任文萱收好了特制的絲帛,她的確已經將上面的內容都記下來了,不過但凡奇書,都是高人用特殊的材料制成,使之輕易不得損毀。
比如長生訣不懼水火,慈航劍典百年不落塵污,天魔策需要用巨幅真氣輔助丹爐火燒個三天三夜才能被燒成灰燼,否則陰麗華在毀去天魔策的時候,能夠讓圣門中人有時間前來搶奪。
這塊語錄,任文萱也不知是何材料,但是她試了一下,先天真氣是弄不斷的。
絲帛上的字都很勾人心魄,多看一眼,都能沉浸其中。
任文萱和寫這份語錄的主人之道并不契合,多看無意,對于她來說,知曉了語錄的內容,自己悟出來才是最正確的道路。
任家宅子很快就被清理好,三進的院子,最右邊便是學堂。
如今一修繕,便有人縮頭縮腦地在外探門的。
任聞兩家在二十年前滿門被滅,在這小城是百年難出的一件大事,當時就恐慌了好些日子,后來這宅子被官府收回,但是也從來找不到買家,久而久之,這里就荒廢了。
這地方本身就是城里的清凈地,發生了那件事后,這里二十來口住戶也都遷移了。
現在這里雖然還住著那么一些人,但是比起當年來,人更少。
隨著宋家派來的人重新掛上了“任府”兩個字,來此地探頭的人更多了,如果任文萱出來,就會發現這中間有好些當年曾逗弄她的學童,不過,如今都長大成人了,有些甚至都快成了祖父。
隨著外面探頭的人多了,收拾的人自然都打聽到回了任文萱和宋缺。
宋缺聽到是不曾見面的岳父的徒弟們,看向任文萱,若是她愿意,今日開門迎客也可以。
任文萱卻拒絕了,她道:“這里以后我也不會常來,不必讓他們惦念了。”
非是她冷情,而是真的沒必要,他們都是老實規矩的人,和她們的世界太遠,接觸得多了,反而會打破他們的平靜生活,就讓他們認為此任家非他們記憶中的任家吧!
宋缺在聽到任文萱拒絕后就明白了,他很有心讓阿萱能夠過得更開心一點,便安慰道:“這地方雖然荒遠一些,但是從今以后,我會派能人過來打理……”
任文萱一聽,知道了他的想法,忙拒絕道:“我雖然從小記事,可父母又去,這里我又能有多少感情?早在梅艷思一死,執念便消失,所以這個地方于我和天下其他地方都沒有什么兩樣,你這樣做,反而又讓我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事,這豈不是又在勾起我的傷心事?”
宋缺認真的看著任文萱,任文萱眼神澄澈而坦然,這是真的,當年任文萱對任家父母雖然有感情,但到底不能和前世所比,她一直心念著報仇,也是因為她親眼見到任母被殺死的緣故。
從來都是好學生的任文萱完全接受不了當時的現實,后來接受了,也是環境逼迫她成長起來。
陰癸派五年,雖然大部分時間呆在山谷,但是到底還是會進入陰癸派宗門,陰癸派弱肉強食,并非任文萱作為祝胭紅的小弟子就是誰也不敢欺負的人物,反而她這個能修煉天魔秘的,被十歲以下的新一代內門弟子所覬覦。
每次被帶入宗門時,任文萱都受到不少的暗算,不過任文萱是成年人心智,加上修煉的天魔秘夠快,總算穩穩當當地熬下來。
除了自家被梅艷思所滅,就是因為陰癸派的環境令人毛骨悚然。
在陰癸派里,無論你什么身份地位,都是沒有太平日子可言。
任文萱前世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能成長到那個地步,能在祝胭紅和祝玉妍面前做戲,也學會算計人。
她固然沒有在陰癸派殺過人,但是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利用過一個十二歲的內門弟子殺了那個曾欲猥褻自己的變態男弟子。
天魔秘傳人是派內每個男弟子和男長老的目標,明知道危險,卻總存著將她們拿捏在手中玩弄,哪怕只是年紀才四歲的稚女。或許對他們而言,年紀小天魔秘未成時才能得到夙愿……
就前世的任文萱而言,如果她喜歡宋缺,但是宋缺若是不喜歡她了,她定然會端著高貴冷艷范,也懶得再去理他,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她才不會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那時候是她心寬,失去一份愛情她還有其他很多東西,愛情相對她而言只是調劑品。
因為她有爸爸媽媽,有親人朋友,她有底氣面對任何事,因為她知道,她們都站在她身后關心愛護著自己。
但是現在,心變小了,那是因為除了自己,她什么都沒有。
她內心深處是在怕這方世界,也不相信這世上任何人,愛上宋缺,是她私心里還是想抓住一份幸福和安全所做得賭注,所以再遇上‘背叛’她會格外得偏激。
隨后,任文萱輕哼道:“莫不是宋郎就是想讓人家沉浸在惡劣的夢魘之中,好從中取利?”
原來是任文萱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句話泄露了自己的軟弱,立刻就改變了模樣氣質,借去為難宋缺好達到讓他忽視自己剛才頗為軟弱的一面。
宋缺這會兒也一反之前不理會任文萱戲謔話語,這次倒是點了點頭。
任文萱冷眼看著她,澄澈的眼睛中透露出一種你老實交代,我可以揍得輕一些的用意。
宋缺伸出手,然后將人摟緊懷中,清冷的目光流露出濃厚的笑意,說道:“阿萱日日夢魘才好,這樣就會老實呆在我身邊不動了。”
任文萱內心深處對死并不可怕,但是人之本能,面對危險總會不由自主往安全之地靠近。
對于此事的任文萱來說,宋缺身邊無疑比天下眾多的地方都來得讓她有安全感。
否則,她也不會發現自己在懷上阿姮時就想著回嶺南,在長安發現宋缺,又主動泄露自己的行蹤。
任文萱推了推,可他緊摟著,男子力氣又比女子大得多,任文萱不用上真氣,還真沒法子推開。
這時候,任文萱當然不會用真氣的,所以推了兩下便沒再動了。
“宋郎太過天真了,人家若是日日夢魘,夫妻同甘共苦,看見你無事,人家心里頭會覺得不公平的,定然也要鬧你一個日日夢魘才好。”
宋缺不由一笑,這才是阿萱的性子。
“這世上還沒有讓我日日夢魘的事呢?”
任文萱好奇地微仰頭,問道:“真沒有?”
宋缺很肯定的點點頭。
他經歷過很多悲歡離合,但是真讓他夢魘的,還真沒有……
“我不信。”
宋缺笑道:“這事情可無法證明給你看。”
任文萱想一出是一出的。
“怎么沒有?我有辦法,你且看我的眼睛。”她很快就想到了辦法。
宋缺看過去,發現阿萱的眼睛幽深得不見底,而且似乎能將自個魂魄吸進去一樣,耳邊傳來悅耳溫柔地聲音,叫他有些昏昏欲睡。
他心知阿萱這是在用天魔音了,若是平常,他肯定會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但是這次,還是配合一下算了。
任文萱見他突然放開了心神,任由她的天魔音入腦,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慢慢從他身上起來,然后扶著他坐下,在他唇邊輕輕一碰。
“你最愛的女人是誰?”
已經漸漸沒了神志的宋缺很老實的說道:“最愛阿萱。”
任文萱笑容更加燦爛了,又給了個親吻。
“那你最討厭的人是誰?”
宋缺還是很老實的說道:“和尚。”
任文萱忍不住去捏宋缺的臉,笑容滿面:“和尚?是了緣嗎?”
“是。”
“你為什么討厭了緣?”
她知道原因,可是她就是想讓他說給自個聽。
今天可是最好的機會,日后可就沒有了。
“怕阿萱喜歡了緣!”
任文萱摸了摸他已經皺起來眉心,輕輕的喊道:“傻瓜。”
“宋郎你最喜歡吃什么?”任文萱的話題也轉走了,她決定好好對他。
“粥。”
“什么粥?”
“阿萱做得粥。”
任文萱一怔。
“為什么呢?她做得半生不熟的……難吃死了。”任文萱想起當年她囚禁宋缺時弄得苦肉計。
“好吃。”
任文萱頓時住了口。
“那你最喜歡什么顏色的衣服?”
“最喜歡的東西是什么?”
“一生最難忘的地方在哪里?”
“有沒有最怕的事?”
……
任文萱各種話題都問出來,原本只是想了解他,然后試著為他去做,可是得到的答案她有些沉默了。
因為后面的問題,都是有關她。
最喜歡的東西是她送的和氏璧,如果是別人,她會懷疑其他……但是宋缺,他本身就是無野心之人。喜歡和氏璧……因為那是她送的,而且還是她向他表白時送的。
最難忘的地方是那個山洞……卻是她騙他入情的地方。
最怕的事,他說,最怕她和阿姮出事。
原來,一直很冷情的他,原來心里頭的確將自己放在心上了。
“你不恨她破了你的武道嗎?”任文萱又問出了她最想要問的問題。
宋缺還是很老實,他說道:“本也是我不對在先,不恨。”
相當分得清楚的人。
任文萱的笑容淡了些,不過還柔情地親了他一下。
這個答案,她還是很滿意的。
“那以后武道和她只能選一個,你選誰?”
宋缺呆住了,他此時無法說出來,證明他本心里也沒有答案。
任文萱有些惱火,每次和他牽扯到武道這事上,總讓她不樂意得緊。
這家伙……她心中有些怨念,情敵不是人真是太可怕了。
“不做二選一,不會有那一天,我的無情道基破碎過,不會再恢復了,以后要走的路,不需要再放棄她。”
任文萱聽到他突然這么說,止住了她要咬他的臉作為懲罰他的動作。
她悄無聲息地松開了天魔音的氣場,令他的神志慢慢恢復過來,然后又去吻他的唇,并推開他的唇齒,深吻起來。
宋缺清醒過來,就面對如此熱情的任文萱頓時一愣,任文萱不樂意了,真是不解風情的家伙。
今天,她是不會放過他的,哪怕是大白天……
天魔十八層的天魔魅發揮到大成的時候,可以說沒人抵抗得住,更別說宋缺本身在任文萱深吻他的時候,他的情|欲在無可克制下洶涌生起。
外面熱火朝天地修葺任宅,作為任宅的女兒女婿在新葺的一天在屋里火熱胡鬧了一天。
第二天,任文萱手輕放在宋缺的胸口,下顎抵在撲在他胸口的手背,微微仰頭看他。
“我想阿姮了。”
宋缺一只手摟在任文萱的腰間,另一只手在幫她理順長發。
“今天就回去,好不好?”
宋缺沒理她,可任文萱捏了捏他的下顎,他才道:“明天。”
意思是明天再走。
任文萱想說為什么?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她原本在上,很快又被他給撲倒。
今天的確走不成了……
第二天,同樣也沒走成,不過到了第三天,任文萱還是成功將宋缺拖回了山城。
不過也因為這次情深后的胡鬧,任文萱在一個月后發現自個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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