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震驚雷將她震醒,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愣了一會,才在閃電與雷聲中回過神來。
原來是要下雨了。
才想著,漂泊的大雨就已經下了下來。
唐虢(guo二聲)也不急,起床踱步到了窗邊,就坐在窗臺上,靠著墻靜靜的看著外面,這漆黑又清冷的世界,就連路邊點綴的幾盞路燈,也都快要被這大雨遮擋的毫無光亮了。
飛濺的雨水很快打濕了唐虢的衣衫,她終是退了回來,將窗戶關了起來,雨聲被隔在窗外,仿佛兩個世界。
在她將要拉上窗簾之前,隱約看見路燈下竟然出現一個不慌不忙,淋著雨走的影子。
唐虢的手只是頓了下,便將窗簾拉了上。
這是她來到這里的第七天。
翌日,天大亮,小鳥將她叫醒,晴朗的天空還有生機勃勃的景象總是會讓人心情變的美好起來。也許被隨便扔到這個地方來,唯一的好處,便是這些美好的景象了吧。
來到客廳,早飯果然已經被準備好了,而打掃的阿姨也已經離開。唐虢笑了笑,坐下開始用餐。
她是一個知足的人,雖然聽說她才在一個星期之前做完換心手術,很快就被她的家人扔到了這個跟東京距離十萬八千里的鎮子上來,兩層樓的大房子,只有她一個人,還有一個每天會來打掃和做飯的阿姨。
反正她什么也不記得,有沒有跟家人在一起,都無所謂。
而且,貌似大家都不愿意跟她聊些與她過去相關的話題,仿佛那就觸犯了她父親的威嚴似的。
吃完飯,管家的電話如期而至,照例詢問她的需要還有生活。
雖然她貌似有一個不怎么負責的父親,但這位她只見過一面的管家,卻是一個非常合格而又有責任心的人,總是會照顧到她失憶了的這件事情。
嗯,她欣賞這樣的男人。
在這個地方,除了不能隨便離開這個鎮子以外,沒有什么其他的限制。而她也不是很想出門,于是迅速的成為了一個宅女。
每天的照例活動就是種花澆水、喂鳥、上網以及跟鄰居八卦。
今天才出門,就被站在她家院子外的幾個大媽逮了住,幾位大媽仿佛特務似的提著籃子站在她家院子外,一邊小聲的說著話,一邊不停的瞄向她家對面。
那是一棟豪宅,有著白色大理石鑄成的墻壁和紅瓦的房頂,結合了西方哥特式建筑與東方水鄉的風情,在這一帶可也是獨一份的。
而這棟豪宅里住著的,卻只有一對年過半百的夫婦,真真是羨煞了多少人。
大媽A悄聲道:“你們聽說了嗎?那棟豪宅里住著的織田夫婦,前一段時間的養女才死了,今天好像又收養了一個。”
養女?才來這里一個星期的唐虢對此不甚了解,于是從背后提出了一袋瓜子來,與幾人分了,幾人便一邊吃著瓜子,一邊聊了起來。
大媽B:“我也是早晨從這里過的時候才看見的。呦~那可真是個漂亮年輕的姑娘,比織田夫婦以前收養的那些養女可漂亮太多了,可不知道會不會也跟之前的那些一樣,也死了。每隔一段時間,他家就辦一次葬禮,可真是……唉……”
大媽C拍拍聚精會神聽著的唐虢:“小唐你來的不久,不知道這些,要記得以后離對面那家夫婦遠點,懂嗎?”
大媽A點頭:“小唐,你就住在他家對面,有看見那個新來的女孩是怎么被織田家收養的嗎?這次我們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他們家就直接冒出來一個養女了呢?”
唐虢捏著瓜子的手停了會,想到了昨晚看見的人影,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昨晚雨下太大,從這里路過的人吧。”
大媽B一聽,立刻開始感嘆:“是啊,昨晚的那個雨大的呦……”
幾人聊天的聲音漸漸放開,重點也從織田家的新養女轉到了昨晚的大雨上,又轉到了別的地方去。等到三位大媽看時間差不多,終于走了后,唐虢也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雖然八卦的感覺很爽,但還是覺得好累啊。
夜里,唐虢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夢,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醒不過來,一切都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在夢里,她站在半空中,先是看見一對老年夫婦拄著拐杖,陰沉著表情,往前走,他們的兩側都是朦朧的陰影,什么也看不清。
畫面一轉,就是在一個仿佛城堡似的房間里,這對夫婦在笑,明明是很開心的笑容,但兩人臉上扭曲的皺紋,卻透露出一種讓唐虢不舒服的感覺。
他們兩人手里拿著一件漂亮的禮服長裙,想讓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女孩穿上,而女孩似乎想要離開。
唐虢想要看清女孩的臉,卻被猛然撲向女孩的老婦人驚的向后退了一步,躺在床上的唐虢醒了過來,腦海里卻還記得在夢里看見的最后一幕。
老婦人咬著女孩的胳膊用力的吸允,眼中滿是貪婪,仿佛想要從女孩的身體中吸走什么一樣。
真是令人不舒服的夢。
翻了個身,唐虢再次睡去。
織田夫婦又收養了一個女兒的消息已經在這個地方完全的傳了開來,因為織田夫婦的富有以及接二連三的養女死亡事件,只要是他們這里發生的事情,似乎在這里都傳播的特別的快。
雖是一直未見其人,但也已經先聞其名。
兩天后的一日,坐在陽臺上對著盆花發呆的唐虢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三個人。一對笑容和藹的老年夫婦還有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
在看到他們三人的同時,唐虢坐直了身子。
這對夫婦臉上的表情雖然變了,但她卻不會記錯,這兩人是她夢中的那對夫婦。
唐虢先是震驚于竟然真有這兩個人,再又不解,明明自己從未見過這兩人,為什么自己竟然會夢到這兩個人。
而且,這兩人與她在夢里看見時的樣子,完全不同。他們望向年輕女孩的目光,滿是慈愛與滿足。
兩位老人坐在草坪邊的椅子上,笑著拍著掌,而美麗的女孩穿著繁復潔白的洋裝,在草坪上快樂的哼著歌轉著圈。好一幅天倫之樂的畫面。
在這個女孩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后,唐虢家的門外就多了許多的年輕男子,偶爾也會有些成年男子到這里來。當然,這些人不是來騷擾唐虢的,而是來圍觀那個名叫富江的女孩的。
“富江是一個美麗的精靈,當她笑起來的時候,我能聽見自己內心中花開的聲音。富江的芳香就是迷人而又致命的毒藥,只要輕輕嗅過,便是永生難忘。”
“富江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她的父母在一次空難中去世,她無處可去,當她伶仃走在路上時,連天空都開始哭泣的下著雨,是那夜的雨將她帶到了我的身邊。”
“哦~富江,我愛你。”
“哦~富江……”
唐虢終于受不了的將一盆水潑了出去,那一群已經塞滿了她家和織田夫婦家之間路口的少年們瞬間變成了落湯雞,各種粗口噴薄而出,唐虢迅速的將窗戶關上,卻覺得松了口氣,這群人追女孩子的手段可真是落后的讓她想去死一死,真佩服那個富江受得了。
而且,她總覺得,這些追求富江的年輕人,神情越來越迷戀的可怕了。
只是短短一日的時間,繼富江成為本地區最受歡迎的少女之后,唐虢變成了所有富江追求者心中最惡毒的存在,因為唐虢不許他們在富江家門外為富江訴衷腸。
這對唐虢來說只是個小事而已,她的生活并沒有多大的變化,少年們也沒有那個閑心來找她的麻煩,因為大家都在全力的追求富江。
這個地方給唐虢的感覺,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連原本平和的空氣都仿佛充滿了一種暴躁的情緒。
唐虢很少出門,很多事情便只是聽說。
聽說美麗的富江對所有的追求者態度都很曖昧,造成追求者間斗毆事件不停上升。
聽說追求富江的人中,連已婚的男子都有。
聽說這個鎮上發生了不少家庭不和的事情。
唐虢還是跟最開始一樣,坐在家里嗑著瓜子,聽這些別人口傳的八卦。而在富江來的一個月后,聽說的八卦就變成了:這個養女竟然沒有死?!
事物的發展總是超乎我們想象的快,而八卦的更新也都是每日一新。
據鎮子上的大媽透露,織田夫婦家收養的女孩們,總是活不過一個月,而這個富江卻活了過來,并且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問題,依舊跟一開始一樣的“沒心沒肺”。
鎮子上大多數的人——主要是男性——似乎都因為富江作為織田夫婦家的養女,過了一個月都還活著而非常開心。這種歡樂的氣氛幾乎讓唐虢懷疑過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