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不久的一個週末傍晚,四舍的大食堂裡,圍了一個環形人牆,水泄不通。
藍羽站在二層平臺上,望著那些剛剛學會踩點兒,隨這音樂的節奏機械地邁著舞步的同學們,他們嘴裡唱著“一、二、三!一、二、三!”,正在認真地練習步伐,沉浸在幸福的自我陶醉當中。
他們個個臉上帶著羞澀,小心翼翼地釋放著那心中積攢了多年的渴望和吶喊。
有了假期的刻苦訓練,新學期學生會交與的,交際舞訓練班的培訓任務已經順利完成了。不管怎樣,這幾位假期學成的人員,經過藍羽她們一個星期的執教,能達到這樣的水平,還是非常令人滿意的。
“任務完成了?”是伊凡。看起來他早已在此,已經觀看好久了。
“嗯,完成了。你怎麼沒有參加?”藍羽很好奇。
“我通常只是喜歡靜靜地,觀看別人翩翩起舞。因爲,這也是一種享受,爲了音樂。”他很誠懇,微笑著說道:
“不過,你要是賞臉的話,有機會我邀請你單獨跳一次。”聽到他真誠的邀請,藍羽心裡還是美滋滋的,於是,她高高興興地滿口答應: “好啊,你說了算,正好還想體會你的樂感如何。”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並肩聆聽廣播里正在播放的撩人的音樂。
寄予一曲《雲海》,那如行雲流水曼妙潔淨而從容,似聞美麗的身影在遙遠的夢幻裡舞動,感人的舞曲抒發了兩個年輕人獨有的熱血情感。
此刻他們盡情地享受這飄逸的音樂,使得原本躁動的思緒,令他們雙雙尋覓渴望已久的寧靜,藍羽跟著伊凡不由自主地慢慢走出食堂。
天色已晚,天空中星星點點清澈莫森,藍色小夜曲還在空中盪漾,他們一直走到聽不到樂曲聲了,伊凡才開始說話:
“有沒有聽到系裡通知我們,隨著上年級化學班前往鐵合金廠體驗實習。”
“哦,還沒。要寫實習報告嗎?”
“要的。”
“什麼題目?”
“每個小組圍繞一項產品寫報告,兩個角度,分兩個小標題。”他把寫好的擬題給她看了一下:
“這兩個題目咱兩分一下,好在取得數據的時候有目標。”
“你分吧,我聽你的。”
“好那,明天在實驗室,我們把樣表作出來。”
“嗯,好。”藍羽應著,就回宿舍休息了。
週一,上午的兩節課結束,在前往實驗中心樓的路上,藍羽遇見了阿蘭,問過虛寒之後,阿蘭告訴她說:
“丁振有點兒個人的事情求我們兩個幫一下,哪天有時間我們商量一下?”本想問他要她幫什麼事情,一看錶都快到實驗課時間了,她急忙告訴阿蘭說:
“明天起,我們前往體驗實習,大概兩個星期,回來再商量,怎麼樣?”
她點了點頭道:
“那我們等你回來。”
伊凡已經到實驗室了,他已經依實驗計劃找好了備品放在操作檯上,就等她到了。
“跟你一組真好,誇你一下。”藍羽半真半假,哄得他咧嘴兒樂了。
“才知道啊。不過,不能光嘴上說,”他顯得很認真,像小孩子有所求的樣子,等著答覆。
“那,今天的合成全由我來操作,你指揮就好了,是個大獎賞吧。”
“呵!這獎賞大的,我都拿不動了!得,還是我來獎賞你吧,還有些合成材料備品,搬來搬去的很重,我全包了。”
“看,要不我怎麼說,這天底下你是最好的搭檔。”
“瞧,又是光說不練了不是。”
藍羽剛要接話,伊凡攔住她開口,自己搶著說:“唉,不用你說,我來說,”
藍羽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自己就先脫口而出:“是我願意!”
.... .... ...
“你看,今天合成品成色好極了。”他拿起成品試管兒,盯著裡面已經凝結的完成品,很滿意地說。
“真不錯,這次試驗分數不能低了。”藍羽迎合著。
“是吧,一會兒,晚自習咱們把實驗報告給趕出來,要不然就得回來才能補。”
“還是,今晚自習時間完成吧。”藍羽表示同意他的意見。
吃過晚飯,當藍羽趕到階梯教室的時候已經沒有座位了,她又急忙朝閱覽室方向走去。快到的時候,她看見丁振站在閱覽室門口口,正焦急地向裡面張望。
“你怎麼不進去啊?”藍羽跟他打招呼。
“啊,你來啦,你班同學說你應該這裡。”
“你找我?”
“是。”
“什麼事?”忽然想起看見阿蘭時,她說的事兒,於是問起他:
“阿蘭告訴我,你有事情需要幫忙,等我實習回來怎麼樣?”
“是,我已經知道了。”他接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兩張電影票。
“電影《潛網》挺好看的,今晚的,快開演了。”他看了一下表:
“現在去還來得及,”見她詫異地望著他,丁振低下了頭咬咬嘴脣:
“不想去就算了。”
“別,我去。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她轉身去閱覽室裡找到了伊凡,“我開個小差行嗎?老鄉找我看《潛網》電影,應該八點多就看完了,實驗報告我回來寫,成嗎?”
“還《潛網》呢,我看撒網還差不多。好啦去吧,不耽誤啦,我等你!”
“好嘞,謝謝啦!”
去電影院的路上丁振才告訴她,他的同姓妹妹是本校新生,近期被一前輩糾纏,他的妹妹非常恐懼不安,所以請阿蘭和她以大姐姐身份開導一下兒她,前輩那兒他去做工作。
“這事兒啊,行。我盡力,放心吧。”
電影《潛網》是那個年代,大陸罕見的婚戀言情故事片之一。年輕的人們都很喜歡看。電影一開播,藍羽看的就很入神,禁不住深深地爲影片中女主人公婚戀命運的曲折,而悲傷流淚。
沒想到後來,她自己的人生竟然也有與之同病相憐之處。
電影結束了。他們從電影廳裡走出來,藍羽看見丁振很是鬱鬱寡歡的樣子,似乎尚未從電影的結局中走出來。
“你是不是沒有像我這麼喜歡看這部影片吶?”藍羽想把他拉回到現實當中。
“不,恰恰相反,我很喜歡看這部電影。”看來,是他確實深陷在劇情中:
“冥冥之中,我預感他們的結局和我的命運有相似之處。”
“不要太投入電影的情節了,現實終歸現實。有的時候,回到原點重新考慮情感糾葛,未必就是壞事。”這番話,與其說,是講給丁振聽的,倒不如說,是扔給藍羽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