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正德說,周重也能猜的出來,吳山接近自己肯定找到什么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比如周海在祠堂里留下的那些東西等等,也正是有了吳山的證據,正德才會那么的重視自己,不但給他賜婚,而且還一下子提拔他為四海提督這樣的高官。
“你們怎么確定我就是當年被偷走的朱厚煒,光憑吳山的推測嗎?”周重聽完正德的講述后并沒有松開手中的短劍,而是依然十分警惕的開口問道。相比他的冷靜,站在客廳中抱著女兒的王瑾萱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夫君身上竟然還隱藏著這么一個天大的秘密。
“當然不是!”周重的話音剛落,就見那個中年婦人,也就是正德的母親張太后滿臉淚痕的開口道,“當年你被周海那個賊子從宮中偷走時,脖子中掛著一塊玉制的長命鎖,這個長命鎖造型奇特,是你兩個舅舅特意命巧手匠人花費近一年時間打造的,天下間一共有兩塊,你和厚照兩人各有一塊。”
張太后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塊玉制的長命鎖,正是當初被吳山從家中偷走的那塊,同時被拿走的還有周海的錦衣衛腰牌和配刀。這時正德也伸手從自己的衣領里拿出一塊長命鎖,樣式與張太后手中的一模一樣,而且張太后走過來把兩個半圓形的長命鎖合在一起,竟然是嚴絲合縫,成為一個正圓形,不用問就知道這對長命鎖是一對。
看到兩個長命鎖的樣式,周重心中也是一凜,當下也終于相信正德應該沒有撒謊,史書上記載夭折而死的朱厚煒其實并沒有死,而是被周海偷出宮去了。
想到這里,周重心中忽然一松。他并不在乎自己這一世的身世如何,不過若他真的是正德的親弟弟,張太后和孝宗皇帝的幼子,那么他就再也不必擔心受到朱允炆和周海的牽連,自己的親人也不會受到生命的威脅。
“雖然其它方面都對的上,長命鎖也是真的,但你們怎么那么確定我就是朱厚煒。說不定當初周海早就把朱厚煒殺了,然后抱了一個同樣大小的嬰兒冒充,畢竟站在周海的立場上來看,他實在沒有必要冒險把一個皇子養大啊?”周重這時再次有些不放心的開口問道,事關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他不得不小心。
“這個你放心。若是沒有成全的把握,朕可不敢隨便亂認弟弟,母后說你在出生時背后的右肩胛骨就有一枚黑痣,這件我已經讓吳山確認過了,你的后背的同一部位的確有黑痣……”
正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張太后忽然插口道:“那枚黑痣還不算什么,關鍵是周重你的相貌與先皇極為相似。當初厚照和宮里的老人第一眼見到你,幾乎都以為先皇復生了,這幾個特征綜合起來,哀家這才確定,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厚煒孩兒~”
張太后說到這里時,再次激動的熱淚盈眶,上前一步輕輕的抓住了周重的手。周重這次沒有再閃躲,他已經相信了張太后的話。畢竟對方的話中充滿了感情,而且眼睛也騙不了人,他相信這位可憐的母親的確認定自己就是她丟失的兒子。
也正是想到這里,周重任由張太后輕輕的把自己手中的短劍拿下,然后看著正德站到一邊,最后淚流滿面的張太后高呼一聲“我的兒啊”,一把抱住周重痛哭不已。她現在不是大明的太后,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一位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女兒夭折,最小的兒子失蹤的母親。
周重被張太后抱著哭了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才讓她止住了哭聲,這時周重才忽然想起來,當下一臉憤怒的指著正德質問道:“你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而且剛才還用周海的罪行嚇唬我,有你這么做大哥的嗎?”
對于周重的質問,正德卻是嘿嘿一笑道:“這可怪不得我,當初我在京城雖然就知道了你是我弟弟,而且也想讓你認祖歸宗,但是你獻上來的番薯和玉米實在太重要,再加上當時我也不相信周海已經死了,所以這才沒有認你,剛才你又想到南洋援助馬六甲,按我的猜測周海也很可能在那里,所以就順口答應了,沒想到最后果然把這個老賊給引了出來。”
正德說到周海時,臉上是一片怨恨的表情,兩個妹妹的夭折,唯一的弟弟被盜走,他自己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這種血海深仇自然不能不報,所以哪怕明知道周重是自己的弟弟,他也依然忍耐下來,最后總算讓他成功了。
“厚煒,這件事你的確不能怪你皇兄,周海那個賊子對我皇家犯下滔天大罪,你父皇至死都想抓住他為你兩個可憐的姐妹報仇,可惜一直未能如愿,現在終于把周海抓住,想必你父皇也能安息了!”張太后的性格溫婉,但是說到周海之時,臉上也閃過一道殺氣,畢竟她的兩女兒夭折對方手中,而且還害的她和周重母子分離多年,可以說周海是張太后在這個世上最恨的一個人。
看到母親生氣,正德急忙上前安慰道:“母后不必為一個將死之人生氣,現在朕還有些問題要問周海,畢竟當初他在宮廷中迎風作浪,肯定有不少的同伙和支持者,雖然當初查處了一批,但天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等到審問清楚后,朕一定會讓人把他押到父親的墓前活刮了他,以祭告父皇的在天之靈!”
正德說上面這些話時殺氣騰騰,絕對不是在開玩笑,畢竟以周海的罪行,若是一刀殺了他的話,那簡直太便宜對方了。周重對周海雖然沒有什么感情,但他畢竟養育了之前的周重十幾年,所以現在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張太后與分離十幾年的兒子剛剛相認,不想提這些太過血腥的事,于是她拉著周重的手來到瑾萱身邊,搶過自己的孫女讓周重看。只見襁褓里的小嬰兒睡的正香,一只白胖的小手放在嘴邊,小巧的嘴巴里含著大拇指睡的十分香甜。
“這……這是我的女兒?”周重輕輕的從張太后手中接過孩子,不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兩世為人的他第一次做父親,當他看著懷中這個小小的人兒時,只感覺胸腔里都快要爆炸了,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感情充斥著他的腦海。
“相公,瑾萱無能,不能為家中添子延嗣,請相公責罰!”這時瑾萱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不過一想到自己生的是個女兒,立刻讓她悲從中來,甚至說到最后連眼淚都流下來了,畢竟在這個年代,生不出兒子都是女人的錯,她這段時間也同樣自責不已。
周重看到瑾萱流淚,立刻心疼的不得了,若不是顧忌到這里有張太后和正德,恐怕他早就把瑾萱抱在懷里安慰了,不過這時他還是伸手抓住她的手道:“不要自責,生兒生女并不是你能控制的,而且相比調皮搗蛋的兒子,我更喜歡文靜美麗的女兒,而且我們又這么年輕,大不了日后再生幾個就是了!”
聽到周重的安慰,瑾萱又是嬌羞又是歡喜。不過對于他們夫妻的話,張太后和正德都有些不太贊同,畢竟正德沒有生育能力,到現在都沒有一兒半女,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周重這個親生兄弟,自然希望他能早點生上兒子,到時自己這個做大伯的就立他為太子,這樣大明的江山才能穩固下來,同時也絕了那些蕃王的心思。
一家人團聚,自然有著說不盡的話,特別是張太后更是拉著周重的手問個不停,雖然她已經從正德那里得知了不少關于周重的事,但她現在就是喜歡親口聽周重說,特別是周重這些事的點點滴滴,都是她最喜歡聽的事。而且也許是愛屋及烏,張太后對瑾萱也十分熱情,懷里抱著自己的小孫女更不撒手,畢竟這是她的第一個孫輩,自然是萬分疼愛,可惜這是個孫女,若是孫子的話,估計張太后會直接讓正德封他為太子。
一家人一直聊到天黑時分,這時張太后才想起來周重剛回來,中午又被正德開了個玩笑,到現在都沒有好好吃飯,現在肯定是又累又餓,于是急忙讓人再次準備宴席,不過這次是家宴,宴上雖然有酒,但卻只是淡酒,畢竟一家人還有許多的話要說。
陪著張太后吃了一頓晚飯,期間說了不少的話,等到吃完飯后,瑾萱抱著女兒陪著張太后到后面休息,因為她們知道周重和正德他們兄弟之間肯定有不少的話要說,這些話就不適合她們這些婦道人家聽了。
看到張太后離開后,周重忽然一臉急切的請求道:“陛下,現在周海已經落入到你的手中,他的死活我不關心,但是王姨娘和鐲兒、朵兒都是我的親人,而且她們也都是無辜的,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