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奕景宸,你管你的麋鹿島和你嫂嫂的事去,這是別人的事,我只是跑跑腿。”季沫捂著緊包包,快步往外走。
從這邊出去,就得經(jīng)過三號陽臺旎。
“喂……”奕景宸出來,直接攔住了她,“陪我喝完這杯,我陪你去。”
“你知道我去哪裡?”季沫狐疑地問道。
“不知道,你去哪裡,我就送你去哪裡。”奕景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季沫踮起腳尖看他杯裡的咖啡,還有小半杯而已,於是手一擡,把杯子往他嘴邊摁。
“快喝!”
奕景宸的腦袋往後仰了仰,臉一黑。
“你給我坐三分鐘也不行?”
“三秒也不行,很急。你少在這裡耽誤時間,若我誤了事,很可能他就有危險。鞅”
季沫繞開他就走。
奕景宸胳膊一伸,摁住了她的肩。
“你這樣說,我還真不讓你去了。”
“爲(wèi)什麼?”
季沫扒開他的手,惱火地瞪了他一眼。
“有危險的事,我不會讓你碰的。什麼東西,我讓小落給你送去。你若信不過她,我親自送去。”奕景宸眉頭緊鎖,嚴(yán)肅地說道。
“那不行,人家交待過了,就是不能給你……我說,不會是蒐集了你的罪證吧?”季沫突然有點擔(dān)心了。
現(xiàn)在網(wǎng)上不是爆出了很多奕家的內(nèi)
幕嗎,這些年來確實做了好些踩界的事。就她看來,有些事確實做得挺毒的。但老爺子現(xiàn)在都倒下了,用的也都是反擊別人的好手段,就衝著老爺子,她也不想說那樣做不對不好。反正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遵守起碼的底限,不害人就行了。
但現(xiàn)在季沫有點猶豫了,若和奕家沒關(guān)係,喬雨揚也不會擔(dān)心奕景宸知道啊……
會不會這東西一送過去,奕家馬上完
蛋,奕景宸也要去吃牢
飯,然後他被剃個光頭,套著藍(lán)色的辦服,天天挖土種樹去了?
這樣一想,她反而挪不開腳步了。
●ttKan●℃ O
不然,看看?
她捂緊了包,猶猶豫豫地問奕景宸,“你有沒有做殺人越貨、走
私軍
火,毒
品,人口……這些惡毒的事?”
“有,我拐賣了你全世界星光。”奕景宸眉頭又皺了皺,手伸向了她。
季沫咬著脣,死死地盯著他,好半天才搖頭說:“你不會做的,我感覺你還算是個好人。這東西我要親手交給警方,這是我對喬雨揚的承諾,你就別管了。你要是想和我一起去,那就走吧。”
奕景宸揚了揚眉,把咖啡杯放下,把錢放到桌上,擡步就走。
“走了,奕太太決定行俠仗義,我一定奉陪到底。”
季沫脣角一揚,挽住了他的胳膊,微笑著說:“知道你最好了。”
“知道我好就行了。”奕景宸烏瞳一垂,脣角勾出一抹笑。
季沫其實有點討厭去公安局,每次來都不是什麼好事,爲(wèi)了爸爸的事跑了很多趟,後來自己還被抓進去關(guān)了一晚,賠了人家酒店的大門和賓客的醫(yī)藥費。
這些記憶,都讓她不怎麼痛快。
見許廳長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她一個人來,夠她折騰的。但和奕景宸一起來就不一樣了,在車裡等了會兒,許廳長親自出來了。
“奕先生。”許廳長出了辦公大樓,急步走向停車場,遠(yuǎn)遠(yuǎn)就朝站在車邊的奕景宸伸出了手,笑著和他招呼。
“許廳長。”奕景宸和他握了握手,微笑著問好,“這是我太太,今天是她有事找您。”
“這是老劉給您的。”季沫從包裡拿出u盤,擔(dān)憂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可以回來?現(xiàn)在有沒有危險?”
“沒事,他很好。”許廳長接過了u盤,笑著點頭。
“那就好。”季沫長舒一口氣,拍了拍心口,“我真擔(dān)心他。”
“放心。”許廳長把u盤揣進上衣口袋,向二人點頭道謝,轉(zhuǎn)身往辦公大樓裡走。
“這個許廳長,還挺年輕的。”季沫小聲說道。
“正當(dāng)壯年!走了,我送你回去。”奕景宸笑笑,給她拉開了車門。
季沫扭頭看了看辦公大樓,上面的警
徽直面著中景大道,雄糾糾氣昂昂地鎮(zhèn)著那些妖魔邪氣。
“但願喬雨揚平安。”她小聲說了一句,貓腰鑽上了車。
————————————分界線——————————————
二人回到家裡,家裡正熱鬧。
小早早在哭,拉了滿褲子,奕鴻和季長海束手無策。季沫趕緊抱過來,又親又哄,給他洗臭PP去了。
安心正被丹青追得滿屋子亂跑,一見奕景宸,不管不顧地往他懷裡撲。
“景宸哥救我。”
“你看到了嗎,狗都嫌就是這樣的!丹青誰也不咬
,偏咬你。”季沫扭頭看了一眼,沒好氣地嘲諷道。
“你知道什麼,我只是想給它打扮打扮而已,我給它買了新年禮物。你看我多會做人,你家的狗我都沒有忘記契約主僕。”安心嚇得不輕,指著沙發(fā)上的鑽石狗圈兒大聲嚷嚷。
“哎呀,吵死了。”奕姑姑搖搖頭,躲去裡屋打電
話。她在和丈夫溝通酒店的事,畢竟她夫家投資不少,也正爲(wèi)這事大動肝火。
奕景宸扒開了安心,直接進了他的玻璃書房。
不一會兒,小張來了,直奔玻璃房。
“奕總,東西拿來了。”他把黑色的u盤交給了奕景宸,小聲說:“胡裡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開會。”奕景宸長指在銀白的遙控器上一摁,五面液晶顯示器緩緩放了下來。
屏幕上,胡裡推了推眼鏡,一臉倦容,一看就知道這夜貓子又熬夜了。
“集團的系統(tǒng)沒有漏洞,我相信我做出的系統(tǒng)。有外人攻擊留下的痕跡,但是沒有得逞。所以那些加密的資料不是從系統(tǒng)裡泄露出去的。一定是你們自己人乾的好事。”
“這個東西,多久可以破譯出來。”奕景宸把u盤舉到了屏幕前。
“你插
上去,我來看看。”胡裡習(xí)慣性地往屏幕前湊,臉突然放大,好像隨時會鑽出屏幕來了。
“你也刮刮鬍子吧。”小張忍不住說道。
胡裡翻了個白眼,全神貫注地開始破解u盤密碼。
奕景宸也擔(dān)心這是對奕家不利的資料,此時再來一片羽毛,對於正值多事之秋的奕家來說,也如同千鈞重?fù)?dān)。
那個來拿u盤的人並不是許廳長,而是他請的吳律師的死黨哥們,不必?fù)?dān)心透露消息。他要在看過了內(nèi)容之後,纔會放心把東西交給警方。至於季沫,她當(dāng)她的小女俠就行了。
“說說酒店的事。”奕景宸轉(zhuǎn)過椅子,看向另四個顯示器。
“酒店頂樓的那些東西,已經(jīng)證實是李東衡那小子乾的。住在1018號和1022房的都是他的人,他們訂了三天房,分批把東西帶了進去。那兩個房在角落裡,他們把東西藏在浴室,開著暖氣,用毛巾堵住了門縫,任東西在裡面發(fā)臭。前天晚上,我們開新年酒會,他們就趁機偷了保安部的鑰匙,把東西從貨梯拖去了樓上。”
“李東衡這臭小子,真是找死。”
“今天晚上就收拾他。”
幾人摩拳擦掌,恨不能馬上把李東衡拖出來,痛揍一頓。
但奕景宸沒出聲,抱著雙臂,盯著屏幕,眉頭擰緊。
“奕總?”小張叫了他一聲。
“先放著李東衡,讓他去上蹦下跳。”奕景宸擡眸,沉著地說道。
“不管他?他若又做什麼缺德的事怎麼辦?”小張驚訝地問道。
“李東衡沒本事做出這樣的事,”奕景宸指了指桌上厚厚的一撂文件,沉聲說道:“他做的都是小打小鬧的動靜,這些纔是重頭戲。”
“也不知道是誰在指使他。”屏幕那頭的人都沉默了。
跟在奕景宸身邊這麼多年,頭一回遇上這樣兇猛的打擊。以前家裡人鬥,不會揭家裡的短。而這回對方分明有備而來,來勢洶洶。他就像早就張大了嘴,準(zhǔn)備一口咬掉麋鹿腦袋的兇鱷,正等著麋鹿自己靠近他,把鮮美的血肉奉獻(xiàn)給他無極劍聖之逍遙無極。
“奕總,這個密碼非常複雜,我要一點時間,你們能不能停下,讓我一個人安靜?”胡裡突然出聲了。
奕景宸這是第一次聽到胡裡說這樣的話,以前不管多複雜的程序,多難攻進去的系統(tǒng),他都是極爲(wèi)自信的神情。但此刻,他一臉嚴(yán)肅,讓人也跟著心情緊張起來。
奕景宸揮揮手,關(guān)上了屏幕。
胡裡埋下頭,手指在鍵盤上敲打的聲音響個不停。
季沫在門口張望了一眼,見他和小張神情嚴(yán)肅地坐著,沒敢進去打擾她。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一手抱穩(wěn)小早早,一手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是喬雨揚發(fā)來的甜信,只有三個字:怎麼樣。
季沫趕緊把小早早往身邊的小桌子上一放,飛快地回了兩個字回去:好了。
她很激動,沒想到還能在懲女幹除惡這種事上出把力,獵手這個組
織早就應(yīng)該被摧毀了!他們算什麼獵手,是魔手還差不多。
奕景宸往外看了一眼,擋住了身前的電腦,朝季沫揮了揮手,示意她走開。
季沫朝裡面做了個鬼臉,抱著小早早走遠(yuǎn)了一點,免得奕大人心情不好,又找她撒氣。
她希望蒼天有眼,讓喬雨揚安全,讓奕景宸順利渡過難關(guān)……
“奕總,行了、行了,您看……”
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胡裡突然驚呼一聲,聲音很大,把奕景宸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資料都已經(jīng)破解出來了,你看看這些……”胡裡擡頭,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緊張地說道。
奕景宸看著他傳過來的資料,臉色越來越差,猛地站了起來,拔下了u盤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
“真是找死!”他咬著牙,滿眼的戾氣。
幾個屏幕同時亮了,幾個心腹助理看著他的樣子,都有些惴惴不安。
“開會。”他坐下來,冷酷地說道。
從玻璃房的四周降下了淡青色的簾子,把裡面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季沫在外面看到了,雖然驚訝,卻不敢靠的近。
這是發(fā)生什麼事了?
————————————————分界線————————————————
夜深了。
在海邊一處偏僻荒蕪的碼頭邊,一艘小船緩緩靠岸。
喬雨揚跳進了海水裡,涉水上岸。
他往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向了碼頭不遠(yuǎn)處的一艘鏽跡斑駁的鐵皮船。
小船上裡亮著昏暗的燈,隱隱有笑聲傳了出來。
他走了幾步,腿上的劇痛讓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他受傷有些日子了,一直躲在安全處,等著情報送出去。那個地方,是專屬於他和季沫的地方,只有季沫知曉,也只有季沫方便去封神記事。
更重要的是,在他受了傷,燒得漸身發(fā)燙無力的時候,唯一想念,唯一相信的人也只有季沫。
他是主動去當(dāng)臥底的。
因爲(wèi)他是背了案子逃出K市,加上手裡有點錢,所以打進獵手組
織沒費太多的勁。但是他能靠近的最多是中層,始終沒能接近最上頭的人。
就在上個月,他終於得到了一次機會,和獵手的人一起在越南做了一單生意,完成得很好,上頭的人終於願意見他了,他了解到了越來越多的內(nèi)幕,以及在亞洲區(qū)活動最頻繁的那一支人的詳細(xì)資料。
但就在這時,他們自己人中出了個叛
徒,把有人打進獵手內(nèi)部的消息傳了出去。他被懷疑了,先後受了兩次刑,第二次的“歃血同盟”,用刀在腿上扎六個窟窿,以示同爲(wèi)兄弟,不會有二心。這次非常狠,他流的血幾乎讓他沒能醒過來。
過程很痛苦,他咬牙承受了過來,爲(wèi)的就是今晚收網(wǎng)。
這事辦完了,他也就完成了使命,替父親報了仇,也能回到正常的生活裡去。他爲(wèi)了復(fù)仇的事,弄丟了沫沫,若這件事還不能辦好,他這輩子也就沒什麼活的念頭了。
他吸了口氣,慢步上了鐵皮船。
“唷,喬哥來了。”
裡面的幾個男人正在打牌,見他進來了,扭頭看了看他,只打了招呼,沒人起身。
“老大呢?”他低聲問道。
“不知道啊。”幾人繼續(xù)甩牌,說說笑笑。
“我進去躺會兒。”喬雨揚看了看他們,慢步往裡面走。
“別睡死了,等下要出發(fā)。”有個人吐了嘴裡的菸捲,扭頭衝他說道。
“知道了。”他揮了揮手,快步走了進去。
“這筆生意做好了,整個麋鹿島都成了我們的,我們老大就可以洗手不幹了,以後我們也穿西裝,坐辦公室,不必躲在這小臭船裡打牌。”
“哈哈,你想得美,你會算帳,還是會做生意?你就會吸
毒,還會泡妞,騙女人錢。”
“你難道比我厲害?你除了賭錢,還會什麼?哪回出去任務(wù),不是我把你撈回來?沒有我,你死千百回了。”
幾人吵吵嚷嚷的,聲音一字不漏地傳進了喬雨揚的耳朵裡。
他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等著開船。
他已經(jīng)把這次行動的全部過程都存進了那個u盤裡,在昨天和老大一起上街的時候,找機會放進了二號小陽臺。
那地方,是他原本計劃藏求婚戒指的,爲(wèi)了完整地而且隱秘地挖出那口磚,他在那裡呆了足足五個小時,喝了六杯咖啡。
現(xiàn)在季沫終於從裡面取出了他放的東西,只可惜,永遠(yuǎn)不會是戒指了。
他已經(jīng)在一年前,把季沫弄丟了。錯失的美好,永遠(yuǎn)不會再回他的身邊。他捂住了眼角,分明有滾燙的液體在指尖化開。
思念太苦,他日夜煎熬,想她,想得沒辦法讓自己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