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秦握著手機，慢慢放下了筆，疑惑地問：“你說什麼？”
“說你啊，你找那麼多女朋友幹什麼？”秦可可怒氣衝衝的聲音又闖進了耳朵裡。
沐秦把手機拿開了一點，盯著亮起的屏幕看，這丫頭吃什麼炸藥了？難道是他的“女朋友”去找他的麻煩？昨天車上那三個女人？
但那些也不是他女朋友，就是昨晚俱樂部出了點問題，上頭來人檢查，他乾脆讓大家休息了。本來聽到秦可可來了，他還是挺高興的，又一想到丫頭下午不知道和哪個男人野去了，又覺得挺懊惱。他堂堂沐秦，怎麼爲了個小丫頭生氣了？所以，乾脆帶上三個妞，去找顏聖翼他們飆車去。
“還有……”秦可可的聲音頓了頓，氣勢矮了半截，囁嚅了半天，含糊不清地說道：“你能不能來接我？陬”
“啊？”沐秦楞住了，他是不是聽錯了？
“你、你來給大家說明一下，你不是我男朋友，我纔不想讓別人以爲你是我男朋友……”秦可可的調調越來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小溻。
“兒子，喝湯了，好好補補……”沐媽媽的高跟鞋聲和她的大嗓門一起傳了進來。
沐秦擡頭一看，她畫著一臉濃妝，穿了身款式誇張的連衣裙進來了。
“媽……”沐秦掛斷電話，眉頭微皺，“你這是幹什麼？”
“我參加了一個戲劇社，我要排戲去，順道給你送點補湯過來，快趁熱喝了，再接再厲。”她揭開保溫筒的蓋子，裡面一股子鹹腥味兒。
“什麼鬼？”沐秦捏著鼻子，嫌惡地瞪著黑乎乎的湯水，這就是傳說中的黑暗料理？
“兒子，這纔是真正的好東西，你爸都快六十了，還雄風不減，就是這東西養的。”沐媽媽用勺子舀了湯往沐秦的嘴裡塞。
沐秦已經徹底被這老媽打敗了，飛快地推開了她的手，面部肌肉抖得快從骨頭上月兌落下來了。
“媽，你趕緊排戲劇去，別遲到了。你一定是戲劇社的主力軍，千萬要領導好她們。”他俊臉扭曲，指著門外趕她走。
“那是當然！”沐媽媽很得意，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威風凜凜地下命令，“快喝，你喝完了我就走。”
“媽……”
“叫奶奶也沒用！快點喝光！我熬了一晚上呢！多好的材料啊，花了我多少私房錢纔給你配齊的。你聽我一句勸，你平常就花得要命，飢不擇食的。現在又不年輕了，正是要補的時候，不然到你四十歲的時候，你就會有心無力，到時候嬌小的老婆纔看不上你，會偷偷和別人好的！”沐媽媽又開始往他嘴裡塞勺子了。
沐秦綠著臉，飛快地抓起車鑰匙就跑。
“喂，臭小子，你回來！”沐媽媽急了，拔腿就追。
沐秦上了電梯，飛快地摁了幾下，把沐媽媽關在了外面。
“太可怕了。”他抹了一把嘴脣，長長地舒氣，老爸這輩子是怎麼過來的？這東西到底是人吃的嗎？他掏出手帕，狠狠擦了幾下嘴巴，拿出手機看時間。
已經快六點了。
那麼，去接小土豆去？
接她幹啥啊？
他把這念頭趕走，開著車百無聊賴在路上晃，想找個新餐廳試試新菜。晃了幾條街，問了好幾個朋友，居然沒有一個人主動邀請他去吃飯的。這可把他給氣壞了，平常吃他的倒是人人有勁，現在他一個人晃盪，他們就跟聾了一樣，沒有一個人主動關心關心他。
這一晃，晃到了七點半，被強行灌進胃裡的補湯帶給他的噁心感終於消失彌盡，他也餓了。
擡頭往路邊看，這裡是楓林路，穿過去就是小土豆的學校。
算了，反正都來了，不如過去看看，看她今天發什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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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駛進校園，招搖的豪車引來了學生們的跟行和圍觀。有些男生是出於對車的好奇，有些女生是出於對車裡人的好奇，就和追星一樣，並不是惡意，也不是拜金，新鮮感而已。
他把車停好，拿了手機出來，打給小土豆。這時候她應該是去上自習了？
手機響了好一會兒，纔有人接聽，不過是個男生的聲音。
“您好。”
沐秦擰擰眉，沉聲問：“可可呢？”
“哦，她在端面條，請稍等。”
秦可可的手機，這個男生爲什麼會開鎖？她的小男朋友？爲了小男朋友，所以特地讓他過來解釋解釋？難道，是昨晚見到的葉靖柃？
好，就成全她！他是好人啊！
“你們在哪裡？”他直截了當地問道。
“在學校三食堂。”
“問一下，學校食堂怎麼走？”他攔住了一名戴眼鏡的小女生，沉聲問道。
小女生
矮他一頭，仰頭看了他一眼，給他指了個方向。
他往前看，一排白色的房子在操場盡頭露出圓圓的頂。
去那裡逮小土豆去！
走了十多分鐘，他才找到了三食堂。吃飯的高峰期早過了，裡面人不多，小貓三兩隻，有打了球回來補餐的，還有情侶挨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在最前面的幾排坐了幾個廚師，仰著頭看裝在牆上的電視，放的是相親節目，他們正哈哈大笑。
小土豆和葉靖柃很打眼，就在正中間！
他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過去。
秦可可正在吸一口麪條，突然出現的他把她給嚇著了，一口麪湯嗆進氣管，咳得她肺都快碎成沫沫了。
“叫我幹什麼？”他在秦可可和葉靖柃對面坐下，脣角一勾，帶了幾分邪氣地笑道：“要我給你新男朋友把關？”
葉靖柃拿出紙巾，遞給了秦可可，再向沐秦紳士地點了點頭，打招呼，“沐先生。”
“葉老師照顧女學生，照顧得很周到。”沐秦的笑容更濃了。
葉靖柃怎麼聽不出這裡面的意思呢？他笑了笑，平和地說道：“老師是不可以追求學生的，我並沒有追求她，不過，我會等她畢業。她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就算最後等待落空，我也覺得很值得。”
秦可可又嗆著了，這回咳得更厲害，氣管都快揪成麻花了。
“葉老師……”她捶月匈口，拖著哭腔說：“能不能別嚇我？我最近實在很倒黴，經不起嚇了。”
“我沒有嚇你，本來想再等等的，但看來沐先生不受追求你的限制，所以我只能提前和你打聲招呼了。”葉靖柃轉過頭，一臉認真地說道。
“爲什麼呀……”秦可可哭喪著臉說道。
“因爲我喜歡。”葉靖柃笑笑，看著她脹得通紅的小臉說：“你第一次來上我的課的時候，向我提了一個問題，你問，‘音樂的本質是什麼，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爲什麼陽春白雪才能稱爲藝術，人民的不就是藝術的嗎？’我覺得你很可愛，所以記住了你。”
“我有問過嗎？是不是樂慧問的？”秦可可早忘掉這事了，本來就是衝著他好看的臉，被王樂慧拖去聽課的。
“呵……”葉靖柃眼底的笑容慢慢漫開，他點了點頭，小聲說：“是的，問過。”
“矯情。”沐秦被他們兩個冷落了，心裡百般不爽，一股子惡意從心裡頭冒了出來，“快吃，吃完跟我回家。”
“啊？”秦可可又楞了。
“回去做檢查啊，我約了醫生，今天給你好好做個全面檢查。”沐秦墨瞳裡危險的光閃了閃，朗聲說：“你身體好，才能保證別的事都好。”
“哦……”秦可可還記著配型的事呢。
她反正是被他們母子繞暈了，分不清到底是誰說假話，看上去兩個人都容光煥發，長命百歲的模樣，哪裡像得了病？
“咕嚕……”沐秦的肚子突然響了。
他還沒吃飯呢！
“我吃不完的，你要不要吃一點？”秦可可好心地把自己的麪碗往他面前推。
沐秦覺得這丫頭小心到家了，買一碗不行嗎？他嗤笑一聲，把麪碗推開，拔腿就走。
“快來，醫生要走了。”
“哪有晚上做檢查的……我還要上自習……我不去！”秦可可斬釘截鐵地拒絕他。
沐秦扭頭看她，冷笑，“愛來不來。”
秦可可嘟嘴了，瞪著他看了一會兒，小聲說：“我要上完第一堂自習，我要等老師來說補考的事。”
“你補考？不是天天考第一嗎？”沐秦譏笑道。
秦可可更傷心了，這就是她的傷心事！她瞪了沐秦一眼，低頭吃麪。
沐秦突然發現了她穿的新衣服！唷，小土豆居然穿起了香奈爾，是從那五十萬裡拿錢買的，還是葉老師買的？
真想給她撕了！
不過，穿這顏色還挺好看。
“飽了，葉老師我先走了。”秦可可本著不浪費的宗旨，硬是把一碗麪撐得乾乾淨淨，一抹嘴，站了起來。
葉靖柃點點頭，又遞上一張紙巾，“補考的事不要著急，隨時可以問我。我和於老師很熟。”
“哦……”秦可可都不好意思看他，拽過紙巾，一溜煙地往外跑。
從沐秦身邊跑過去的時候，沐秦一掌就摟住了她。
“啊……”秦可可臉一紅，飛快地擡起了小腦袋，錯愕地看著他。
“你撞到我了。”沐秦厚著臉皮說道。
秦可可啐了一口，卻沒拉開他的手。
二人就這樣摟了會兒，沐秦的手指才慢慢鬆開，邁步往外走。
葉靖柃站在二人身後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
“葉老師，你追求秦可可嗎？”一位和他認識的後勤工作人員跑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他。
“不是。”葉靖柃搖搖頭，慢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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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可跟在沐秦身後，慢悠悠的往教學樓走。
“笨蛋，還要補考。”沐秦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
秦可可嘟嘴，“要你管。”
“頂嘴，你頂嘴能把考試考好？還是和你們葉老師談戀愛能把考試考好？”沐秦酸溜溜地問道。
“我沒有他談戀愛。”
“那你讓我來和誰解釋？就這給你買新衣服的男人？”沐秦擰眉，盯著她的裙子問道。
“不是男人買的，是……”秦可可掩住了嘴，沐媽媽交待了她，不要告訴沐秦她們兩個見過面。
“是誰？”沐秦拉開她的手，語氣惡劣地問道。
“我媽。”秦可可瞪了他一眼。
“呵……你會撒謊嗎？”沐秦動用雙手，捧著她的腦袋一頓亂揉，把她一頭頭髮揉得亂七八糟。
“沐秦你好討厭啊……”秦可可被他揉懵了，伸著兩隻小爪在他身上亂抓。
路過的同學漸漸停下腳步，朝他們兩個看著。
“不鬧了，你去上課去。”沐秦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給她把揉亂的頭髮整好，然後捧了捧她的發燙的小臉。
秦可可被他弄得快暈了，心跳快得厲害，也不敢看他，乖乖地往教學樓走。
王樂慧正趴在桌子下面偷吃豬腳，秦可可一坐下，就往她手裡塞了一個。
“吃，剛買的，熱的……”
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眼睛直直地盯著坐到秦可可身後的那個男人。
“那誰啊？”
她用豬腳敲秦可可的手。
秦可可茫然地擡頭看她。
“你身後那個。”王樂慧朝她擠眼睛。
秦可可慢慢轉頭看，沐秦居然跟進來了，長手長腿地擠在窄小的課桌後面，正抓著一本別人放在那裡佔座的書看。
他……他怎麼跟進來了？秦可可眼睛都瞪圓了。
“上課。”沐秦挑了挑眉，繼續翻手裡的書。
王樂慧飛快地把豬蹄丟進飯盒，拿了紙巾出來擦嘴擦手，補粉塗口紅，忙完了，扭頭和沐秦招呼。
“您好，我是可可的好朋友，我們常擠一個牀。”
“哦，以後不要擠了。”沐秦慢悠悠地說道。
“啊？”王樂慧楞了一下。
“她睡得不老實，你不怕她抓傷你嗎？”沐秦故意偏了偏脖子，伸手去摸。
“啊！”王樂慧尖叫了一聲，刷地一下轉頭看秦可可，“你、你……你抓他脖子了？”
“沐秦……”秦可可臉紅透了，反手就打他，“你別胡說。”
“你看，小爪子有多兇。”沐秦反手抓住她的小手，用書打了一下。
看他這溫柔寵溺的樣子，王樂慧都要暈過去了！
“秦可可，死丫頭，談戀愛就算了，還是這麼一個大帥哥，難道……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沐秦？那個有好多女朋友的人？”
沐秦耳朵動了動，傳說還挺離譜。
秦可可用書擋著自己，以免被同學們的視線給刺穿嘍。
“秦可可，你這個豬腦袋，原來是這麼有錢的人啊。”王樂慧往她肩上靠，比秦可可更興奮，比秦可可更高興，“你要脫離苦海了，秦可可，你終於要過好日子了啊。”
“別鬧……”秦可可哭笑不得地推王樂慧，天知道沐秦今天爲啥要這樣做呢！
徐慕煙那羣女孩子進來了。
一見到自習室裡發生的事，立刻就怔在了那裡。
“沐秦哥。”徐慕煙先反應過來，快步過來打招呼。
“嗯？”沐秦擡眸看她，上下幾眼，猜出了來人是那個和秦可可打架的徐慕煙。
“沐秦哥，前天還聽表姐說起過你。”
徐慕煙熱絡地往他身邊坐，但屁股還沒坐下去，就見沐秦飛快擡指前面。
“坐前面去。”
“我陪沐秦哥。”徐慕煙不甘心地繼續往下坐。
“我家可可要坐這裡。”沐秦手一伸，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