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時錦若無其事道:“不過一座房子而已,既然是你花錢買下的,怎么布置都是你的自由和權利。”她坐在桌邊,喝著壺里溫涼的茶,又問,“朝廷貢船的事情,你拿下了嗎?”
余醒之眉眼惺忪道:“我還正想要告訴你,過些日子我那貢船便要南下去載貨了,我會跟著一路去瞧瞧,看到底是皇家買辦賺得更多,還是我余家遍布江南的生意賺得更多。”
鳳時錦吹了吹茶葉浮沫,抬起眼來笑意溫然,道:“這賺來的錢可不能單單是存著,存著會發霉,也不能錢生錢。”
余醒之一點也不例外,佯裝可憐地嘆息道:“我就知道賺來的也不會是我自己的,你這算盤可真是會打,還沒入主我余家成為女主人,就已經開始支配錢財了。”
鳳時錦手指撫著茶杯,淡淡挑眉道:“你急什么,該你發的別人擋也擋不住。你要相信,盛世之財不好發,亂世之財才好發。”
余醒之正了正身,手指摩挲著下巴,斜睨著她,道:“你想干嘛?”
鳳時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起身緩緩走近,坐在他坐榻邊,看著他聲音輕輕淺淺道:“我聽說大晉南邊邊境之國夜湛,可是個富得流油的國家,遍地都是金山銀礦,我就不信你沒聽說過?”
余醒之愣了愣,神色中浮出一抹肅色,道:“聽過倒是聽過,只不過夜湛空有錢財,土地卻并不肥沃,到處都是山陵野地,才一直發展壯大不起來。”
鳳時錦垂眼道:“那是因為夜湛與我大晉的邊境貿易受到諸多限制,大晉皇帝有意壓制,再加上南廣十萬邊境大軍鎮守,他們野心勃勃卻也不敢造次。”
余醒之眼里有光,看她道:“這些消息不是我花錢替你買來的,你如何知道得這么清楚?”
鳳時錦瞇了瞇眼,嘴角的笑意始終淡淡,道:“從前,我還是國師弟子的時候,總不至于全把精力拿去給皇帝煉丹了。”她頓了一會兒,有些縹緲地道,“他是國師,大晉的一切他都自然曉得得清清楚楚的,我耳濡目染多了,就不能記得一些嗎?”
余醒之道:“看來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他想了想,道,“你想要我去跟夜湛做生意?”
鳳時錦歪頭看著他,笑吟吟道:“你從皇家撈足了油水,再轉戰去夜湛,拓寬那里的生意,不好嗎?到時候金山銀礦都是你的,你還不能當天下第一首富啊?”
余醒之摸摸鼻子,道:“那得看看是什么生意了。”她提出來的,必定不是普通的聲音。
果真鳳時錦淡淡道:“招兵買馬,賣給夜湛,直到夜湛有能力對抗南廣的十萬大軍為止。”
余醒之十分震驚,道:“你還清醒著么?”
鳳時錦云淡風輕道:“怎么,你不敢啊?”
余醒之道:“我還真不敢。”
鳳時錦勾唇一笑,道:“那算了,我只不過是開開玩笑逗逗你的。招兵買馬不行,那你便私下賣給他們一些馬屁和兵器好了,哦對了,還有糧食。”
余醒之哭笑不得:“這與招兵買馬有什么差別么?”
鳳時錦想了想,道:“好像差別是不大。”她起身,湊到余醒之面前,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眼里神色忽然變得認真,說話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沙啞,足以魅惑人,“醒之,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我不會怪你。這可是一條任重而道遠的路啊。”
余醒之看著她,仿佛想透過她的雙眼看到她的內心深處。但是他失敗了,她的心是被冰封了的,是上了鎖的。
余醒之失神道:“我去,我當然去啊,不過你得給我一點甜頭。”
半晌,鳳時錦眉眼一彎,道:“好啊。”
她沒問,因為她知道余醒之想要的是什么甜頭,從眼神里便可輕易看出。果真,余醒之手掌托住鳳時錦的后腦便猛地欺近,薄薄的唇噙住了她的,將她恰到好處地吻了去。沒有過于深入,也沒有放縱流連,便只是單純地親吻,帶著憐惜和愛慕。
余醒之心滿意足地放開她,見她淡色的唇終于有了絲絲緋艷的旖旎,桃花眸中笑意點點,信誓旦旦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話說得可真不賴。味道可真不錯,有了這一吻,想必我南下開疆拓土也好、披荊斬棘也罷,都會有無上的勇氣。”
鳳時錦抬手輕輕拭去嘴角的口水,舉止很是誘人,不置可否道:“真有那么好?”
房里的銅鏡,角度恰好地映上她的容顏,素顏朝天,可眉眼間的神韻勝過天下間的女子。余醒之道:“嘖嘖嘖,真有那么好,好到公子我日思夜想啊。全天下怕是沒有哪個女人當初只穿了一身道袍便將公子迷得神魂顛倒的。”他手上一動,不知從什么地方抽出來一個沉沉的盒子,盒子以烏木打磨得光滑,上面花鏤極其精致,并描有金邊,“送你的。”
鳳時錦低頭一看,并未第一時間去接,而是問:“這是什么?”
“打開看看吧。你以為本公子送你的東西會是凡品啊?”
于是鳳時錦手指勾了勾盒子上的沉金色鎖扣,緩緩地打開了來。當那盒子掀開一條縫時,里面透紅色的光澤便溢了出來,緩緩點亮了鳳時錦的雙眼。直至完全打開,盒子里的東西美得令人瞠目結舌。
那是一顆有雞蛋般大而圓潤的珠子,渾身散發著通透的紅色光澤,無一絲雜質。一看便是無價之寶,可遇而不可求。
余醒之審視著鳳時錦的表情,見她久久說不出話來,便有些滿意道:“這東海的深海鳳珠,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鳳時錦接話道:“都道龍珠乃鎮海之寶,卻少有人知鳳珠泣血。聽說鳳珠乃是九天之上的金鳳泣血,血落入碧海,混著海水和相思凝結而成。海淵有龍,見此珠者猶以為是龍珠。但她的名字叫鳳珠。”
余醒之聳聳肩,道:“看來你知道得還不少。”
鳳時錦道:“都是古老的傳說罷了,我也是聽夜旋族的長輩說起過的。只是龍珠也好,鳳珠也罷,世上無人得見龍鳳之祥。”她將盒子緩緩扣下,抬頭看向余醒之,“這寶物你哪兒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