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禁不住失笑:“你就是這后山的惡鬼,你還怕什么邪乎不邪乎?”
惡鬼依舊是一臉恐懼,他搖搖頭,說:“不,不不,大仙,你不知道,這后山,變了,變了!”我皺了皺眉,昨晚在那高墻上,這惡鬼全力奔射而出,難道他是從我們進去的那個古墓里出來的么?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我們沒有看到的東西?一想到這里,我心中念頭急轉,沉聲說:“我先問你,你之前,是不是在一處滿是兵馬俑的古墓里修煉的?”
惡鬼搖搖頭,說:“小人以前一直都在后山山崖處修煉。”
我看惡鬼模樣,不像是在說謊,看來他也不知道這古墓的存在,反而是被我們找到了。我想了想,說:“你說后山變了,是什么意思?”
惡鬼吐出一口氣,說:“我本是這后山修煉的大鬼,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這里,修煉了數十個念頭,終于達到惡鬼修為,可是,就在前不久,我在山中修煉的時候,卻忽然發(fā)現(xiàn)全身鬼力都不受控制的往外奔涌,起初我以為是自己錯覺,但仔細體會,卻發(fā)現(xiàn)一段時間的修煉結果竟然空空如也,修煉的鬼力竟然憑空消失了。在這之后,我每次修煉的時候,都會發(fā)現(xiàn)修煉的鬼力消散,而且自身的鬼力也不斷消減,這種事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自然覺得莫名其妙。一直到昨晚,我在山崖上修煉,鬼力又從體內散去,我這次做了準備,運起渾身力量阻撓那股吸力,可就在這個時候,山崖之下忽然生出一口強大吸力,竟然要將我整個身體都吸下去。我哪里見過這種事情,只能盡力抵擋,可就在這個時候,山崖下伸出一只巨大黑色手掌,只一下就捏住了我,我渾身鬼力幾乎全被吸收。這一下讓我驚駭莫名,鼓起全部力量掙脫開一絲縫隙,然后狂奔而出,停都不敢停,就這么一路沖了出來。”
他說到這里,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恐懼情緒依舊散不去,他說:“我,我在這山里修煉數十年,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有隱藏的人,這么厲害,一招不發(fā)就幾乎要了我的小命。我修為大減,沖出山林后,又沒地躲藏,于是,于是就藏身在這小男孩兒身上。”
我雙眉一挑,說:“你說的山崖,在哪里?那下面,是什么地方?”
惡鬼說:“山崖就是后山最高的地方,那山崖下面,小人還真不知道。大仙,您千萬不要去,那山崖下面,是怪物,是怪物啊!”
我說:“那山崖下面難道是永陸尸骨坑?”
惡鬼一愣,說:“尸骨坑,不是被填掉了么?”
我吃了一驚,急道:“填掉了?”
惡鬼說:“對,小人在這山上帶了數十年,永陸村的點點滴滴,小人都看在眼里。當年有一個風水先生來了村里,告訴村民這尸骨坑不是什么好的旅游勝地,只會招來無邊禍端,還擺下了什么陣
法,具體我也不知道,但后來來旅游的人還是很多,村里的人商量了一下,一狠心,就派人將尸骨坑給填了,然后對外宣稱這里不適合旅游。還筑起了高墻,讓后山逐漸荒蕪。這個算是村里的一個大秘密,新生一代的村里人,根本不知道,還以為尸骨坑就在這高墻后面呢。”
我眉頭緊皺,只感覺越來越亂。尸骨坑被填掉了,而我們昨晚發(fā)現(xiàn)了一處寬廣古墓,幾乎溝通了整個永陸村的地下,二者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我只是來找失蹤的楊若何,結果卻牽引出這么多秘密來,搞得我頭都大了。
“大仙,我,我都說了這么多,可以走了么?”惡鬼咽了口唾沫,蜷縮著往后退,我冷笑一聲,說:“想得美!我是鬼師,你是惡鬼,你終究是在害人,我怎么能放你走?”惡鬼臉色煞白,直接軟倒在地,也沒有想逃走的意思,我笑著說:“不過,我看你的確不是有意害人,沒有將那小男孩兒的鬼魂給吃掉,反而藏在這里,而且你實話實說,生前肯定也是個老實人。這樣吧,你就留在這水塘里,好好修煉,不準害人,過段時間我來找你幫個忙。如果你能幫了我,等我事情了結,就給你找個好地方修煉,保證沒人害你,怎么樣?”
惡鬼一愣,說:“那,大仙您,不滅我了?”
我點點頭,說:“你叫什么名字?”惡鬼說:“我生前的名字叫朱未成,您,您叫我小朱就行了。”
我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不對不對,你死了好久,年歲比我大的很多,這輩分算起來就麻煩了,這樣吧,我就托個大,叫你一聲朱大哥,如何?”
朱未成大吃一驚,連連揮手,急道:“不敢不敢,怎么敢!您是大仙,一身鬼力比我強了太多,我怎么敢?”
我笑呵呵的說:“我是人,基本禮貌就不能變,再說你也沒有犯多大的錯,我以后還有要仰仗你的地方,朱大哥,你叫我鬼師也好,叫我張驍也罷,今天我們認識就是有緣,剛才的事情就這樣過去吧,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朱未成連連搖頭,說:“不敢不敢。”
我眼看著朱未成跳入池塘,這才坐下來回想這些事情,想了一陣,忽的感覺身后似乎有人,我猛地跳起來,背后果然站著三個人,一個年逾五十的男子,帶著副銀邊眼鏡,腦袋上有些禿頂,身材微微發(fā)福,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我,在他身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子一身藍色運動裝,器宇軒昂的,女生梳著倆馬尾辮,低著頭,皮膚很白,偶爾抬起頭看一眼,鼻梁那里有些雀斑,但也不影響她長得好看。
“幾位,有事?”我沒見過這三個人,只能開口詢問,那老男人笑呵呵的拱拱手,說:“這位兄弟,你是風水先生么?我剛才在院子里的人堆里看到你救了那小孩的一幕。”
我挑了挑眉毛,這一身打扮,肯定不是村里老鄉(xiāng)。我心生警覺,打個哈哈說:“啥風水先生呀,呵呵,我就是隨便胡謅,還不是為了讓老姨別擔心?我就是個旅游的,啥風水先生,不知道不知道,我相信的是馬列唯物主義。”
我笑哈哈的敷衍,然后抬頭就走,剛走兩步,那男人笑道:“這位小兄弟,你是來旅游的么,這永陸村的旅游點都沒有了,你是來游玩什么的?”
我雙眼一瞇,轉過身來,笑著說:“來看看山,享受一下農家樂啊,我說這位老先生,你是派出所查戶口的么?要不要看看身份證?”
那男人擺了擺手,笑呵呵的說:“不要充滿敵意么,兄弟,你誤會了,我知道你,你是鬼師。”
我盯著他看,他走了過來,笑道:“你別害怕,我叫賀松,是個大學教授,這兩位是我的學生,梁濤,范小西。我們是來永陸村實地考察研究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師?”我一字一句的開口,那年輕男子笑道:“你剛才在院子里的時候不是說過么,聲音雖然小,但我們還是聽到了。哎哎,你真的是鬼師啊?”他一臉好奇的看著我,滿臉都是書生氣。
我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賀松笑著說:“我有一位老友,研究玄學與歷史,他指出,在幾千年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中,有五道之師,支撐起整個華夏璀璨的道法陰陽文明。這五道之師流傳至今,天地人神鬼,其中,鬼師凋敝,到了現(xiàn)在,只剩下一人,就是你。”
我心中一沉,繼而笑道:“你這老友是誰,已經注意到我了?”
賀松笑著說:“不是關注你,而是關注五道之師,我也是偶爾聽說,剛才聽到你說鬼師,這才想起來,聽你這語氣,顯然是承認自己是鬼師了。原來,世間真有五道之師。”
既然被識破了,我索性承認:“對,我就是了,你們幾個意思?”
賀松笑著說:“鬼師,我沒別的意思,我是沒想到在這里竟然會遇到鬼師,剛才更是看到鬼師的法術通玄,我在這里研究課題,希望可以有個幫手,鬼師,能不能幫幫忙?我愿意給你支付費用。”
我笑著說:“哦?多少錢?”
賀松一愣,說:“五萬塊,夠不夠?”
哎呦我去,這么多?我暗暗吃驚,嘖嘖,可見鬼師是一個高薪職業(yè),當初剛剛入職的時候周微名騙了我。我說:“我畢業(yè)都多少年了,能幫你們做什么課題?你們是要研究山還是研究水?”
賀松推了一下眼鏡,那低著頭的范小西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不是,我們研究的課題是,莆田第一村永陸村消失的文化之謎。”
我心頭一跳,說:“消失的文化?你指什么?”
賀松一字一句地說:“消失的永陸尸骨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