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劍眉一揚(yáng),喝道:“你胡說什么?”田三三呆了一呆,結(jié)巴道:“我,我,我怎么胡說了?師父,難道你忘了,就是那些刁民,將我們給扔下峰谷的,難道我們還要為了他們,搭上自己的性命么?我看,正好是個機(jī)會,將這一幫刁民給除了,這是老天的旨意!”
我怒道:“胡說八道!我們是鬼師,不是殘殺兇鬼!他們這樣對我們,我們就打擊報復(fù),跟燕不祥還有什么區(qū)別?”田三三急道:“那我們怎么辦,陰帥要是去救人了,我們,我們幾個不就完了么!”我咬著牙說:“死就死了,也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是我鬼師張驍?shù)耐降埽院笠彩莻€頂天立地的鬼師,但一想到你的命是用成千生命換來的,你能睡得安穩(wěn)么,你不怕以后被這千百冤魂糾纏不休么?你真的安心?”
田三三被我說的冷汗涔涔,抬不起頭來,就是我自己都覺得一陣后怕。之前為了保護(hù)我,他拼死相護(hù),雖然身體虛弱還是擋在我身前,我是真的感動,尤其是他被打翻在地,我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但此刻聽到田三三開口說的話,我竟然后怕不止。其實(shí)我并非什么圣人,也從來沒有過兼濟(jì)天下的心思,只是更沒想過要用千百人的性命來換取自己的安生。我不是偉人,但也不是小人。如果這樣做了,只會和六親不認(rèn)的燕不祥一樣。只是小六子卻會有這樣的想法,這豈不是瘋了么!難道我一直擔(dān)憂的事情,還是會發(fā)生?
我不說話,田三三還以為我震怒不已,頓時慌了,急道:“師父,您,您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么,算了算了,大不了就都死在這里了,哼,讓那群刁民好好活著好了!”我眉頭緊皺,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知道到底錯在哪里么?我正要開口,豹尾急道:“不好,真的出事了,我能感覺到外面的震動!黃蜂,你先去!”
黃蜂面色發(fā)沉,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就走。豹尾看著我,沉聲說:“張驍,你怎么說?”我咽了口唾沫,咬了咬牙,說:“媽的,老子還從來沒做過英雄,這一次就做一回英雄了!別管我了!燕少云和燕若溪,他們兩個沒有被困,你帶他們兩個走!”
豹尾眉頭一皺,燕若溪一下子抱緊我,急道:“我才不走!我不走!”趙文詩被困住,也是看了看燕少云,正要開口,燕少云伸手捂住她紅唇,笑道:“你要是讓我離開,這種
話大可不必說。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趙文詩熱淚盈眶,竟然說不出話來。
我心頭一急,還想再說,燕若溪忽的伸出手來,直接抱住我的頭,然后用力往下一扳,鮮艷的紅唇直接吻在了我的嘴唇上。濕濕的,軟軟的,就像是香甜可口的奶茶。我呆了一呆,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燕若溪放開我,淚眼婆娑,顫聲道:“張驍,你憑什么讓我走?你體內(nèi)還流著我的血!你不走,我也不走,你的命是我的!我不準(zhǔn)你死,起碼不準(zhǔn)你一個人死!”
我心頭一顫,竟然無話可說。豹尾眉頭皺緊,抬起頭來看看外面,神色更是擔(dān)憂,猶豫一下,似有決斷。他雙手變化手印,不斷發(fā)出鬼力,忽的周圍一震,鬼氣屏障更加堅固。豹尾收了手,低下頭來看了看我,忽的咧嘴一笑,說:“張驍,我走了。巡史和魚鰓都說你很特別,起初我不信,現(xiàn)在信了。嘿,你要是還能活著,我請你喝酒。”
我笑了笑,豹尾腳下一點(diǎn),瞬間沖了出去,消失在龍脈寶藏中。田三三臉色慘白,倒在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一次徹底完了。真的要死了。”我苦笑一聲,身上被纏住,也不能動,屏障外面石塊紛落,地面也是不斷裂開,巨大的裂痕早已超出地力所及,而且燕家兄妹更是無力可施,唯一的生機(jī)也是沒了。
我回頭看了看,嘆道:“柳老,連累你了。”
柳七仙笑道:“沒什么好連累的,老夫這把老骨頭,這么折騰下來,本來就該交代在這里的,一直拖到現(xiàn)在,也算是不容易。只是,還是沒找到老夫那可憐孩子,這點(diǎn)遺憾,是要帶著進(jìn)棺材了。”
我心頭發(fā)苦,再看孫志周和孫蕓,孫志周神色冷淡,平靜開口:“臭小子,你本來對我虧欠就多,也不差這么一些。老子早都記在心了。”孫蕓笑了笑,說:“張驍,你別介意,我爸爸和你開玩笑的。”
孫志周白了孫蕓一眼,哼道:“生女外向,真是的,什么都向著他,要我這個爸爸干什么?”孫蕓又去寬慰孫志周,我看在眼里,心頭寬慰,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這個一直以來都只重視兒子的孫志周,終于知道了女兒的重要性。孫蕓會有更好的生活,可惜,現(xiàn)在卻要跟著我一起,長埋地下了。
我嘆了口氣,有時候世事就是如此弄人,在你知道什么珍貴的時候,往往都是剝奪這個
的時候了。所以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
轟的一聲,一大塊巨石垂直落在,正中鬼氣屏障上方,繼而快快碎裂,但鬼氣屏障也脆弱了很多。怪獸走了過來,神色冰冷看著外面。我心頭一喜,笑道:“怪獸,你是不是有什么辦法?”怪獸微微點(diǎn)頭,說:“危急關(guān)頭,只要我沖入你的鬼界,就可以保全。你是鬼界主人,只要你想,我也可以帶你進(jìn)入鬼界,不過你鬼界脆弱,要想其他人都進(jìn)去,現(xiàn)在還做不到。”
我搖搖頭,說:“那不行,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就一起死了,活了這么久,也夠了。怪獸,你先進(jìn)我鬼界吧。”怪獸看了看我,哼道:“管好你自己。”
我吃了癟,神色尷尬。天頂一塊中間巨石轟然落下,撞在頭頂屏障,屏障已經(jīng)搖搖欲墜。趙文詩忍不住抱緊了燕少云,燕若溪也緊緊摟住我胳膊。她抬起頭來,顫聲說:“張驍,我們,我們真的要死了嗎?”
我笑著說:“雖然想跟你說一個好消息聽聽,不過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這樣,只怕這一次是必死無疑了。不過你放心,待會兒你躲在我身子下面,我盡量拱起身子來,將你護(hù)在下面,就算你死了,也會尸體健全,不會四分五裂的,嘿嘿。”
燕若溪撲哧一笑,拍了我一下,說:“你怎么能永遠(yuǎn)都笑哈哈的,好像沒什么事情能難倒你一樣?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我笑著說:“哭著也是死,笑著也是死,我為什么不選擇笑著死呢。其實(shí)我更想笑著活,嘿嘿。”
燕若溪又笑了兩下,忽又抬起頭來,看著我說:“張驍,我們馬上就要死了,我不想,不想帶著遺憾去死,你,你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這話一出口,我頓時愣住,其他幾個人全都明白過來,一個個識趣地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著這邊。燕若溪一雙美目緊緊盯著我,神色中滿是期許。就算是個傻子都能明白燕若溪此刻的想法,我心中時緊時松,忽的吐出一口氣。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那么多干什么?一只腳都踏進(jìn)鬼門關(guān)了,還不如讓燕若溪開心點(diǎn)。想聽什么,我說給她聽,不就完了么。
一想到這里,我心頭放松,微微一笑,主動伸手?jǐn)r住燕若溪肩膀,溫柔地說:“小溪,其實(shí)……”話還沒說完,腳下卡擦一聲,裂出一道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