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聲音的那面土牆正好是靠外的那一側,土牆雖然並不算厚實,卻將我們和外界隔斷起來。
咚咚聲持續了一小會,緊接著就傳來了什麼東西走動的聲音.我們五個人的腦袋隨著那聲音跟著轉動脖子,視線不約而同的落在了側面那個供我們進來的矮門上。
那“東西”想進來!
想到這一點,我們的面色齊齊一變,我快速從地上躍起,摸出在小鎮上買來的匕首,正要迎上去堵住矮門時,玉藻一把把我拉住。
“先別動,看看再說。”
我雖然奇怪,不過看她的表情非常的嚴肅和認真,猶豫了下,還是聽從了她的建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同時心裡卻緊張了起來,西藏這裡的山區是有黑熊,雪豹等兇猛的野生動物的,這廟宇地方狹小,若是讓它們闖進來我們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此時周圍的山裡寂靜無聲,玉藻的說話聲雖然很輕,卻還是引起了外面那“東西”的注意。
轉眼間它就到了矮門前面,藉著微光,我纔看清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熊也不是豹子,而是人的兩條腿。
平時看到人我肯定不會驚訝,不過這得分地方,在大城市裡每天出門能見到的人成百上千。可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出現人的概率就太小了,這大半夜的除了我們幾個還會有誰來這裡。
因爲門太矮了,從我這裡看過去,只能看見門外人的下半身,他穿著一條藏區牧民常穿的套袍,長筒靴,就定定的站在門前,也不見有什麼其他的動作。
我們一羣人面面相覷,這難道是當地牧民半夜來給我們送溫暖來了?
可站在門口既不說話也不動是怎麼回事,可再一想,這裡荒僻的幾無人煙,半夜來這裡的能是人嗎?
難道是鬼?
齊燁寒不由自主的朝我靠了過來,小聲道:“錚子,門口怎麼看著是個“人”啊,你覺得他什麼來頭。”
我又沒有透視眼,現在只能看到下半身,心裡總覺得毛毛的。我搖頭道:“你問問不就得了。”
齊燁寒聽我這麼說,還真開口喊道:“門外的是哪裡來的朋友,要是趕路累了可以進來坐坐,別裝神弄鬼的嚇唬人。”
他這一嗓子喊出去,門外那人聽到聲音,當即就跟瘋了一樣,身體不停的前衝,將門框撞的砰砰直響。
我聽到那人腦袋和牆撞得聲音,都覺得有些肉疼,而且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粗喘聲,就跟得了哮喘病一樣。
齊燁寒嚇了一跳:“臥槽這什麼玩意?”
我沒答話,心裡卻隱隱的有了猜測,這難不成是具殭屍?開什麼玩笑,怎麼我走到哪哪裡就有殭屍出沒,我和這玩意就這麼有緣?
我警惕地盯著門口那“人”的動作,要是沒防備讓其衝進來還真不好應付。
修羅跳起來抓住牆上的
小洞,將腦袋湊過去看了看,轉過頭說道:“應該就只有這一個,要不要動手滅了它。”
玉藻搖頭,好像已經知道了外面是什麼,表情很淡定,看齊燁寒戒備的模樣,安慰道:“放心吧,它進不來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齊燁寒接過話茬,他只親眼見過南洋降頭師控制的鬼屍,所以一時之間還真沒聯想到殭屍上面去。
玉藻點頭道:“門外的應該是行屍,藏語叫弱郎,這種行屍不會彎腰,所以它們根本就進不來這廟,天亮應該就會散去了。”
這種行屍我倒是沒聽說過,聽她信誓旦旦的口氣,我一下福至心靈,指著矮門道:“這門之所以設計成這樣,不會就是爲了防止行屍進來的吧。”
玉藻重重的點頭:“沒錯。”
從她隨後的講述,我才知道,原來西藏這邊安葬的風俗有三種,天葬,野葬,和棄葬。第一種大家耳熟能詳,而後兩種就比較奇特了。
因爲西藏地廣人稀,牧民大都是以遊牧爲主,居所並不固定,加上野外很難找到僧侶和寺廟來主持葬禮儀式,所以人們普遍實行野葬和棄葬。
野葬就是人死後,將遺體剝光置於野外,一般是在哪死的就葬在哪裡。而棄葬則是等人死後,家人搬帳離開,將屍體遺留在舊址之上,這種葬法就不會脫衣服了。
所以如果有人在藏區野外看到有人躺在那裡跟睡覺似的,千萬別好奇的湊過去觀看,不然膽子小的很可能當場就嚇昏過去。
這兩種奇特的安葬方式很容易造成起屍,這是一種有別於詐屍和殭屍的古怪行屍。
因爲據說這種行屍非常的邪門,只要被它摸中頭頂,立即就會死去並變成它的同類。
西藏本地流傳的起屍故事也非常多,上了年紀的牧民基本上都知道一點。
我看了一眼還在拼命撞門框的行屍,納悶道:“怎麼我們的運氣這麼好,這才進來第一天就碰到行屍了。”
房間裡的寒氣非常重,玉藻對著手哈了幾口熱氣,說道:“進來的時候我就看了,這廟後面有一條路通向後山,挺平坦的,而我們來時的路都要爬上爬下,行屍又不會攀爬,所以我猜行屍都是從後山跑出來的。而這廟修建在這裡的用意應該就是用來提供給牧民當庇護所保命。”
“照你這麼說,幸虧我們進來了,要不然今晚就得大戰行屍啊。”齊燁寒有些後怕的道。
我臉一紅,剛開始還是我最先反對進廟的,幸好玉藻他們沒聽我的,不然按照我們的前進路線來看,今晚肯定會在山道上過夜。
那時沒有一個能遮擋的地方,要是行屍偷偷摸摸的跑過來,我們還真的有危險。
齊燁寒也學修羅的樣子,找了個墊腳的方木,立在牆邊透過小洞往外看。我還是不放心那個矮門,可是這廟裡的東西一覽無餘,除了佛像外也沒東西能拿來擋門。
可我們棲身在廟宇裡躲過一劫就萬幸了,
再拆人修建的佛像,這事我可做不出來。只好不安的盯著門口,期待那個行屍發現這裡進不來後,儘早的退去。
玉藻在揹包裡翻找了一會,拿出一根灰色的蠟燭出來。
接著又拿出打火機,點燃蠟燭,辛辣的味道頓時飄散,有點像是大蒜和辣椒混合起來的味道,很刺鼻,鑽進鼻子裡讓人光想打噴嚏,我捂著鼻子問道:“你點蠟燭幹什麼?”
玉藻豎起手指讓我別說話,過沒一會,撞門框的行屍就停止了動作,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就聽到腳步聲慢慢的遠去了。
“走了,走了。”齊燁寒趴在牆上往外看的很興奮,小聲的說道。
我對玉藻手裡的蠟燭有些感興趣,見她吹滅後用防水袋子包好放了回去,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這蠟燭是用什麼做的,怎麼還有這種功效。”
“好像摻進去了幾味中藥吧,老闆給的,說是能驅邪,我拿出來試試管不管用,沒想到真的奏效了。”玉藻故作輕鬆的說道。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修羅開口了,陰森森的口氣嚇了我一跳:“你們不覺得這佛像有些不對勁嗎。”
他一句話就把我們幾個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可廟裡的光線實在太差,昏昏暗暗的也不知道修羅怎麼看的。
齊燁寒打開手電往佛像上掃過去,看了一會,疑惑道:“我覺得差不多啊,臉上的表情都是在微笑,全世界的佛像不都一樣嗎。”
我也不知道修羅說的不對勁是什麼意思,可看他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我只好朝著另一邊容易溝通的玉藻看去,示意她問個明白。
還沒等玉藻做出反應,我就聽到齊燁寒又叫了一聲:“哎,不對啊!”
接著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手電光直直照向中間佛像的臉部,驚訝道:“這佛像是中空的。”
我撇撇嘴,剛進寺廟的時候我就檢查過,這佛像的確是中空的,可這並不奇怪,泥塑宗教雕像中空的多了去了,不算太過稀奇。
齊燁寒卻不管這些,爬到佛像盤坐的石臺之上,盯著佛像的眼睛看了一會,轉頭對我說道:“錚子,這佛像的眼睛放光,裡面好像有東西。”
結果還沒等我們說話,修羅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小榔頭,爬上去對著佛像一通狠砸,齊燁寒哎呦一聲跳下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愣愣的看著修羅。
我們幾個也呆住了,不知道修羅這時候發什麼瘋,都沒來得及阻止。
因爲泥雕像並不結實,三兩下就被修羅砸碎了上半身,露出裡面的物事來。
那是一具盤坐著的骸骨,骷髏頭已經掉到了胸腔的位置,可能是因爲靠坐的緣故,所以還沒散架維持著人的形狀,身上纏著幾根黑灰色的布帶,而在他身後的雕塑殼上,密密麻麻寫滿了經文。
修羅撿起骸骨邊上一根像木頭樣的東西,黑乎乎的,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皺眉道:“這人死的不正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