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上面做的所謂超度亡魂的法事,其目的自然是安撫村民的情緒,死去的人雖然不知身後事,但是村民們總不免會感同身受。
當(dāng)然,所謂的超度亡魂,無非就是演個戲,道法邪術(shù)雖然真實存在,但這可不意味著死後世界就必然存在,更不說明存在什麼輪迴轉(zhuǎn)世的東西。
這是兩碼事,靠不到一起說。
死後便如燈滅,縱使因緣巧合化成厲鬼、兇魄,也大多隻能依著生前留下的一點靈光行事,不代表還能重新投胎回陽。
不然這世上的那麼多皇帝,爲(wèi)何執(zhí)著與煉丹求長生,還不都是畏懼死亡!
但話說回來,不得不說,這樣做的效果不錯,蔡老頭的一席話說完,下應(yīng)村的村民紛紛點頭,更有甚者,還朝之前啜泣的幾個人投去不滿的目光,似乎是在說,大家都等著救命,你們就不要多生事端了。
蔡老頭滿意地點點頭,退後到原位。
此時,石頭那邊也開始有了動靜,負責(zé)料理死屍的那名老漢隨手將壽衣扔在一邊,拿起了一把寒光四溢的牛角尖刀。
鋒利的刀子沿著死屍的胸中間向下用力一劃,頓時就將死屍開膛破肚,已經(jīng)失去彈性的肚皮向兩側(cè)微微攤開,有些發(fā)黑的血頓時就從這一道刀口中涌了出來。
林菲看到如此駭然的一幕,差一點就驚叫出聲,趕緊用手捂住嘴巴,瞪大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事情。
“他,他們這是要幹嘛?”她忍不住湊到我身邊,壓低著聲音問道。
我搖搖頭,伸出手指在嘴脣前豎起,示意她不要說話。
洞窟裡雖然有足足幾百號人,但在這樣詭異的畫面下,所有人都屏息無言,甚至連幾百個雜亂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現(xiàn)在可不是說話的時候。
林菲也是一時過於驚駭,她何曾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這會得到我的示意,也就乖乖縮了回去,只是靠在符彩雲(yún)身側(cè),不敢再看洞窟下面的情景。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遠要比我之前遇到過的所有離奇事件還要來得駭人聽聞。
將死屍開膛破肚當(dāng)然不是結(jié)束,恰恰相反,正是爲(wèi)了做接下來的事情,纔會需要開膛破肚。
這個時候,死屍涌出的黑血勢頭已經(jīng)有所減緩,濃黑的血液從屍體上淌下,彙集成一大攤,而這一攤黑血的範(fàn)圍又慢慢擴大,很快,就蔓延到石臺邊上。
整個石臺猶如瀑布,流淌著黑色的血跡。
操刀的那個人沒有就此罷手,他放下尖刀,將手從切開的口子探入死屍的腹中,竟將整個肚腸給掏了出來。
看到這一坨紅的白的黑的東西出現(xiàn)在眼前,連我都忍不住喉頭聳動,悄悄嚥下一口唾沫,實在是太過於噁心了。
扭頭看了林菲一眼,還好,這姑娘捂著自己的眼睛,沒敢從石縫往外看,倒是符彩雲(yún)神態(tài)自若,或許是在苗疆的
巫蠱一系中,少不了也有類似的場景。
回過頭來,石臺上的事情還在繼續(xù)。
肚腸被掏出來後,死屍的腹部明顯癟了下去,不過那個人只是將那一坨東西往旁邊的小石臺上一扔,又繼續(xù)探進死屍肚中。
胃、肝、脾、腎、心,一個個器官被他從死屍體內(nèi)掏出,又隨手丟在一旁,隨著這一系列的動作,死屍原本就乾瘦的屍身,更是整個憋了下去,遠遠的看去,就像一件冬裝款的加厚人皮大衣。
這樣的情景,別說是我們,就連在場的下應(yīng)村村民也都紛紛把頭垂了下去,尤其是死者親戚,早就別過頭去,不敢看這駭人的場景。
只是這還遠沒到結(jié)束的時候,隨著屍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被一一取出,那個人又拿起尖刀,而這一次,卻是開始剔屍體上的骨頭。
先是胸腔的肋骨,然後是脊椎骨,再然是四肢的骨頭,這些血淋淋的骨頭被他手持尖刀,從屍身上一截一截取出,骨頭剔得並不乾淨(jìng),上面還殘留著不少肉沫筋腱,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更還有血液從上面滴落。
即使是這樣毛糙地對待,剔骨的動作仍然要比掏內(nèi)臟慢很多,足足半個多小時後,執(zhí)刀的人才將所有骨頭都剔取完。
等到這些工夫全部做完後,只見執(zhí)刀的那個人揚起尖刀在屍體的頸部使勁一剁,就像切豬肉一般,把死人的頭給切了下來。
此時的屍身,已經(jīng)幾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狀,軟軟地攤在石臺上,像一塊大大的肉片。
看到眼前發(fā)生的事情,我一時反倒迷糊了,這些人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原本以爲(wèi),這幾個看上去像是道門出身的傢伙,可能要用這具死屍做什麼名堂,或者是萃取陰魂,或者是凝鍊屍油之類的勾當(dāng),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把死人當(dāng)成了一頭豬一般剔骨去髒。
這是哪家的道術(shù)?哪怕是在我家裡祖?zhèn)鞯牟貢厦妫餐耆珱]有類似的記載。
百思不得其解,我於是悄悄挪到符彩雲(yún)的邊上,拉了拉她的衣袖,小聲問道:“彩雲(yún),你知道這幫傢伙到底要幹什麼嗎?難不成他們接下來要把屍體切片燉熟,來個燒烤聚會?”
我本是看那屍肉的形狀,隨口一提,沒想到符彩雲(yún)聽到我的話,回過頭來,竟然衝我點了點頭。
“雖然不是燒烤,但也差不多。”她說道。
什麼?這些傢伙是有吃人肉的打算?
“看他們的這個做派,好像是打算煉製還屍水。”沒等我開口問,符彩雲(yún)又說道。
“什麼是還屍水?”一旁的林菲也有些好奇。
符彩雲(yún)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怎麼解說,半晌,她才低聲說道:“所謂的還屍水,即使在邪術(shù)中,也是十分偏門的一種,一般很少有人會用到,因爲(wèi)它的用處比較窄,通常只是用來給自己煉製的死屍防腐保鮮。”
給死屍防腐保鮮?聽到這話,我心裡隱約有些明悟,下應(yīng)村村民們
的所謂瘟疫,可不就像是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這防腐保鮮,到還真是應(yīng)景,唯一的區(qū)別只是村民們還是活人罷了。
不過這一點應(yīng)該不難解決,瘟疫的出現(xiàn)原本十分古怪,這些人能用還屍水來壓制村民們的癥狀,似乎合情合理。
“煉製死屍?這,這世上真的有那些神鬼奇談嗎?”女人關(guān)注的重點你永遠都把握不到,林菲湊過臉來,有些好奇地問符彩雲(yún)。
不過說起來,林菲雖然一路經(jīng)歷了下應(yīng)村的古怪詭異,但還不算多麼脫離現(xiàn)實,哪怕是眼前的情景,也只能說是血腥駭人,她倒還真的沒見過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難怪會有此問。
“這世上,當(dāng)然是有……”符彩雲(yún)擡起頭正要回答她,就在這個時候,洞窟下面的人又有了新的動作。
我伸手示意她們暫停對話,我們?nèi)齻€人將目光又投回到下面。
那執(zhí)刀的老漢此時已經(jīng)舉起了手中的牛角尖刀,接下來,他竟一番來回切弄,將屍塊當(dāng)成豬肉一般,切成了若干塊。隨即,他又將分割好的屍塊,放進一口絞肉機當(dāng)中。
隨著絞肉機的手柄在他的手中一圈一圈轉(zhuǎn)動,屍塊從絞肉機的另一頭源源不斷地涌出,卻是成了一坨坨的肉沫,被放進一個大銅盆當(dāng)中。
等到所有屍塊都被磨好,半個多小時前的那一具屍體,至此徹底成了銅盆中盛放著的幾十斤肉沫。如果不是全程觀看了整個過程,你甚至根本不會把這一盤看上去和尋常豬肉沒什麼區(qū)別的東西,竟然曾經(jīng)是一個死人!
完成了整個過程後,那名執(zhí)刀的老漢放下工具,走到了旁邊,而蔡老漢卻走了過去,接手下面的事情。
直到此刻,之前發(fā)生的事情都更像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在肢解完屍體後,玩人肉叉燒包的遊戲,但是蔡老漢做的事情,卻又完全不同。
這個人原本看上去只是一個十分熱情的農(nóng)村老漢,但此時,當(dāng)他手持木劍,在銅盤上唸唸有詞施展術(shù)法時,竟像是全然換了一個人。
他略有些佝僂的身形現(xiàn)在挺直了起來,整個人的氣質(zhì),頓時就從原本的農(nóng)家老漢,變成了一名道門傳人,而接著,他從袖子中甩出一張黃紙。
也不知道是施了什麼手段,這張黃紙竟然就這麼定在半空中。
這個時候,蔡老漢用木劍在銅盆裡挑起一點肉沫,就這麼以肉沫爲(wèi)墨,在黃紙上刷刷畫出一道符來。
隨著符籙的最後一個筆劃完成,這張被定在空中的黃紙突然周身泛起一絲微弱的光芒,緊接著,黃紙突然無火自燃,化成灰燼,盡數(shù)落在銅盒裡的肉沫上。
更爲(wèi)詭異的是,這些灰燼竟像是雪花一般,剛一接觸到肉沫,就整個融進了肉沫裡。
蔡老漢向著下面的人羣一招手,人羣中就出來了兩個四十多歲的壯年村民,擡著盛滿肉沫的銅盆,走到了被堵住口子的半池碧水旁。
這幾十斤的人肉,就這麼被傾倒在池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