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擡頭看紙紮人的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發現它的臉部輪廓以及其他特徵和麥建國的竟然也有幾分相似,只是還沒畫眼睛,所以看起來頗爲怪異。
有些地方的紙紮人做好之後,的確是在最後才畫眼睛的,取的就是畫龍點睛的意思,害怕紙紮人有了眼睛之後,就有了靈性,變成精怪出來害人。
說是民間禁忌也好,行規也罷,總之擺在我眼前的,就是一具還未完成的紙紮人,而且上面還寫著我熟識的人的名字。
我的心裡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怒氣,拿活人的名字來給紙人命名,而且還是我認識的人,又這麼巧合的讓我看到,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家店有古怪!
“王哥,讓你久等...”
這時張全勝正好撩開門簾走了進來,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把揪住衣領按在牆上,惡狠狠的盯著他問道:“說,爲什麼你店裡的紙人身上要寫我朋友的名字?你受誰指使這麼幹的,再敢騙我,我現在就宰了你!”
“什麼朋友,紙人?”張全勝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把他拽到那個紙人面前,翻開寫名字的紙片問道:“這紙人是不是你扎的,麥建國是我朋友,他的名字爲什麼會出現在你扎的紙人上面?”說完我指著另外一個未完工的紙人冷笑道,“是不是下一步就準備寫我的名字了,你還真是想找死啊。”
這種紙紮人非常類似巫蠱人偶,我相信名字還是次要,紙人的內裡一定還寫有生辰八字,如此操作之後,效果也以詛咒的效果聞名,通常被詛咒人都是死於非命。
而且因爲紙人一般都是要燒掉給死人陪葬用的,用活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意思就是讓活人給死人打工,時候一到,活人沒有死於非命,也沒去“主人”那裡報道,“主人家”自然會找上門來索命,所以這種法子的惡毒可見一斑,我現在沒先把張全勝揍個半死就算是好的了。
張全勝楞了一下,然後大叫道:“我冤枉啊,王哥,會不會是你認錯了,同名同姓的人很多的啊。”
“裡面應該還寫有生辰八字,快說!”我厲喝道。
張全勝飛快的報出了一組天干地支,正好和麥建國的相吻合。因爲麥建國家以前也發生過陰靈作祟的事情,所以我對他的生日很熟悉,一下就辨認出來。
我冷笑道:“這下就對上了,同名同姓的人還有,可生辰八字也一樣就很罕見了,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巫蠱厭勝之術,這麼惡毒的詛咒你們店也做,我不管你們是受人指使還是自己貪錢,今天讓我碰上了,不拆了你的店我王錚跟你姓。”
“王哥,你聽我說啊,這就是個誤會,厭勝術我的確會一點,不過我從來不幹這種缺德事,我也是有苦衷的啊。”張全勝叫道。
“你還委屈?”我被他的態度氣樂了,也不廢話,用力一甩就把張全勝扔出去兩三米,左右看看,就準備找個趁手的工具砸店,眼睛掃過,發現不遠處的工具臺上放有壓紙的木棍,走過去伸手拿起,試試重量,感覺正好合適,我擡腿就準備先把紙紮人給砸爛了再說。
“不要啊!”張全勝從地上一骨碌爬起,飛快的衝過來抱住我的大腿,“王哥,我說,我全說,你要是砸了這店,只怕我和我弟弟明天就要流落街頭,老張頭也會殺了我們倆的,我的確是有苦衷的啊。”
我一腳把他踹開:“我不砸你的店,你就會要別人的命,更何況麥建國還是我朋友,你就是有天大的苦衷也給
我忍著。”
說完我就準備動手,手中的木棒纔剛剛擡起,就聽到張全勝大叫道:“紙人就是你朋友麥建國委託我們做的,是他強烈要求的啊!”
我頓時愣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紙紮人是麥建國自己要求做的?而且上面還寫有他的生辰八字?這老小子腦袋抽筋纔會這麼幹吧。
“你當我傻啊,誰閒著沒事幹咒自己死,我把你名字寫到紙人上面,你願意不?”我轉念一想就開始冷笑,心想你要是胡說八道至少也找個靠譜點的理由。
“我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然出門就被車撞。麥建國不僅要求我們做紙紮人,還讓我們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要不是被你逼的沒辦法,我也不會把這個說出來。”張全勝的表情很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見他這副模樣,心裡也不由得信了幾分:“那你說吧,最好別耍花招。”
張全勝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我知道王哥你認識官面上的人,我也不想得罪你...”
據張全勝說,五天前,他們店裡突然來了位奇怪的客人,爲什麼奇怪呢,因爲三月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這位客人卻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軍大衣,口罩,墨鏡,全副武裝的樣子好像很害怕見人。
客人以來就要求見他們店的老闆,張老頭,說是有一筆大買賣要談,那天剛好是張全勝在店裡招待客人,見他口氣很大,就趕忙把張老頭請出來,兩人隨後就到內室去密探,其間張全勝端茶水過去的時候,就聽到了幾個字眼,比如請神,銅錢之類的。
後來兩人談完,張老頭還把張全勝叫進去和客人見了個面,給客人介紹說這就是店裡最好的扎紙師傅。這時張全勝纔看清了對面那人的模樣,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主角,麥建國。
麥建國要求張全勝把紙人扎的好看點,尤其是面容一定要和他相似,另外還有特別要求,要在紙人內部寫上他的生辰八字,外面寫上姓名,然後一個星期後來拿貨。
張全勝從來沒接過這麼奇怪的活,口上答應,因爲張老頭在場,也不敢多問,只是下意識的多看了對方幾眼。
等麥建國走後,張全勝就忍不住問張老頭,紙人內部寫生辰八字可是厭勝術,這種非常惡毒的詛咒雖然他不是太懂,可也沒人會這麼對自己,他們是不是被人利用幹壞事了。
張老頭說看過對方的身份證,的確是麥建國本人,而且就算他們不做這單生意,自然也會有別的店做,要知道市裡經營殯葬用品的店面可不止他們一家。更何況,對方還出了一大筆的酬金,足以抵得上他們這個小店一年的純利潤了。
張全勝一想也是,因爲對方出的價錢很高,所以他做紙人的時候也很用心,只不過他留了個心眼,一直都沒有給紙人畫上眼睛,準備麥建國來取貨的時候在畫上,免得中間出現什麼變故。
聽他說完,我取出手機翻出麥建國的照片,張全勝一眼就認了出來,肯定道:“就是他,我記得很清楚,沒想到真的是你朋友,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見張全勝這麼肯定,我卻越來越迷糊了。印象當中的麥建國總是樂呵呵的,而且生活過的比一般人強很多,整天吃喝不愁,還有自己的業餘愛好,這麼一個生活美滿的人,怎麼會無端端的要對自己下厭勝之術呢,而且他是從哪裡知道這種詛咒術法的?
仔細想想,我已經有很久沒見到麥建國了,更準確的說,是從鄭前
家回來開始,麥建國似乎就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我一直以爲這老小子是在忙著搞收藏,沒成想,居然會在這麼偏僻的花圈店裡見到他的“複製版”。
我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麥建國問個明白,因爲我很清楚,麥建國知道我會道術,而出了這種事情他沒有前來諮詢我,那就是有點刻意隱瞞的意思了,反正是不想讓我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也是朋友,我要是貿然打電話過去問,反倒弄的彼此都尷尬,不如暗中調查爲好。
看來先前的確是誤會,我先是給張全勝道了個歉,後者連忙說沒事沒事,說自己的朋友遇到這事了肯定也會著急,他能理解。
然後問我還要不要看神像了,我這纔想起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想著先看看再說,可心思卻大半放在了麥建國的這件事情上。
等張全勝從樓上把神像拿出來,擺到我面前時,我的心裡突然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樣。
面前的神像大概十五六釐米高,和張全勝形容的差不多,笑嘻嘻的小孩臉,和粗壯的身體不成比例,雕刻的配飾以及衣服都很華麗端莊,跟其他的神像服飾基本一致,可卻給我一種十分冰冷的氣息,看似普通的面容也隱隱間透出幾絲妖異。
張全勝見我緊皺著眉頭,忙問道:“王哥,你覺得這神像能值多少錢?”
我搖搖頭:“看不出材質,而且我也從沒見過這種神像,不知道它的原型是什麼,所以估不出來價錢。”
張全勝聞言有些失望,他還想著賣神像賺大錢呢,這下聽我這麼一說,恐怕連收購神像的本錢都回不來,那可就算是砸在手裡了。
“要不然這樣,我給你一萬塊押金,這神像就放在我店裡寄賣一年,沒賣出去我再還給你,押金我也不要。要是超出這個價格了,我抽百分之二十的提成,你覺得怎麼樣。”我提出了一個建議,目的卻是想把這尊神像拿回店裡研究下,順便也讓周彬和符彩雲瞧瞧。
“那可太好了,就按王哥你說的辦。”張全勝臉上笑開了花,這辦法對他可是大大的有利,他也意識到這點,所以轉而不好意思道,“提成百分之三十吧,我這也沒出什麼力。”
我對這些無所謂,點點頭就算答應了,等我們倆交易完,我叮囑張全勝,等過兩天麥建國前來提貨的時候,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的打算是如果這段時間暗中查不出什麼東西,我就找麥建國問個清楚,免得這老小子胡整把自己整死,那可就太蠢了。
提著裝神像的布袋,我走到路邊準備打車。也不知道這路段太偏僻還是怎麼回事,出租車經過的很少,等了半天,陪在一旁的張全勝說道:“王哥,這裡車少,要不你走到前面那條街道去攔車,那附近是商業區,出租車肯定很多。”
我點頭答應著,讓他回去看店不用管我,然後朝著不遠的十字路口走去,可剛走到路口,我就看到前方的綠化帶邊圍了一大堆的人,還有人再喊:“再打一遍120,怎麼這麼久了還沒來?”
有人回道:“這人已經沒氣了,就連神仙也難救回來啊。”
周圍的人都在交頭接耳,不少人都在搖頭嘆息,我平時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可我也會點急救知識,這會猜測可能發生了車禍,就想上去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好不容易擠過人羣,我看到有個男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視線滑過他的臉龐,我頓時大吃一驚。
這不是剛纔在張全勝店裡買冥幣的男客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