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調虎離山

“搞什么？”易小刀的抗議沒有得到回應，只好憤憤不平地坐下，以便衣沒有察覺的速度找到電視遙控器，按下電源鍵。

破舊的電視機亮起來，正播著杰克遜的歌。易小刀將聲音調到最大，屋子里立刻充斥著嘈雜的音樂。

洗手間的地上濕漉漉地，還彌漫著一股溫熱的潮氣，看來剛才這個家伙真的在洗澡。喬正林下意識地抬頭看吊頂，但廚房和洗手間的頂上都沒有吊頂，看起來和客廳的高度也差不多。喬正林沒有在意，回到了客廳里，他的同事正在餐桌角落里仔細搜查。

喬正林黑著臉問：“王武，你在那里找蟑螂嗎？”

叫王武的警員一臉尷尬地直起腰來，正要辯解，另一個警員在衣柜里喊：“喬哥，這里有一個包。”

“拿出來啊！”喬正林臉更黑，“還要我來拿嗎？”

警員拿出的正是易小刀剛剛塞進去的包，打開一看，里面全是女人衣服。

喬正林冷冷地看著易小刀：“這是怎么回事？可以解釋一下嗎，易先生？”

易小刀張開雙臂，露出整個胸膛，大剌剌地說：“這些衣服當然都是我前女友的，只是覺得放在這里很占地方，而且總是讓我觸景傷情，所以我打算把它拿去捐給貧苦地區的孩子們。對了，你知道祖國的哪里最需要幫助嗎？”

喬正林見易小刀一直輕描淡寫地應付著他，卻找不出一絲破綻，知道除非抓住兇手，否則根本無法從易小刀的嘴里得到任何信息，只好狠狠地瞪來一眼易小刀，扭頭說：“走！”

盡管直覺告訴他這里有問題，但如此簡陋的房間已經被他們翻遍了，他也沒轍。

這時易小刀卻關掉電視機，從沙發上站起來，赤著膀子說：“喂，警官，你弄壞了我的東西。”

沒有抓到兇手，還讓易小刀索賠？喬正林心有不甘地回頭看了一眼缺口的吊頂，冷冷地說：“你自己安好就行了。”說著朝門口走去。

易小刀朝缺口下面的鞋柜努努嘴：“我說的是那個，被你神勇的屬下踩得快散架了。”

喬正林低頭一看，鞋柜果然已經歪斜，幾雙鞋子掉到了地上。他這才想起剛剛在鞋柜上發現的一點痕跡，但是已經被自己人破壞了。

喬正林理虧，但是翻遍身上的口袋，都沒有找到錢包。本想就此耍個賴，至少稍微出出氣，但一個便衣已經很善解人意地掏出錢包遞給喬正林。

喬正林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把那個便衣看得莫名其妙。喬正林接過錢包，掏出一百塊錢丟在鞋柜上。

易小刀眼珠一轉，喊：“我是兩百塊買的——”

喬正林不再理他。這種連門都沒有的鞋柜，一腳就踩壞了，還不知道是從哪個舊貨市場買來的，一百塊起碼夠買兩個了。

易小刀關上門，快手快腳地換上衣服。他剛才洗澡是真的脫光了洗，因為之前百合洗澡把洗手間弄濕了，如果自己不裝作洗澡，肯定會被警察懷疑，要是自己只是脫了衣服不洗澡，只怕也瞞不過重案組的警官們，于是干脆脫光光洗了個澡。

想著喬正林剛才的神情，易小刀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不僅是因為他讓百合在房間里憑空消失，最主要的是，和喬正林這個不一般的警官的第一次較量，是他贏了。

但是他知道，只要扯上了百合的這件事，以后他和喬正林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易小刀坐在沙發上，開始計劃下一步行動。窩藏并協助一名通緝犯逃脫警方的追捕，這并不是易小刀擅長的，甚至他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他只能憑著師父教給他的一些經驗和本領來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十幾分鐘后，易小刀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他穿著一套寬大的休閑服，腳上穿著一雙拖鞋，晃悠晃悠地走下樓。

七樓和六樓的垃圾桶都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這讓易小刀放心不少。出大門的時候，易小刀特別小心來一點。一樓的大門上方有一個攝像頭，這是公安局要求每棟出租樓都要安裝的，記錄了出入本樓的人員的錄像。

易小刀打開門，卻沒有直接走出去，而是盡量自然地貼著門，朝右邊走，這樣可以確保不被攝像頭錄下背影。

警車已經走了，樓下的空地上只有幾個帶小孩的大媽在閑聊。

走到不遠處，易小刀東張西望了一陣，當他看到對面沙縣小吃店里幾個正在低頭吃東西的人影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然后朝一條小巷子走去。

此時，小吃店里三個正在吃餛飩的人抬起頭來，其中一人正是喬正林，另外兩個看樣子就是便衣，但不是到過九樓的那幾個便衣。看到易小刀鬼鬼祟祟的樣子，喬正林馬上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沒錯。易小刀的房子找不出問題，但易小刀這個人大有問題。

喬正林使了個眼色，兩個便衣立即一前一后地跟了過去。喬正林本想繼續坐在小店里監視，但回想起易小刀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等閑之輩，還是自己跟去比較保險。于是丟下十塊錢錢，也跟了上去。

易小刀左拐一個彎，右拐一個彎，終于進了一家小超市。

難道嫌犯被易小刀藏在這個超市里？這種小超市的庫房和賣場合為一體，前面是賣場，后面隔開一點就是庫房，里面都是貨物，的確實很容易藏人。而且小超市四處都是門，誰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又開了個后門。

但是以易小刀的智商，應該不會這么急著就來找人，他應該料到警察會玩守株待兔的游戲。

就在喬正林迷惑的時候，剛剛進了超市的易小刀又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包煙。喬正林沒想到他這么快出來，已經來不及避開了。

易小刀其實早就發現了跟蹤的喬正林，此時故作驚訝地沖喬正林喊：“喬警官，這么巧？你也來買煙？”

喬正林沒好氣地說：“我不抽煙。”

“那我就不給你發煙了，你繼續查案。”易小刀并不想過分得罪喬正林，收起煙，晃蕩晃蕩地往回走。

看著易小刀的背影，喬正林恨不得馬上抓住他的尾巴，但是很顯然，這是一只非常聰明的狐貍，他的尾巴藏得很好。

“喬哥，這個家伙一定有問題。”一個便衣說，“看他那神態，不是市井流氓，就是江洋大盜。”

“不是吧？你還會相面？”另一個便衣說。

“什么相面？這是察言觀色。”先前的便衣說。

喬正林對兩個屬下的話并沒有反應，他一直在嘀咕一個問題：“他為什么會在下午四五點洗澡？”

一個便衣說：“一定是剛睡醒吧？”

喬正林說：“我注意到他的床，被子是疊好的，不像是剛起床。”

另一個便衣說：“難道他把兇手藏在洗手間？”

喬正林喃喃自語：“洗手間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連天花板都沒有……天花板？洗手間沒有吊頂，高度應該比客廳高一點，但看起來……對！快！快追！”

喬正林一番自言自語之后，拔腿朝易小刀住的那棟樓跑去。兩個下屬不知何故，也只好跟著跑。

“喬哥，發現什么了？”便衣邊跑邊問。

喬正林以百米十二秒八八的速度沖刺，根本無暇回答他。

“起來！開門！”喬正林一把把睡得正香的房東提起來，惡狠狠地吼道。

房東原本就是欺軟怕硬的本地人，加上喬正林又是一個威風凜凜的警察，之前已經受過一次驚嚇，這時當然不敢再出一口大氣，抖抖索索地拿門卡開了門。

喬正林一步三級地跨上樓梯，用了二十秒抵達九樓。易小刀正在開門，喬正林掏出手槍，指著易小刀，慢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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