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的猜測十分無厘頭,甚至還有些荒謬,若是換個人,肯定會給他一巴掌,然後罵他是個瘋子。
但喬白跟賀瑯卻不會這麼想,因爲對他們而言,這種猜測是分河裡,甚至還在情理之中,更因爲這兩個人也本來就是瘋子,不管多麼荒謬的事兒,只要他們覺得有可能,那麼就會去相信。
以前的孫興安跟孫倩是冒牌貨,如今的這兩個纔是真正的孫倩跟孫興安。
這個假設需要去驗證,但他們卻沒有驗證的方法。
孫倩跟孫興安父女二人相依爲命,孫倩的母親早亡,而李青到孫家的時候,孫倩也已經很大了。
“派人去查,暗中調查,詳細的去調查孫倩跟孫興安父女兩個人以前所有的事情,然後看看其中有什麼不同,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纔有不同的。”喬白低聲吩咐著,低垂的雙眸之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從很早以前就計劃著這一切嗎?有趣,很有趣。
如果不是因爲涉及到了席昭然,喬白想,自己或許還能跟那個人成爲很好的棋友。
從背後一直涉及著這一切的人,他很欣賞,但卻也很憤怒,因爲那個人既然能擺佈這一切,那麼也就說明他很有可能隨時都能從他身邊將席昭然給奪走。
就算是這個世界都被毀滅了,喬白也不會在乎,他在乎的就只有席昭然。
一條條的命令下達了下去,儘管表面上波瀾不驚,但其實暗地裡,很多人都在這一瞬間活躍了起來,而喬白也破天荒的給李青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孫興安跟以前的不同嗎?”
聽到喬白的問題,李青陷入了沉思,往日裡的一幕幕重新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孫興安的時候,那是一個很優秀的人,無論是舉止還是談吐都像是從世家養出來的貴人,後來因爲一些變故,兩個人分開了,而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了自己有身孕。
家裡人要求她將孩子打掉,但是她不肯,所以就偷偷的溜了出來,在一家孤兒院裡做著老師,直到孩子生下來,而那家孤兒院被人收購了,她也就只好從裡面出來,開始了自己的謀生路。
一個人生活很辛苦,尤其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李青慢慢的累了,然後她就給席昭然找了一個繼父。
順其自然的活下去,不去抗爭,不去努力,只要活著就好。
李青完全都在爲自己打算著,至於自己的那個女兒到底如何,她已經不去關心,也沒有那個勇氣跟毅力去關心了。
再後來,就遇到了孫興安,可是剛剛見面的時候,對方好像根本就不認識自己。
“不認識嗎?”喬白喃喃低語。
“那麼多年不見,也難怪他會不認識吧。”李青苦笑一聲,那個時候的自己,有的時候照鏡子,就連她都不忍心去看那張臉。
但孫興安是她唯一的依靠跟指望了,而且席昭然也是他的親生女兒,想必對方應該不會排斥她吧。
李青如願以償的住進了孫興安的家裡,但是孫倩對她們母女卻極爲排斥,後來席昭然出國,她在孫家小心翼翼的生活著,而孫興安看著她的目光卻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熟悉感。
“很陌生,我有的時候甚至都在想,那個孫興安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孫興安。眼界不一樣了,格局不一樣了,就連朋友圈都好像有些改變,而且他的氣質也改變了一些。”
李青詳細的將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
“謝謝。”
喬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然後就將電話掛斷了。
賀瑯將臨時調查出來的東西跟喬白說了一遍。
孫興安出生在一個比較殷實的家庭之中,成年之後,自己就開始經商了,但在他的資料之中,卻全然沒有與李青相遇的那一段,按理說,那個時候孫興安跟李青感情那麼好,肯定會被人知道的,但那段往事卻全然不存在。
“不存在嗎?”
阿諾沉思,然後一拍巴掌,“那就對了,因爲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那孫倩呢?”賀瑯問道。
喬白搖搖頭,這種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弄清楚的。
“要小心去做,現在這個時候再出什麼幺蛾子,時間就真的來不及了。”
席昭然的事兒很重要,但是三月份的那件事前也十分重要,喬白不想自己丟了性命,所以就只能維持這段時間的平穩了。
“是。”
賀瑯應了一聲,然後就跟阿諾一起離開了喬白的家。
二樓臥室的門緩緩關上,席昭然緩步走進了裡面,臉上的神色不停的變化著。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孫興安跟孫倩是別人假扮的,那麼很正的孫倩跟孫興安又是什麼樣的人呢?就是如今寧市裡的那兩個人嗎?
席昭然的心中很複雜,她不知道自己對孫興安抱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原本以爲現在出現的纔是假的……
腳步聲傳入了耳中,席昭然收起了自己的思緒,做出了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模樣。
“怎麼不喊我?”
喬白看到人,立刻就衝了過去,然後扶住了她,“傷口不疼嗎?”
“不疼了,哪兒會疼這麼長時間。”席昭然笑道,“賀瑯他們走了?”
“嗯。”喬白點點頭,“覺得悶了?”
“有點。”席昭然道,“這麼長時間都沒出去,我幾乎都忘記外面是什麼模樣的了。”
“明天帶你出去看看。”
喬白扶著人躺在了牀上
“傷口已經差不多癒合了,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我只是上半身受了傷,腿上跟腳上又沒什麼事兒。”席昭然無奈的笑道,“我是一個人,不是瓷器娃娃。”
“你現在可比瓷器娃娃更加嬌貴。”喬白堅持,“好好的躺一天,明天我絕對不會這麼管著你了。”
“這可是你說的。”席昭然眨了眨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燦爛的微笑。
“嗯,我說的。”
喬白點點頭,伸手在她的臉頰上劃過,那些滲人的傷口已經不見了,如今只是留下了一抹淺淺的痕跡,他相信那些藥膏再擦幾日,痕跡就能完全消失了,保證不會留下一點點的印記。
雖然席昭然很高興能出去玩兒,不過顧慮到喬白晚上幾乎半夜才上&牀睡覺,所以她儘管早早的就醒了,但卻在一直裝睡,直到喬白喊她,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做出了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我去做早餐。”
喬白有些疲憊的道。
“去外面吃,再躺會兒吧,挺累的。”
席昭然鑽進了人的懷裡,手臂搭在了他的腰上。
喬白嗯了一聲,然後就打消了立刻起牀的念頭,將人摟在懷裡,手指輕輕的卷著她半長的髮絲,心中一片安寧,好像那些疲憊都在瞬間就消失了一般。
差不多到了十點多,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兩個人這纔出了門。
席昭然有些興奮的從窗戶看著外面的景色,豔陽高照的天在冬日裡似乎顯得極爲好看。
兩個人先去吃了點東西,然後就去了電影院,看了半場靈異電影,然後就去了附近的遊樂場。
席昭然先是在娃娃機旁抓了好一會兒的娃娃,弄了七八個讓喬白抱著,又去買了氣球,買了棉花糖,買了奶茶,美美的喝了一大杯,坐在凳子上就開始曬太陽了。
喬白起身去了旁邊的甜點店買東西,席昭然就在外面等著。
長椅上灑滿了眼光,同時也將她籠罩在了裡面,席昭然擺弄著腿上的幾個玩偶,興致勃勃。
一道陰影罩下,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疑惑的擡眸,看著來人,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什麼變化,像是不認識一般,又重新垂下了眸子,然後繼續擺弄著腿上的東西。
“席昭然,好久不見了。”
冰的語氣中夾雜著一抹不悅,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席昭然會裝作不認識她。
“好久不見。”席昭然低聲回了一句,“有事嗎?”
“沒有事就不能跟你打招呼了嗎?”冰嫣然一笑,擡手將髮絲攏到了耳後,“怎麼?喬沒有跟著你嗎?”
“好像跟你沒多大的關係吧,冰小姐。”席昭然嘆了一口氣,將玩偶重新裝進了袋子裡,然後起身就要離開。
冰的眼中冷光閃爍,她快速的出手,白嫩的拳頭砸在了席昭然的腹部。
席昭然悶哼了一聲,倒退幾步,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一陣絞痛讓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了起來,她彎腰捂著腹部,倒吸了一口冷氣。
冰有些錯愕的看著她,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似乎不明白爲什麼如此輕易的就能得手。
“你玩兒什麼把戲?”
“咳咳,還能玩兒什麼把戲,成功的打到我了,難道你不高興嗎?”席昭然笑道,“力道還真重,看來是我變弱了呢。”
她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腦門上起了一層薄汗。
“想要博取同情嗎?你覺得我會同情你?”冰獰笑一聲,手指捏的咯嘣響,“那麼是你自己跟我走,還是我強迫帶你走?”
“按理說,我好像應該識相點。”席昭然嘆了一口氣,“可是我這個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應該怎麼辦呢?”
“那少不了要受些委屈了。”冰呵呵一笑,突然有種很暢快的感覺。
“受什麼委屈?”
喬白拎著東西緩步走了出來,他逆光而行,整個人都好像被光芒籠罩在了其中,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座山一般緩緩的朝著冰一動,影子投在了她前面,如若魔鬼一般揮舞著死亡的鐮刀。
冰全身都僵硬了起來,她機械的轉過了身體,“喬,喬……”撐大的雙眸有些恐懼的看著來人,帶著忐忑,帶著未知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