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蘿聽到一切內情,終于凄厲地笑出聲來:“是啊!老爺夫人太傻,我也太傻,我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居然就答應了!”她兀自笑了半晌,再次流下眼淚,面色復雜地看著西嶺月,“今日拜你所賜,我才知道那人的身份,原來他是齊家后人,難怪他對李锜如此怨憤!哈哈哈哈!”
西嶺月越聽越是嘆息:“我原本以為自己算是膽大的,沒想到你們比我更膽大。”
“我們沒辦法!我們是被逼的!”王秋蘿哭著笑著,拭掉淚水。
裴行立見她已無話可說,便上前將她雙手反剪,欲押出待客廳。王秋蘿沒有反抗,任由裴行立將自己押走。待快走出屋門之時,她忽地看向李成軒,掙扎著道:“我還有最后一問——倘若三娘那晚見到王爺,請您為我脫離奴籍,您會答應嗎?”
“會。”李成軒不假思索。
這短短一個字就像是致命一擊,讓王秋蘿徹底死心,她唯有瘋狂大笑:“好,好,原來是我一念之差,是我自作自受!”言罷她猛地甩開裴行立,一躍而起,沖向廳外的臺階。只聽“砰”的一聲響,她的頭顱最先著地,脖頸折斷,瞬間就斷了氣。
面對王秋蘿的突然死亡,高夫人不禁大叫一聲,李忘真也是駭然。李成軒則做了一個動作——他迅速起身將西嶺月攬在懷中,擋住了她的雙眼。
眾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尤其是李锜,也終于相信西嶺月是真的有了身孕,否則不會令堂堂福王如此呵護。
此時法海大師已經聽到動靜,從別處趕了過來,李锜只得賠禮致歉,連稱自己玷污了佛門清凈之地。法海大師雖有怒意,但礙于福王在此也只得忍了下來,默默念了幾句經文,便讓弟子把王秋蘿的尸身抬走了。
裴行立見廳內女眷眾多,索性將屋門關上,讓幾人眼不見為凈。高夫人喝了口冷茶壓驚,李忘真也是余驚未定,垂著頭默默無語。
西嶺月在李成軒的保護下,沒看到那慘然的一幕,此刻還算鎮定。
只小郭一人遺憾大叫:“哎呀,她就這么死了,還沒說出幕后主使是誰呢!”
李徽則道:“西嶺娘子把案情分析得如此透徹,自然猜到了齊家后人是誰,不妨說出來,也讓我們看看是何方神圣。”
裴行立算是最冷靜的一個,面上一絲波瀾也無,主動開口分析:“其實此人并不難猜,王秋蘿寧可自盡也不泄露口風,可見她知道說出來也無濟于事,此人定然權力極大,有法子脫身。”
他邊說邊看向李忘真,繼續言道:“能讓蔣家二郎飛黃騰達,以此來要挾蔣
公夫婦,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燒了蔣府,更能輕易對世子下毒手……齊家后人不做第二人想。”
他這番話說出了眾人的猜疑,讓李忘真再一次受到矚目。可她仍舊沒什么表情,連一句辯解也無,只看了李锜一眼。
李锜立即替她辯解:“不可能是忘真。”
“怎么不可能?”李徽上前反駁,“父親有二十年沒去過淄青了,您根本不知道忘真表妹長什么樣。也許她就是個冒牌貨,和那王秋蘿一樣是李代桃僵!”
此言似乎提醒了眾人,高夫人再一次驚慌失措,顫抖著站起身來,指著李忘真:“你……你不是忘真?!”
李忘真依然不辯駁,一副置身事外的神色,甚至還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
高夫人“啊”的一聲慘叫起來:“是她,一定是她殺死了衡兒!竟然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自己的兒子!”
她說著又大哭起來,李徽連忙上前扶住她,低聲安慰:“母親放心,兒子定饒不了她。”
李锜也無話再說,垂目蹙眉,似是懷疑,又似遇到了某個難解之題。
西嶺月暗自佩服李忘真的沉穩,再次開口:“各位都別急,我只說一件事,你們就會明白到底是誰害了世子。”
“你快說。”李徽迫不及待。
西嶺月說了半晌嗓子也快冒煙了,此刻只想找一杯茶先潤潤喉,但方才法海大師奉茶之時她正是扮作侍衛,座上根本沒有她的茶。可在這緊要時刻
求一杯茶,又顯得破壞氣氛,她正有些猶豫之時,李成軒已端起自己的茶盞遞給她,神態自若。
西嶺月想起他方才喝過一口,不想伸手去接。
李成軒遂淡淡反問:“怎么,嫌棄?”
西嶺月抬眼看向眾人,李锜對她目露殺意,高夫人面有淚痕,裴行立和李忘真皆面無表情,李徽則是一副著急催促的模樣。
罷了罷了,都和福王“有染”了,喝了他的口水又如何?西嶺月這般心想,只得接過他的茶盞一飲而盡,這才感到喉頭清潤許多。
李成軒還假惺惺地關切她:“喝茶對孩子不好,以后切不可如此。”
西嶺月簡直想吐血,又不能拆他的臺,只得勉強笑回:“好,我記下了。”
李成軒露出滿意的笑容,“嗯”了一聲:“你繼續吧。”
西嶺月愣了一瞬,竟想不起方才說到哪兒了,心中不禁怨怪李成軒把自己好端端營造的氣氛破壞了。
后者像是會讀心術一般,出言提醒她:“屏風。”
西嶺月想起前情,連忙接上話:“對對,只要我說出huáng金屏風的秘密,幕后主使自然會水落石出。”
“黃金屏風?”高夫人露出敬畏的表情,“那不是上天示警嗎?”
西嶺月無奈失笑:“夫人,您不會到如今還以為我是兇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