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你爲(wèi)什麼要跟他們說那麼多!”駱懷送走了三人之後,有些氣憤的抓起茶壺,仰脖灌了幾口。
“不拿出足夠的誠意, 怎麼能夠換來真心呢。韓逐就是個魔鬼, 他會一直在暗處窺視著你, 一旦發(fā)現(xiàn)有機(jī)可乘, 就會撲上來將你啃得連渣子都不剩。與他合作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有了新的契機(jī),我們應(yīng)該嘗試一下?!?
“合作,合作...我們爲(wèi)什麼要跟人類合作!連我姐都能生出綠靈(人類所說的低級魔物, 體丨液呈墨綠色,綠色偏多。)來, 早晚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沒有思想, 只知道到處尋找食物的蠢東西!”
“小懷, 不要這樣說他們,他們都是你的同胞。先天殘缺、無法生成人類的形狀, 並不是他們的罪過!還有...你這話不許到你姐跟前去說,你還嫌她不夠難過嗎?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蘇瑾看著兒子帶有不甘和憤怒的背影,只覺有些無奈,想到令人心疼的女兒, 眉頭便皺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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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慈忍著疼, 擡起手臂把手裡的肉片放到了兒子的眼前, 希望能借此跟他親近起來。
不想他只是邁著小短腿過來叼走了肉片, 之後就用屁股對著自己, 只能聽到悉悉索索的吃東西的聲音,似乎帶著些小心翼翼。
綠靈在小的時候, 並沒有成年個體看起來那般醜陋,這時他的觸角還沒有長出來,身體也十分的柔軟,看起來就像一個墨綠色的小肉團(tuán)。
“你在幹什麼!”
因著駱懷的突然闖入,駱慈嚇得急忙將簡雲(yún)護(hù)在了身後,他發(fā)出了低嘯聲,一定是覺得害怕了。
駱懷眼見他姐的手臂上不住的流著血,急忙翻找出醫(yī)藥箱,給她做了簡單的包紮。
“你瘋了嗎?你竟然用自己的肉喂他?”駱懷氣得大喊起來,他覺得他媽和他姐都是瘋子。
“我只是...只是想讓他喜歡我...”駱慈的臉色灰白,額頭覆蓋著一層薄汗,卻仍是笑得沒心沒肺。
“媽不是讓你把簡雲(yún)送出去嗎,你現(xiàn)在這麼護(hù)著他,日後他無法在綠靈當(dāng)中生存怎麼辦...”駱懷強(qiáng)壓著火,邊說邊看著他姐的臉色,“...何況,這也壞了族裡的規(guī)矩?!?
“媽媽現(xiàn)在還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恐怕等簡雲(yún)滿月,媽媽就得把他趕出去了...雖然簡雲(yún)不是墨靈(人類所說的高級魔物,體丨液呈墨綠色,墨色居多。),可是我想我的肉能賦予他更多的力量...”駱慈說到此處臉色黯淡了下來,殘缺的靈類彼此之間的爭鬥非常的激烈,真怕孩子沒多久就被殺了...她簡直不敢想象......
“你也知道我們的族人從幾年前就開始繁衍出變異的後代,可以說正常的靈類只會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這些不懂得爲(wèi)自己打算,任人類宰割的可憐的傢伙。我不懂媽媽爲(wèi)什麼要爲(wèi)未知的將來尋求表面的和平,我們不要把人類放到對等的位置,只把他們看做食物不行嗎?”
“說實(shí)話,起初我對你和徐叔叔提出的這些想法是抱有反對態(tài)度的,可是現(xiàn)在聽起來,似乎也有那麼些道理...”因著覺得再說下去,可能要在言語上冒犯到媽媽一直堅守的那些東西,所以駱慈適時的住了口。
在旁觀者的角度,她一直覺得綠靈和墨靈在外自生自滅都是常態(tài),可是簡雲(yún)的出生,改變了她的想法。
駱慈在頭幾天裡是不敢去保育箱看孩子的,她真的不敢相信這種生物是自己生出來的,每天都以淚洗面。
可是沒過幾天,她就強(qiáng)迫自己開始正視這個孩子,並給他取了名字,叫簡雲(yún),她希望他能活得像天上的雲(yún)朵那般自由。
簡雲(yún)的父親在他出生的前幾天死去,所以他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關(guān)愛,如果因爲(wèi)身體殘缺還要被母親嫌棄,那豈不是太可憐了。
無論他是什麼,都是她的孩子??!
駱懷眼見姐姐紅了眼眶似是不願多談,於是默默的離開了,隨後在自家密室約見了徐建章,並將白天偷聽到的談話內(nèi)容跟他複述了一遍。
“人類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真想趁著這個時候?qū)⑺麄円慌e拿下。”
“亂世造英雄,興許這就是你的好機(jī)會呢...”徐建章賣力的煽動著,眼見駱懷的眼中充滿希冀,不覺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我看我姐那頭也不是完全不能鬆動,簡雲(yún)至今被她養(yǎng)在家裡呢...你看看想個什麼法子,把她也拉攏過來最好!”
駱懷假意扮演著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心說等這個老鬼沒有了利用價值,再一腳蹬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人家看透了。
“你和駱慈聯(lián)手的話,族長也該是無可奈何的...”徐建章把話說到這裡就沒有再說,駱懷太過兒女情長,看來這次他不得不推他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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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走後不久,媽媽就來了,駱慈不覺擋在簡雲(yún)的身前,還不忘把胳膊別到身後。
“伸出來?!睗M屋子的血腥味兒令蘇瑾心痛難當(dāng),就算她耗費(fèi)了很多的靈力,也沒有令女兒的傷口全部癒合。
“媽...”駱慈本以爲(wèi)會聽到責(zé)備的話,誰知她媽只是用靈力給她療傷,隨後便離開了,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看她的簡雲(yún)一眼。
蘇瑾離開了女兒的家後,做了幾次深呼吸纔沒有讓眼中的淚落下,她一直罔顧族規(guī),讓女兒將簡雲(yún)帶在身邊,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這件事被徐建章擡出來做文章,那麼徇私枉法的帽子一定會扣到自己的頭上,駱慈和簡雲(yún)也會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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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駱懷早早的就醒了過來,他還是決定好好跟姐姐談一談,雖然她的性子軟弱,可是看樣她該是爲(wèi)了簡雲(yún)能夠豁出去一切的,如果他們兩個一起去跟媽媽表態(tài),興許媽媽能夠轉(zhuǎn)變態(tài)度也說不定呢。
駱懷如是想著,很快就走到了姐姐的家附近,老遠(yuǎn)就聽見哀悽的哭聲,他直覺是出了什麼事,於是急忙破門而入。
入目是滿地的墨綠色,駱慈正跪坐在地,抱著一堆碎得模糊不堪的肉塊哭泣。
“這...這是簡雲(yún)?”
“我真的沒有想到...媽媽會做得這麼絕...”駱慈見來人是駱懷,倍覺委屈,開始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