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連綿不絕,枯枝落葉散落一地,而后漸漸的被天邊墜落的白晶掩埋。
蹲伏在小山頭后側,陳宇的面頰上掛滿了白霜,唇角青紫。
野外的作戰,遠沒有想象之中來的輕易。
特別是在嚴苛的環境下,進行潛伏作戰,對身心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
陳宇唇角哆嗦著,按理來說,以他的身體素質并不會被這種零下的氣溫所困擾。
但架不住身子骨不動彈。
血液無法有效的流通,加上近乎貼合著地面,冰渣布滿胸膛,身體也就漸漸的僵硬了。
“臥槽,邱少云匍匐火海,怕是比我這個難受多了吧!”
陳宇心中嘀咕著,有著一抹震撼。
自己現在都脫離人的本質了,擁有如此健碩的軀體,在寒冰之下都感覺難以忍受。
那普通的身軀下,又是如何在烈火中直至消亡都不曾發出半點動靜?
回首,看了看身后的牛頭人們,陳宇又釋然了。
貌似,只是自己的性子有些懦弱。
自己的部下同樣在這冰天雪地里,表現的就比自己淡然多了。
許多牛頭人的面容堅毅,眼神不變,緊緊的抱著原木滾石,猶如雕塑一般。
抬眼看向前方的道路,陳宇沉下心來,默默的等待著。
雪山,并非如想象之中,是一個豎直向上的椎體模樣。
真正的山脈,乃是綿長無比,地貌廣闊,僅僅只是海拔在不斷向上攀升罷了。
這種地貌下,的確存在如陡峭的山壁,但很可惜的是,在這必經之路上,并沒有這種地形存在。
這里這一段,已經是稍稍顯得有些窄小的地方了。
一處略帶著斜坡,寬約莫三十米左右的懸崖地段。
從此刻所處的位置,扔下原木滾石,有一個不會怎么衰減的加速度。
不過,陳宇的目的,并不是妄圖以這些東西將對方屠滅,因此在此之前已經做了些許準備。
譬如,在靠近崖邊的位置,一連深埋了好幾顆原木在地。
默默的注視著,陳宇的腦海里已經演練了數遍一會即將發生的事情。
噠噠的馬蹄在雪地上不會留下多少聲音,但黑壓壓的半人馬群,卻是隔著老遠便是能一眼看見。
浴雪風霜,陳宇的眼角終于不再干澀了。
感動的無以復加。
目光遙遙的看向下方,在實力上升之后,陳宇的視力也有了長足的長進,雖然隔著數百米距離,但依然清晰的看清了對方。
為首者,雖是半人馬,但比起先前的那酋長還要來得健壯許多,甚至于比起一些半人馬來講還要高出一個腦袋。
身上有著一層薄薄的淡墨色軟甲,貼身而飾,將其洶涌的肌肉勾勒出完美的線條。
這是一個看模樣約莫四十上下的半人馬,有著絡腮胡須,面目陰沉。
在其身旁,陳宇還看見了前幾日放走的沙戈,當下便是百分百確定了來者的身份。
還有著幾百米的距離,對于半人馬來說,也就十余秒的時間罷了,陳宇回過頭來小聲傳音向后道:“給大伙通知一下,半人馬來了!”
然后,處在陳宇身后的牛頭人猛然間站起身來,大聲的吆喝起來:“大伙,半人馬來了!”
滿臉黑線。
陳宇一口氣沒喘過來,嗆得直咳嗽。
看著大吼完畢,一臉憨厚,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的族人,陳宇強忍住一巴掌呼下去的沖動,只能猛地站起身來,于山巔遙遙下望。
果然,牛頭人粗野的嗓門,引起了下方半人馬的注意。
此刻半人馬的腳步已經齊齊頓住,正用驚異的目光看向這里。
陳宇的面色連續變幻不休,最終停留在了張狂這一表情之上,將懷中的滾石往地上一放,就這么單腳踏在滾石上,微微彎腰,身體前屈。
“半人馬們,老子等你們好久了!”
陳宇大聲開口,語氣之中極盡著不屑。
“已經滅了一個部落,接下來,該輪到你們了!”
下方,沙戈的面色忽然間變得唰白,不由的拽著身旁沙旭的手臂,語氣顫抖道:“阿爹,就是他們,他們來了!”
“就是他們說要對我們進行挑戰!”
沙旭的面色不變,但眼角卻是在抖動,半晌后,狠狠的一甩手臂,憤怒道:“你不是說他們要來挑戰咱們么?”
“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沙戈微微一愣,說不出話來。
此時此刻,他約莫也反應了過來。
當初的確是有些不對勁。
對方要位置也就算了,為什么會接連不經意間詢問幾個附屬部落的位置?
“我被耍了?”沙戈的面色漲紅起來,拳頭緊緊握起,怒氣沖天。
抬頭,看向那小山坡上的人影,沙戈的怒意終于再也遏制不住,大吼一聲便是想要沖殺上去。
這時候,山坡頂上,一道道身影挺立出現。
那懷抱的滾木,胸前的巨石,無一部顯示著接下來將會發生什么。
沙戈沖鋒的步伐嘎然而止,沙旭也陡然間暴喝出聲:“對方要扔石木,大家注意,小心戒備!”
上方,陳宇目光一凝,手指著人馬前后的位置大聲下令。
“先前給你們說的位置還記得吧,往那扔!”
“記住,誰拿手里的木頭或者石頭去砸對方,今天晚上沒飯吃!”
牛頭人們身子齊齊一顫,神色肅然,幾分沖動生生的遏制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酋長為什么不讓自己砸對方的人,但聽酋長的話,準沒錯,總好過連飯都沒得吃。
下一刻,可以用遮天蔽日般來形容,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無數的原木,滾石,在被拋出一定的弧度之后,齊刷刷的向著下方墜落了下去。
半人馬手持著長槍,面色嚴峻,眼看著如此,倒也并不驚駭。
反倒是有不少半人馬,中氣十足的大喝出聲:“來的好,看我一槍挑飛!”
但,隨著轟轟的墜落聲之后,這些半人馬齊齊的傻眼了。
似乎,并沒有任何一塊石頭朝著自己頭頂方向飛落。
“難不成,是對方砸偏了不成?”
這一剎那,近乎所有半人馬都心生疑惑,顯得有些不知所謂,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