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兆消失處,林一等人也邁過了那道虛無縹緲的門檻。
雲(yún)臺令閃動,並沒有遭受到阻力。
再然後,衆(zhòng)人忽然發(fā)現(xiàn),在他們腳下,有著一片土地,他們此時就在半空中不高的地方。
“這裡……是千米高空嗎?”
石靈很是震驚,剛纔飛行了千米高空,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才過了一眨眼的時間,風雲(yún)變幻,換了人間,任誰都會驚訝。
“果然是這樣。”
林一倒是沒有體現(xiàn)出太多的驚訝之色,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
沒錯,這裡正是昔日的初代門主開闢的空間,雲(yún)臺。
小紅控制著身體緩緩落下,百兆早在那裡等著。
放眼望去,依舊沒有亭臺樓閣,也不見侍從下人。
這裡,竟是一處小山村。
在林一目之所及的地方,有兩名老人正在一方石桌上下棋。
不過兩人並沒有表現(xiàn)出怡然自得的樣子,反倒是面紅耳赤,就差大打出手了,讓百兆一陣尷尬,把林一等人引到了別的地方。
然後,他們便看到,一個揹著柴刀的樵夫模樣的人,摘下了頭上的蓑笠,取下砍柴刀,一根一根劈砍著竈臺旁的木頭。
雲(yún)臺空間雖大,樹木也不少,難不成此人是去砍了村外的樹?
這種想法十分荒誕,因爲不管是那兩名下棋的老人,還是眼前這名樵夫,林一都看不透他們的實力。
這意味著什麼已經(jīng)很清楚,他們至少都是聖階的存在。
這時候,石靈顫抖的聲音響起,像是想到了神鵝毛可怕的事情:“他是……云溪山下砍柴人!”
石靈有些慌亂,彷彿這個名號有什麼魔力一樣。
林一發(fā)現(xiàn)了異常,神情凝重。
是什麼,能夠讓一名武神表現(xiàn)出這樣的姿態(tài),除了對方是一名強者以外,肯定還有別的。
在這個村子裡的人,沒有一個是庸手。
“沒想到這位姑娘竟然認識柴老,我血隱門竟然沒有你的資料,想來來歷也是非凡。”
這時候,百兆走了出來,饒有興趣的看著石靈。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血隱門的情報能力,但是靈武大陸這麼大,不可能將所有的強者資料都調(diào)查出來。
他們能做的,更多的是在僱主給出價碼之後,纔去安排相應(yīng)的工作,是以他不知道石靈的存在,並不是血隱門的情報失誤。
“柴老,很出名嗎?”
林一來到這個世界的年頭有些短,而且就算是他一直生活在這裡,也不見得能夠接觸到這樣的信息。
云溪是西漠的一個地名,很明顯,柴老做的事,也在西漠,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名號。
石靈還沒有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有些不敬的握住了百兆的胳膊說道:“他也是血隱門的人?”
百兆點了點頭,微笑道:“他在衝擊戰(zhàn)絕失敗後,就來到了血隱門擔任血隱門火將,現(xiàn)在是血隱門長老。”
林一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石靈,石靈知道林一是在問她爲何如此失態(tài),當即不敢隱瞞,將她所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柴老是云溪山下的砍柴人,在發(fā)生那件事情以前,修行界幾乎沒有人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就像是普通的老農(nóng)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天將砍好的柴送到不遠的小鎮(zhèn)子上,去換幾個銀錢,堪堪夠溫飽。
沒有人知道,就是這樣一個山村老農(nóng),竟是一代武神。
故事是俗套的故事,橋段也是俗套的橋段。
柴老在年輕時,和一名大勢力的門主女兒互生情愫。
然而他當時雖然表現(xiàn)出了少有的天賦,但潛力股永遠都不如實實在在的金主,那家族不同意,強行拆散了他們,然後讓女兒嫁給了另外一個家族的公子,也就是一場政治聯(lián)姻。
誰知在結(jié)婚前夜,與之聯(lián)姻的家族少主橫死,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誰幹的。
這件事導致兩方家族震怒,發(fā)誓要除掉柴老。
而回去之後,那姑娘更是被軟禁起來,再也見不到天日。
從那以後,任憑兩大家族如何尋找,柴老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若不是他衝擊戰(zhàn)絕時,引發(fā)了強烈的波動,兩大家族依舊找不到他。
在衝擊戰(zhàn)絕時,正是他最爲虛弱的時候。
他那麼多年,一直都在云溪山中生活,接觸的人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麼朋友能夠守護他,給了兩大家族可乘之機。
再然後,柴老自絕後路,那些人最終不是對手。
柴老終究是念及對方是那姑娘的家人,沒有下殺手。
他本想成爲戰(zhàn)絕之後,就有了和那姑娘的家族平等對話的權(quán)利,現(xiàn)在雖然斷了後路,也是一名九星武神。
那時候,他還不到五十歲,對於修士來說,算是很年輕了,絕對算得上是天之驕子。
云溪山下一戰(zhàn)之後,他便去了姑娘的家族,想要娶她。
誰知對方支吾不語,甚至有些色厲內(nèi)荏,後來他才發(fā)現(xiàn),那姑娘早在他殺了和她成婚之人的第二夜,就被家人給逼死了。
而後,他開殺戒,將當日在云溪山下圍攻他的所有人殺了個精光,其中包括那姑娘的父親。
他留下了一句話,這讓的人,不配爲人父,更不配爲人。
再之後,他便來到了血隱門。
聽完了這個故事,林一長久沉默,如果換了是他,恐怕也會選擇殺了那個男人。
他不能讓姑娘違揹她自己的意願,跟著他流浪天涯,那對她來說是一種痛苦,那姑娘一聲都會陷入負罪感當中。
原來,血隱門的人,都這麼有故事嗎。
林一突然對於血隱門一點都不排斥了。
看來那兩名爲了下棋面紅耳赤爭辯的人,也有他們自己的故事。
似乎是明白了林一的疑惑,百兆再次給林一普及知識。
“這是前任的正反兩位神將,因爲培養(yǎng)了接班人,便隱退在這裡養(yǎng)老了。”
至於其他的,百兆沒有更多的解釋,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不見得所有人的故事,別人都願意聽。
“難道這些人,便是前任血隱門八將,所以住在雲(yún)臺的老人,也一共有八位?”
林一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嫵媚妖嬈的聲音由遠及近,隨著聲音的臨近,一個風姿綽約的姑娘走了過來。
“這位小兄弟,你說這句話姐姐可就不愛聽了,什麼叫老人,你看姐姐老嗎?”
說著話,妖嬈的女子將臉緊緊貼向林一,快要肌膚相親了。
這時候百兆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伸進一隻手將兩人分開。
“這位是前任提將,也就是琉璃的師傅。”
林一心說你徒弟一點也不像你啊,你徒弟多冷淡,心機還深,可不像你這樣熱情似火。
不過他可不敢說出來,尹約殺人的眼神已經(jīng)到了他的身上,一著不慎,身死雲(yún)臺。
“你就是連琉璃都沒有搞定,破了柳園殺陣的人?”
妖嬈女子彷彿對林一很有興趣……或者說對林一的相貌很有興趣。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認真說話,而是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林一,那種眼神很是……讓人不舒服。
林一哪裡經(jīng)受過這樣的場面,眼神閃躲,連身體都有些不自然了。
頓時又引來那妖嬈女子的一陣花枝亂顫。
“雲(yún)姨,您就別嘲笑他了,我讓他來,是有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不就是發(fā)現(xiàn)了一名空間靈體,而且還擁有和初代門主一樣的隱身天賦嗎,能不能成爲殺手之王,不僅要有這方面的天賦,還需要有殺人的天賦。”
雲(yún)姨收回了肆無忌憚的目光,就在一瞬間,變成了雍容高貴的中年婦人,打量著尹約,像是有些不滿意。
尹約在來到這裡之後,始終一言不發(fā),因爲她知道,還沒到時候,那兩樣東西,還沒有出現(xiàn)。
“小丫頭倒是沉得住氣,這點倒是不錯。”
雲(yún)姨品頭論足的說道。
尹約不說話,不代表林一沒有脾氣,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涵養(yǎng)極高,可以隨時引人入局的角色。
怎麼看起來,這麼討人厭呢。
對於有些人可以講道理,但是對於自己看不習慣的人,林一從來沒有講道理的習慣。
林一一個眼神望向石靈和小紅,兩者會意。
原本落在尹約肩頭的小紅瞬間爆發(fā)出強大的氣息,石靈同樣如此。
百兆再次充當和事老的角色,站在了兩方中間。
堂堂的戰(zhàn)絕,走到哪裡都是睥睨天下一般的存在,何時這麼憋屈過,竟然要被當成受氣包。
“哎呦,小哥脾氣還挺大,算姐姐怕了你了還不行嗎。”
雲(yún)姨說完,擺了擺手,自顧自的離開了。
石靈和小紅也收回了氣勢,小紅重新變回巴掌大小,落在尹約的肩頭。
林一本就是爲了表明態(tài)度,在這裡,是不可能真的打起來的。
就算是打起來,也絕對是自己這一方吃虧,更何況還有一個百兆在這裡。
既然有了一方退讓,劍拔弩張的氛圍也就緩和了下來。
林一搭眼去看周圍的人,發(fā)現(xiàn)兩名下棋的老人還在面紅耳赤的爭執(zhí),砍柴老人還在專心致志的砍柴,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發(fā)生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