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龍之源。”這個詞陸亡已經(jīng)很不陌生了,不如說,他最近一直聽到這個詞,鳳凰娘之所以打過來的借口,也是因為想搶這個,而如今瑪格麗特又提到了這個東西,讓陸亡嗅到了幾分任務(wù)道具的意味。
但......關(guān)他何事?他又不想搶這個東西,也不懂這個東西的用法,在他看來,這祖龍之源就像是家園創(chuàng)造石一樣,埋在一個島上,就能創(chuàng)造出一片仙境之島,如果陸亡是上一世那種追尋魔法本源的大魔導(dǎo)師,也許會對這玩意兒感興趣,想要拿它造一座傳說中的永動魔法塔來玩玩,但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牧師,姑且想著以后就這樣安安靜靜開一家異世界醫(yī)館,難不成咱們的醫(yī)館還開成一座島那么夸張的嗎?
話說,這個世界的魔物娘生命力那么頑強,看那些龍娘身上的傷勢,放在上一世的強者身上,也早就一首涼涼送上去了,壓根就撐不到見牧師的好不?可人家就和植物光合作用一樣神奇,只需要魔力和體力,就能很快恢復(fù)。而人類勇者各個都有自愈的那叫“調(diào)息”的技能,醫(yī)館.......似乎沒啥用?
年輕的陸亡感覺自己璀璨的夢想又蒙上了一層來自異世界惡意的塵埃。
“祖龍之源?可我們并不能使用祖龍留下的力量。”特蕾芙聽到這個詞后一愣,隨即也面帶失望的搖了搖頭:“以前也有過許多這樣的例子的吧,我想巫女大人也應(yīng)該知道,強行使用祖龍之源中的力量,雖然的確可以讓我們得到‘返祖’的效果,但相應(yīng)的,我們會因為反噬而失去理智........”
特蕾芙說這句話時面色有點黯淡,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還是她在位之時,曾經(jīng)有龍娘誤入了祖地,不知為何繞開了禁制,接觸到了祖龍之源。
最后,沒人知道她經(jīng)歷了什么,只知道她變成了巨龍本尊,失去了理智瘋狂地破壞周圍的一切,特蕾芙身為龍皇,不得不親自了解這個已經(jīng)被視作為敵人的,前不久還是伙伴的龍娘,還記得,那只龍娘與特蕾芙打的勢均力敵時,如同回光返照般的一瞬間清醒下,淚流滿面地懇求自己殺了她時的表情。
一個個名叫“身為龍皇”“保護島嶼”“守護同族”的責(zé)任,推動了當(dāng)時的特蕾芙發(fā)動了魔法,血,濺滿了她的身軀。
特蕾芙如夢初醒般猛地?fù)u了搖頭,想把這段痛苦回憶給拋到腦海外,卻總是有點揮之不去的意味。
還記得在那之后,特蕾芙就開始著手重點培養(yǎng)起了妮爾芙,她完全把妮爾芙當(dāng)做了是一位現(xiàn)任龍皇作為要求來培養(yǎng),她灌注了全部的心血在妮爾芙身上,將自己所會的一切,所能教的一切都教給了她,其中,她對妮爾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記住,身為龍皇,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妮爾芙,記住,寧可讓自己的血流到同伴的手上,也不要讓無辜的同伴的血,濺在你的手上,這是我對你未來成為合格的皇的,最重要的要求.......
特蕾芙甚至有點懷疑,自己當(dāng)時那么爽快的退位龍皇,究竟是純粹想要布局,還是.......自己內(nèi)心深處,覺得一雙沾滿了同族血液的手,不適合再觸碰那個龍族領(lǐng)袖的椅子了,總之,她終究是退位了,懷著這樣的疑惑退位,最終不了了之。
多年過去了,時間也許真的能沖淡一切,如今的特蕾芙,將這個秘密深深埋藏起來了,她一心只想著回到龍島振興龍族,回到龍島拯救妮爾芙,卻不曾想,今天,祖龍之源中的力量,也許就要再次被使用了。
她應(yīng)該是一口回絕的,拒絕地像昔日在位時一樣,毋庸置疑,也無人敢于質(zhì)疑,但.......這是瑪格麗特——現(xiàn)任的龍巫女提出的意見。
“特蕾芙陛下,妾身已經(jīng)找到了前任巫女留下的記載,找到了祖龍之源的真正用法,找到了祖龍大人留給我們復(fù)興的契機,并不會再發(fā)生那種令人遺憾的事情了,特蕾芙陛下,您體內(nèi)的龍皇之力還在,妾身知道的,正因為妾身知道,所以妾身來了。”瑪格麗特微微鞠躬,如是道:“鳳凰娘一族的威脅日益增大,我們這次雖然擋住了她們的進攻,卻也損失慘重,就連我們的榮耀古蘭娜爾芙,都已經(jīng)重傷了吧,我不想再看見孩子們?yōu)榱耸刈o家園而受傷流血了,正因為缺少了力量,她們才會選擇犧牲。身為巫女,我不能再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請您與我聯(lián)手,打開祖龍大人留下的‘門’,用那份無敵的力量,來將一切敢于冒犯我族的魔物娘,消滅殆盡。”說到龍娘為了保護龍島犧牲時,瑪格麗特原本慈愛的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憤怒。
特蕾芙一驚,瑪格麗特竟然知道了古蘭娜爾芙的事情,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心中猶豫了,為了種族的復(fù)興,她應(yīng)該聽從瑪格麗特的意見,祖龍之源畢竟是祖龍留下的,祖龍沒有理由會用自己的東西來殘害后族才是,也許失去理智,只是個例,或者是使用方法的確不對,而祖龍之源,這份祖龍遺產(chǎn)按理來說,龍巫女一脈身為將全身心獻給龍族和祖龍的一脈,對它更熟悉才是......
但特蕾芙不得不承認(rèn),她動了私心,她,怕了......
“龍巫女大人,也許,我們有別的方法。”特蕾芙輕輕搖了搖頭:“正如巫女大人所見,即使沒有祖龍之源,我與你,也可以做到本尊自由顯現(xiàn),也許只是修煉和傳承出現(xiàn)了些偏差,我身為一名大人,必定會找出為了孩子們的解決方法的,祖龍之源的風(fēng)險,不僅是上一次,再之前也有使用失敗的記載......”
“特蕾芙陛下,妾身很不明白,昔日的您,可不會說出這種不符合我族性情的,代表著退縮和懦弱的話語。”瑪格麗特的臉上寫滿了疑惑:“您愿意為了守護家園而自我犧牲,愿意不與同族沖突而放棄一切,您曾是妾身心目中的榜樣,但就是這樣的您,在面對祖龍大人留下來的力量前,為什么反而退縮了呢?明明有著可以不再讓孩子們受傷流血的方法,明明有著讓我們重回輝煌,沒有魔物娘敢于冒犯我們的時代的方式,怕冒險?我們龍娘一族的字典上,有過‘怕’這個字嗎?還是說,特蕾芙陛下不信任妾身?”
“.......”特蕾芙無話可說,她沒有任何反駁瑪格麗特的話語,瑪格麗特是龍娘一族的巫女,其對于龍娘一族的衷心,是契約見證的,如果說誰都可能背叛同族,但瑪格麗特不可能,如果她有這個念頭,那么契約自然會直接斬殺她的靈魂,這聽上去像是上了枷鎖一般殘忍,但歷代龍巫女對此毫無怨言,甚至覺得這樣挺好,可以以此證明她們的赤誠。瑪格麗特說她敬佩特蕾芙?特蕾芙又何嘗不尊敬瑪格麗特呢?只是,這就如同心里陰影一般,沒有人知道特蕾芙在殺死那條龍娘時,究竟有多么絕望,就像是自己為了責(zé)任,必須親手了結(jié)一個善待自己的親人一般絕望和無助。
“妾身理解了,特蕾芙陛下。”瑪格麗特看見了特蕾芙眼神中的動搖,她沒有責(zé)備,甚至也沒有嘆氣和失望,而是展開翅膀,一臉安慰地飛到了特蕾芙身邊,摸了摸她頭上的角:“昔日那件事的發(fā)生,不能責(zé)怪您,在龍皇之前,特蕾芙陛下也只是一只龍娘,在龍娘的驕傲和責(zé)任之前,你也是一只魔物娘而已,魔物娘應(yīng)該要有感情,忽視感情而強迫您,是妾身的錯。妾身不該提起這件事的.......那么,妾身相信陛下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說著,瑪格麗特似乎是放棄了一般,又像是包容了特蕾芙的為難一般,準(zhǔn)備離去了,隨后她頓了一下,最后問了一句:“特蕾芙陛下,能問您借點血液嗎?既然也許是傳承的問題,那么,妾身也想從另一個角度去探索讓我族重新恢復(fù)的方法,不能把一切都推給您不是嗎?畢竟,我好歹也是龍巫女,雖然管理事務(wù)方面幫不上您,但對于研究和遠(yuǎn)古知識,我還是想有所貢獻。”
“當(dāng)然可以。”特蕾芙毫不猶豫地劃破了自己的手臂,隨后銀色的血液從她皮膚中滲出,緩緩在空中凝聚成皮球大小的一團后,飛到了瑪格麗特的身邊。
瑪格麗特朝著特蕾芙一鞠躬表示感謝后,和一群意外地安靜的龍娘們揮揮手道了別,隨后就這樣帶著懸浮在空中的血球,緩步離去了。
“龍巫女大人,真是一位高尚的龍娘,正如她說的一般,我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懦弱了,也許這座島上,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大人的,也只有她了吧。”特蕾芙輕聲自言自語道。
“嗯,確實是一只性格溫和的龍娘,感覺她有點像當(dāng)時在莉莉絲的學(xué)院里遇到的那只負(fù)責(zé)治療的蜘蛛娘,很溫柔,很善良,但對于自己的信念卻意外地堅定。”陸亡感慨道:“她就像是完全為了龍娘一族而存在一般,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過‘自己’如何。”
“你聽見了?”特蕾芙轉(zhuǎn)頭看向了陸亡,自己明明是很小聲的才對,連旁邊的妮爾芙都沒有聽見。
“額,我就聽見您后半句說龍巫女的好話。”陸亡才不會承認(rèn)自己其實聽全了。
特蕾芙盯著陸亡看了一會兒,陸亡也神色平靜,目光如水地回看著特蕾芙,表情絲毫不露一絲破綻。
“小勇者你一直.盯著我看,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特蕾芙突然開口道。
明明是你先盯著我,我才回看你的好不!陸亡很想這么說,但他的危機意識告訴他還是別這么說為妙,也只能尬笑一聲說了句“沒有”后轉(zhuǎn)過頭去。
瑪格麗特走后,會場有點冷場。
都看著我干嗎,難不成想讓我講個笑話活躍下氣氛?陸亡感覺周圍龍娘再次看向了他,心里如此想著,但他還沒有脫線到這種地步,于是為了避免成為一名逗逼,他很嚴(yán)肅地趴下裝睡了。
嗯,很嚴(yán)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