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優秀的周正勛,怎么會配不上她?
是她低至塵埃里面,不配擁有他的愛。
于心中自嘲的低嘆,關瑾言掀眸和他對視,嘴角一點點扯出嘲諷的弧度,“像你周正勛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我怎么敢覬覦,可我對你壓根就沒有感覺啊,你也知道我懷著嚴邵安的孩子,你以為我為什么想給他生孩子,因為我愛他,我只愛他啊,就算知道我們不可能,我還是想留著這個孩子,至于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就是我利用來擺脫嚴邵安的工具,現在目的達到了,你對于我來說……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懂嗎?”
周正勛的面色一分分白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盯著她的眼睛。
關瑾言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倨傲的轉開臉,“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留在你這了,替我叫輛車,我要走了,”
她轉著輪椅便離開。
是下定了決心徹底和周正勛撇開關系。
輪椅直接往大門口去,眼看著就要打開門,卻被一股力量拽住。
知道是周正勛,她背對著他,猛地怔了一下,一聲嘆息在心底暗暗響起。
“外面還在下雨,今晚,先住下,”
他說完,推著關瑾言的輪椅到房間門口,在替她推開門之后,人轉身就離開了。
從他離開的腳步聲,關瑾言就能感覺到噴張的怒意,在她說出那些話之后,她也一度相信周正勛真的會不顧一切將她趕走,她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可周正勛……
她靜靜垂下眸子,一聲幾不可察的輕嘆從口中溢出。
幾乎就是在同時,樓上響起啪的一聲,是周正勛將門甩上了。
關瑾言默默抬眸朝樓上看了看,關門進了房間。
當天夜里,在周正勛不知道的時候。
關瑾言接到一通電話,電話那端的人是周明遠。
“老首長您請放心,我始終記著和你之間的約定,等、把我手里的事都清算清楚,我就會離開這座城市,”
電話中,周明遠似乎是哼了聲,最后還是沒說什么。
默默把手機收好,沒有開燈的房間,一室黑暗,關瑾言還在輪椅坐著,黑暗中不知盯著何處,許久之后,她才和衣在床上睡下了。
昨天說了那樣的話,關瑾言已經不打算留在周家,偏第二天起來,周正勛似沒事人一樣替她準備了早飯,關瑾言看著一桌子可口的清粥小菜,想說些什么。
“既然,”周正勛已經搶在前面開口,“你深愛著嚴邵安,為什么不和他復合?”
原來昨夜的話,他到底是當真了。
關瑾言明明說的是假話,可當著他的面,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下去,“他害的我那么苦,我如果還死死纏著他,我是不是也太下賤了,所以,我想請你再幫我個忙,可以嗎?”
她想過了,有件事必須要做。
而周正勛,是她唯一想到能幫自己的人。
“你說,”
“我要和嚴邵安離婚,你幫我,”
周正勛沉沉望著她,眸子里又升起星星點點亮光,關瑾言心中愧疚,竟是不敢再看,要緊轉開臉,她現在覺得自己說出這話來實在是太錯誤的決定,她不應該再利用這個男人。
正想收回方才的話。
“好,”
周正勛已經答應。
原本該是長長的松口氣,可不知為何,聽到他爽快的回答,關瑾言只覺得整顆心都糾在一起,她做不來這種事,卻又不得不這么做。
這種心情……
“你先吃早飯,我打電話給徐律師,讓他到公司,我們直接過去公司和他談,”
忍著心酸,關瑾言吃了一小碗粥,之后就在周正勛的帶領下,去了武行。
她許久未現身,現在卻是坐著輪椅出現,還是周正勛親自推她,立即在公司引起不小的轟動。
最平靜的反倒是孟莎,看到他們一起出現似乎并不覺得有任何意外,反倒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目送兩人進了辦公室,關瑾言此刻無暇顧及,也就沒多想。
離婚協議很簡單,按照關瑾言之前說的,她沒要嚴邵安一分財產,只要求結束這段婚姻。
這樣的一份離婚協議或多或少都出乎意料,在立完所有的條款之后,徐律師再三的問關瑾言,“就這些嗎,在財產方面……”
要知道這段婚姻的另一端是嚴邵安,那個京北赫赫有名的男人,他名下的資產動轍千億,就算分不到一半,只拿其中的千分之幾也將會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關瑾言什么都不要,實在太蠢。
“對,就這些了,”
關瑾言拿起桌上新鮮熱乎打出來的a4紙,從頭到尾看了遍,真的是很簡單的條款,想來,嚴邵安也應該能接受了,將文件放回桌上。
她再次肯定的對徐律師說,“就這樣,”
“好,”
徐律師看了看周正勛,見周正勛點頭,他心中雖然覺得可惜,出于職業的操守,當然也不會再說什么,將文件收進公事包,“那請問關小姐,你什么時候約嚴先生商談離婚事宜,”
屆時,有他在場,只需要雙方簽了字,這張紙也就具備法律效益,再到民政局,這段婚姻就結束了。
關瑾言琢磨著,打鐵要趁熱,趁現在風暴正發生時,將事情都解決了。
她才好離開。
立即拿出手機撥了嚴邵安的電話,“見個面吧,把婚離了,”
“關瑾言!”
電話里傳出嚴邵安憤怒的咆哮。
關瑾言語調不改,“你現在馬上來正義武行,我,”
她看了看身邊的周正勛,毅然開口,“我和周正勛在這里等你,”
“關瑾言——”
電話里,男人的咆哮聲又高了一個臺階。
關瑾言直接把電話掛了。
將手機放下的時刻,她才覺得好似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兩只手死死抓著手機。
整個人像是一張繃緊的弓弦。
直到……
握在掌心的手機被輕輕拿走,她慢慢抬了眼,辦公室早已不見了徐律師,只有周正勛站在她面前,低頭,皺眉看著她。
關瑾言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對他說自己很好。
話未及出口,身體就被周正勛緊緊扣在懷里,他緊緊抱著她,說,“不要說你沒事,你現在的樣子……很不好,知道嗎,關瑾言,你用不著在我面前逞強,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嚴邵安,我幫你,我幫你追他!”
看到她難受,周正勛比她更難受。
明明自己那么想擁有她,可他實在不忍心看她難過。
所以……
“不,不用,”
緊緊揪著他的衣襟,關瑾言拼命在他懷里搖頭,“不需要,我和他結束了,都結束了!”
眼淚肆意落下。
周正勛很快就感覺到胸前的濡濕,一顆心被燙的生疼。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的,關瑾言愛著嚴邵安。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自己才是那個被她深愛著的男子,那一年在警官學校,他為何就沒有勇氣出現在她面前,如果……
如果他勇敢的踏出那一步,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他所深愛的女子,他定會護她一世周全,絕不會叫她受任何顛沛流離之苦。
……
“對了,”
過去很久,關瑾言已然平靜下來,從周正勛懷里退出來,她拿了紙巾將臉上的淚痕擦掉,對周正勛說,“我對嚴邵安說孩子在車禍中沒保住,如果,嚴邵安問起來,你一定要幫我隱瞞,”
周正勛點頭。
看著關瑾言叫了孟秘書進來,問她借了一套化妝工具,將自己蒼白而略紅腫的眸子通通遮掉,變成另一個面色紅潤,神采飛揚的女子。
她反復盯著鏡子看了很久,確定臉上的妝容沒有任何瑕疵,才將粉撲放下,對上周正勛深鎖的眉頭,苦澀的牽了牽唇角。
她若是愁眉苦臉,豈非告訴嚴邵安,離開他她過的不好。
只有這樣,才會讓嚴邵安覺得她現在過的很好,刺激他,進而讓他同意和自己離婚。
手突然被牽起,周正勛踱步至她身邊,默默執起她的手。
關瑾言知道,他是要陪自己好好的唱這一出戲。
感激的抬頭看他,周正勛握著她的手不動聲色的緊了緊。
電話撥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嚴邵安的車子就出現在正義武行,底下停車場的保安往上面打了電話,周正勛又把徐律師叫了進來,三個人在辦公室,嚴陣以待。
出現在武行的嚴邵安,則多少讓人大跌眼鏡,身上一件皺巴巴的外套,似乎是淋了雨之后就沒有洗過,而是自然風干,頭發是凌亂的,下顎布滿了青色的胡碴子。
一頭沖進公司大廳,逮著人就問,“關瑾言呢,關瑾言在哪?”
有人給他指了路,嚴邵安轉身又沖進電梯。
電梯光可鑒人的四壁照出他此刻的模樣,一身的殘破不堪,只有一雙眼睛瞪的很大,浸滿了紅血絲,卻又亮的嚇人,像是瀕死之人用著最后的意念想要抓住些什么東西。
當電梯停下,發出叮的一聲。
嚴邵安整個緊繃的身體跟著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看著電梯門在面前一點點展開,突然就強勢的從豁開的門擠了出去。
視線里是幾扇緊閉的辦公室大門,他急切的想找到關瑾言,對著面前偌大的空間就咆哮起來,“關瑾言,關瑾言,你出來,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