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還有其他辦法,關瑾言絕不會找蘇映紅。
這個道理,蘇映紅同樣懂。
她靜靜看著關瑾言,將空酒瓶猛地往桌上一擲,“成,你跟我走。”
關瑾言二話沒說站起來,拔腿跟上蘇映紅婀娜的身姿。
出租車停在皇庭娛樂,蘇映紅付了錢率先推門下車,轉身,望著關瑾言。
關瑾言還在車里,兩只擱在膝蓋的手死死攥在一起,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里建設,真正到了這一步,還是下不了決心。
“還下不下了?”
司機不耐煩的催促,長期跑出租的人,看多了這些女人,早已見怪不怪。
關瑾言被動的抬頭,看清司機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父親是政府授予的烈士,如果他泉下有知,知道她為了錢出賣自己……
心底一抽,她抬頭從車窗看了看金碧輝煌的皇庭,又看了看蘇映紅,毅然搖頭,“算了,送我回去吧!”
司機二話不說,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皇庭恢宏的樓宇在車窗倒退,蘇映紅側身站著,裸露在外的兩條長腿在四月天格外刺目,關瑾言猛地收回視線,拿出手機給蘇映紅發了條短信。
對不起,我做不到。
蘇映紅很快回了短信給她:我理解。
丟開手機,關瑾言靠在車窗,看著窗外飛逝的巍峨建筑,心中一派凄涼。
……
東乾集團。
嚴邵安立在落地窗前,幽深的眸子望著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嚴先生,”宋秦推門進來,覷著他頎長的背影,小心恭謹。
“幾天了?”
三個簡單的字,冰冷的語氣,暗示男人的耐心幾近告負。
宋秦大氣不敢出,低頭小聲回話,“關小姐她……很固執。”
的確是固執的。
他幾次給她打電話,暗示錢的問題她可以直接過來找嚴邵安都被關瑾言嚴詞拒絕了,再后來,索性就不再接他的電話了。
因為嚴邵安提前打了招呼,她至今沒找到工作,晚上就窩在那間燒焦的房子,硬生生堅持了一個禮拜,就她身上這股韌勁,宋秦亦佩服不已。
嚴邵安可不喜歡她這脾氣。
他等了這么久,可不只為了讓她欠自己一百五十萬這么簡單!
“跟我走!”
聲落,他兩條筆直的長腿邁開,大步朝門外走。
宋秦忙拔腿跟上。
傍晚的村落,夕陽的余暉襯著晚霞籠在村莊上空,裊裊的炊煙里,隱約好似還能聞到米飯的清香,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駛進安靜的村落。
村尾挨著的四棟房子,都是被大火燒黑的。
有三戶的外墻都已經重新粉刷過,散發著油漆的味道,顏色喜人。
唯有夾在當中的一棟房子,依舊是被大火燒過漆黑的墻面,前幾天落了雨,沖出一道道又黑又白的痕跡,相當殘破。
宋秦跟在嚴邵安身后,目光在掃過那棟房子時,不著痕跡的皺眉,眼中閃過不忍。
身前,嚴邵安已舉步走進黑屋子。
屋子里的墻也都是黑的,擺著幾張長凳,關瑾言身上系著圍裙,正在用鏟子鏟墻壁黑色的灰,幾日不見,她似乎更瘦了,伸長的白皙手臂可以清楚的看到青色的筋,似乎要沖破皮膚爆出來。
嚴邵安不著痕跡的瞇了瞇眸子,一絲不忍閃過他剛毅的心。
關瑾言也已經轉身,手里拿著鏟子,臉上落滿了黑色的灰,她回頭看嚴邵安,瞇起的眸子瞬間瞪大,騰滿了厚厚的防備。
嚴邵安看的清楚,薄唇突然不悅抿緊。
“有事嗎?”
關瑾言已經從初見他的震驚中回神,聲音也恢復了疏離,看著嚴邵安,似突然又想起什么,補充了一句,“欠你的一百五十萬,我暫時還還不起,不過你放心,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嚴邵安盯著她,未置可否。
他的視線凌厲,帶著審視,關瑾言最是討厭他這樣凌厲的視線,索性背過身去,繼續刮墻壁,隨著她的動作,黑色的墻灰一片片落下來,在地上堆起薄薄一層。
“我幫你,”
“不,”
話音未落,手中鏟子已落入另一只干凈好看的手,關瑾言還在晃神,嚴邵安已經拿著鏟子有模有樣的開始鏟起了墻壁,黑色的墻灰灑下,滑過他筆挺的西服,落在他干凈的手工皮鞋。
那樣一個尊貴的人,身上很快堆滿了墻灰。
關瑾言細眸望著他,心情復雜。
“有水嗎?”
忙碌中的男人很自然的側頭問她,眸光透亮。
關瑾言愣了幾秒,走到客廳另一頭,那里擺著一桶凈水,旁邊一張馬扎上則擱著幾個透明的一次性水杯,她麻溜的扛起凈水桶倒了一杯水。
一旁,宋秦皺眉,這水不干凈。
關瑾言不是沒考慮嚴邵安的身份,可她現在的情況,就只有這水能喝,所以,她邊走就邊說著,“只有這個水,你喝嗎?”
“喝,”
嚴邵安一口答應,就著關瑾言的手將一杯水喝了干凈,并無表現出一分的嫌棄。
關瑾言輕嘆,問他,“還要嗎?”
“嗯,”嚴邵安點頭。
關瑾言又去倒了杯水,這一次,他還是一干而盡,都說認真干活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尤其他始終沒有一絲怨言,關瑾言退后一步看著他。
開始覺得之前大抵是她怪錯了他。
天很快就黑了,房子的電路被燒毀,暫時還沒有恢復,外面天黑,家里比外面更黑。
關瑾言找了根蠟燭點上。
微弱的燭火搖曳。
嚴邵安也已放下鏟子,白天看這房子已經是破到不行,到了晚上,燭火搖曳,更像是鬼屋一樣可怕,夜風從大開的窗戶灌進來,發出呼呼的聲音。
他不由把目光落在關瑾言身上。
這一個星期,她都在這鬼屋過夜?
“天黑了,你們走吧,”關瑾言盯著桌上小小的一豆燭火,聲音平靜的開口。
她試過了所有的努力,還是找不到工作,而這里,是她唯一的容身之處。
女子柔美的側顏在搖曳的燭火中透著股子倔強,嚴邵安不著痕跡的收緊拳頭,倏然拔腿,一把攫住女子纖細的手腕,“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