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木有關係，不是有句話說，哥哥是妹妹上輩子的情人嗎，沒差啦，哈哈哈～”小布話不擇言。
紀裳配合地笑，兩位外國友人雖然思維繞不過彎，倒也是滿面春風，可這一切都抵不過某位一向很陽光的人的黑臉。
小布默了。
這不是她的錯…自我麻痹中。
然後，一陣沉默。顯然，桌上那個最能調節氣氛的人蔫兒了。
“＃％￥…＋/￡…”
小布只聽見一大串嘰裡呱啦的外星語，紀裳的哥哥在和那兩位帥哥說什麼呀，很快地，那兩忽然位外國青年站起來，禮貌笑著道別，小布從頭到尾徹底給懵住了。
不是說一起玩嗎？子貞和迪倫前後走了，現在他們也走了。
小布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瞬間漏氣，垂頭耷耳。
“哥，你竟然會講德語，我這個做妹妹的怎麼不知道。”紀裳滿眼桃心看向自家哥哥，哥哥卻一臉不快地盯著小布。
紀裳眼珠轉了一個圈，回過身拉小布，“小布，時間也不早了，你要不要回西區啊？我和哥哥剛好有事要去那邊，順便載你一起，好嘛！”
小布瞄了紀衣一眼，擺擺手，“不用了，太麻煩你們了。”
“不會啊，子貞的朋友就是我紀裳的好朋友。不要客氣，要不然我會生氣的。”
車裡，實在太沉悶，小布想著要不要說些什麼和緩氣氛時，紀衣忽然幽幽開口，“謝小姐還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小布瞪大眼睛，覺得這問題有些嚴重，不敢直接回話，繞過紀衣小心翼翼地看向紀裳，“紀裳，你哥哥可真會開玩笑。”
紀裳還沒來得及開口，紀衣就搶話道，“謝小姐，我最不會講的就是笑話。”
……
車停了下來，朝紀裳揮了揮手，小布剛把十足的感恩的臉轉向紀衣時，紀衣又冷冷拋出一句，
“慢走。”
呵呵，慢走？小布閃離，跑開好遠才撫了撫自己胸口，她什麼時候得罪了這號人物？
車內，紀裳促狹笑得情不自禁。
“哥，你這朵花脾氣還真不小。嘻嘻……”
“那，老師，我不打擾您了，先走了。”子貞吃完餃子，看看沙發上看書的趙煜容，斟酌著開口。
“等等。”子貞還是第一次看趙煜容戴眼鏡，本就儒雅的他更添了絲絲威嚴。還以爲他要送她回去，沒多想就說：“沒事，這邊打車挺方便的，附近也有公交。不用麻煩您——”
子貞話還沒說完，趙煜容又不緊不慢地吐出幾個字：“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再走。”那一瞬間，她覺得趙煜容是故意逗她的。可當她看回去時，他還在平平淡淡，安安靜靜地看書，眉梢都沒動一下。
這……回想起上一次洗碗的經歷，子貞心中實在有點小意見：她應該也算客人吧？哪有主人歇著，客人收拾的道理！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子貞再次道辭，趙煜容簡單點了點頭，子貞像小偷一樣，快速小跑閃出。門內的趙煜容終於擡頭，掃過門沿，若有所究。
公交站牌下，南方充足明豔的陽光毫不避諱地照滿子貞滿身，子貞不自主地環住雙臂，想擋些烈陽，這邊最讓子貞受不了的就是一天到晚電力十足的特大號電燈泡——大太陽，不要錢可也不能這麼浪費啊！
心裡嘀咕著，子貞掏出手機，給小布打起電話。電話那邊“嘟“聲不斷，子貞無奈只得掛機。索幸，天陰下來了，不對，旁邊好像有人。
“原來是你。”子貞一臉陽光燦爛，“謝謝啊！”
“不客氣。”迪倫紳士地微鞠身，對上子貞的笑臉，“能爲這麼美的小姐撐傘，是我的榮幸。”
“對了，你知道小布現在哪兒去了嗎？”
“她呀。”迪倫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跟那個女孩子和她的哥哥在一起。”
“紀衣和紀裳？”
“對啊！就是…”迪倫有些費腦筋。
“不要著急，慢慢說。”看到眼前高高帥帥的男孩一臉迷茫，像個小孩子一樣，子貞總是不由自主地笑。
“是這樣的…”
兩人親密說笑的場面不甚美好，在旁人看來倒是難逃曖昧之嫌。尤其是在趙煜容眼裡。
“子貞。”
趙煜容的聲音再低沉，她還是聽得見，這世上又再多的人喊過“子貞”，她還是辨得出。果然，一回頭就見靠邊停車側身出窗的他，他眼睫下方的面龐上跳動著細碎閃亮的光。
“老師，下午好。”今天已經碰過太多次，子貞不得不說出這番沒營養的話來。
“下午我有一場專題解析，既然還沒回去就聽一下吧。”
“……”子貞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老師怎麼就這麼敬業呢，看不得她清閒，還揪住不放了！
“怎麼，沒空？”很明顯地，趙煜容冷下聲來。
“有空。”子貞趕忙搖頭。
“上車。”
子貞猶豫片刻俯下身與趙煜容平視，“我跟朋友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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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趙煜容點頭子貞十分不好意思地向迪倫解釋，“今天本來約好一起玩的，沒想到幾次爽約，真是……”一臉歉意。
“沒關係啊，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上課啊，本來就是想和你一起的。”迪倫毫不掩飾。
子貞有些爲難，“我擔心你聽著會無聊，因爲是古文課。”
“你莫要小看我的中文功底哦。我可是真人不露相喲！”迪倫湊過臉來，調皮地眨眨眼。
子貞沒忍住噗嗤笑出來，無奈迎上趙煜容幽冷的目光，“老師，我朋友也想去聽課，你把課室告訴我就行了。”
“C區二教101。”
“謝謝老師。”子貞退回去給趙煜容讓路，等了好一會眼前的車都沒動靜，悄悄探出身子看進車窗，趙煜容在接電話。
“我們先走呢。”子貞回頭笑笑，迪倫點頭，手扶著子貞的肩往前走，說是扶還不如說是籠來得真切，他手幾乎都沒碰到子貞。
這就是傳說中的紳士手嗎，子貞心想著，也就沒避開。兩人有說有笑往前走。
趙煜容放下手機，電話那端的紀衣連抱怨的機會都沒有。“怎麼打我電話又什麼都不說就掛了。”
子貞萬萬沒想到，整整兩個小時，趙煜容都是用古文言授課，雖然這和他一身筆挺的西裝，和現代化的教學設施毫無違和感，可真是苦了底下這羣同學啊，偏偏同學們聽不懂還得聽，一百來號人都憋出內傷來了。
下了課，子貞分外抱歉，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迪倫了，對方倒是毫不在意，“我本來就是來陪你上課的，再說我也沒有很無聊啊！你看！”
雋白的紙上一幅幅素描栩栩如生，她垂首思索的樣子，她撐頭聆聽的樣子，她……看向趙煜容的樣子。她的眼神頓了頓。
“我最喜歡這幅了，很純粹很專注，尤其是眼神。”
子貞淺笑，原來是這樣，她看他時的模樣。該收斂了。
“子貞，我知道我這樣會有些冒昧，但是這是我們那邊的方式，Would you like to be my girlfriend？ You know,我真的很喜歡你，像你們中國人一樣憋在心裡不說出來真的很難受。”迪倫微微皺著眉頭，帶著期待。
子貞沒想到迪倫會有這一番話，一時竟不知道怎麼回絕。
“你們中國人說的沉默就代表默許，你是這個意思嗎？”迪倫繼續追問。
子貞哭笑不得，他怎麼淨學這些不著道兒的呀？
“沉默是中國人禮貌的拒絕。”
子貞一擡頭就望進趙煜容的眼潭，說不清的情緒。一時的糾結子貞竟沒注意到課室裡只剩下他們三個了。
有些侷促。
迪倫受傷的表情看了卻讓人心疼，子貞不忍，“我們剛認識了一個星期，現在太早了。”
迪倫歡喜起來，“那我還是有希望的？”藍眸清湛，白皙的膚色因爲緊張微微泛紅。子貞實不忍辜負，都快要點頭了，趙煜容冷了十度的聲音又響起，“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頓了些許，接著吩咐，“子貞，我這邊還有作業，你來一下。”
子貞爲難地看看迪倫，“要不，你先回去，我可能還要一會兒。”
“我兩個小時都等了，不在乎這一會兒的。”迪倫的笑從來不帶壓力，很輕鬆自在，子貞就不堅持了。
講臺那邊，趙煜容細細挑著文案，“知其不可而爲之。”
子貞沒緩過來，他剛剛不是還在指定文獻嗎，“你外公不會同意跨國戀的。”
“知其不行而行之呢？”子貞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順口而出，她當真是癡了。
他又是一副莫測的表情，子貞心裡窩火，“老師放心，我會知其度而行之。”
“你的老師對你很關心。”出了課室，迪倫直說道。
“對啊，很關心。”子貞惆悵，“他是我外公的摯友，呃，很好的朋友。”
“不不不，我看得出來，不是那種程度的關心，倒有些像男女朋友的那種。”
“想多了你，誒，不說這個了，不是說要帶我四處看看嗎？”
夕陽挑著暈圈，一道一道圈住光影中走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