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壽開口吩咐阿良。
“把驢車開近點,貧道看不太清楚。”
阿良并沒有猶豫,哪怕離那只已經化作幾十丈高巨獸的熊貓不到一里地的距離,他仍然駕駛著驢車向著前方靠近。
直到那只大熊貓的利爪差一點點就能擦到驢車的地步,林壽才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喊到:“可以,這個地方就不錯,看得清了,在從前哪有機會這么近看大熊貓啊,只能人擠人。”
橘子這時候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嘟囔著說道:“這家伙熊不熊貓不貓的,還黑白兩色,有什么好看的……”
林壽揉了揉橘子的腦袋,笑著說道:“在貧道的家鄉,這家伙可算是難得一見,待會兒去問問那個叫什么柳蕓的,能不能勻一只給貧道帶回去養著玩兒。”
阿良這時候卻皺著眉頭對林壽說道:“老爺,那個女人嗓門倒是挺大,自稱什么什么門主,但好像不是那個和尚的對手啊。”
林壽瞥了一眼,笑道:“貧道在這,難不成想讓誰活著也是個難事嗎?”
而在一旁,柳蕓操控的那只巨熊咆哮一聲,巨熊的利爪閃爍著金屬光澤,每一次揮擊都能掀起巨大的煙塵。
白袍僧人卻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只是低聲念了一句佛號。
隨后他項上帶的那一串佛珠散發出金光,散落開來,猛然飛了出去。
二十四顆佛珠,帶著金色的流光,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困陣,將那只巨大的熊貓困在其中。
巨熊試圖揮掌將那些佛珠擊潰,但佛珠細小且靈敏速度極快,輕易的便能躲開。
而佛珠形成的困陣,巨熊想依靠肉體硬扛過去卻只能被打退。
可除了熊掌帶著土黃色的光芒和那金屬般的利爪能夠威脅到佛珠外,這只大熊貓竟然對這些飛舞在空中如同蒼蠅一般的佛珠毫無辦法。
柳蕓的眉毛一擰,手掌飛舞,迅速變換印決,最后對著那巨大化的熊貓一指。
大熊貓狂吼一聲,身上冒出點點熒光,隨后厚重卻透明的土黃色盔甲從它的腳底一直蔓延到全身,最后只露出兩個黑眼圈眼睛。
與此同時,大熊貓手掌中也出現一根翠綠的竹子,這竹子卻足足有七八十丈長,五六丈粗細,晶瑩剔透,散發著碧翠的光芒。
看起來笨重的大熊貓,使起這竹棍竟然顯得極為靈活,竹棍飛舞卷出一個個棍花,那看起來靈巧的二十四顆佛珠幾下子就被一一挑破。
林壽在一旁看得起勁,忍不住鼓掌叫好:“沒想到這頭大熊貓還會這棍法?嘖嘖,真該叫那齊勝天來看看,到底是熊貓玩棍子玩的好,還是猴子玩棍子玩的好。”
阿良聽到此處卻不敢接話,因為他也聽自家老爺說過,這齊勝天可是一位即將登臨神話的主。
“一尊半步神話,被老爺叫做猴子……”
橘子此時卻有些不服氣,在一旁叫道:“這算什么,如果道士你給喵一把阿良那樣的劍,喵能舞得比那只不黑不白的熊貓好多了!”
林壽掐著橘子臉頰兩邊的肉扯了扯笑著說道:“就你那小爪子,連棍子都抓不穩,還說舞什么劍。”
白衣僧人眼見這大熊貓身著盔甲,手拿武器,將自己的佛珠全部打散,卻也不慌不忙。
只見對方手掌捻了個佛印,那些散落的佛珠便紛紛回到他手中盤成一圈。
僧人不慌不忙將一串佛珠再度掛上自己脖上,單手立掌,低聲念一句:“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隨后白衣僧人身上散發出一圈佛光,那佛光罩住大熊貓之后,那大熊貓仿佛在和什么爭取身體的控制權一般,嘶吼一聲突然的開始奮力掙扎。
柳蕓見狀,破口大罵,指著那白衣僧人說道:“該死的禿驢,竟敢和本座搶花花!你們佛門就會使這些下作的手段嗎?!”
白衣僧人只是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而他身上綻放的無上佛光更加明亮。
柳蕓眉頭皺起,卻發現自己心愛的大熊貓竟然有逐漸脫離自己控制的傾向。
于是柳蕓被逼無奈狠狠地瞪了那白衣僧人一眼,吹了聲口哨,那大熊貓再度化作尋常大小。
柳蕓有些心疼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寶貝大熊貓,摸上摸下,發現沒有出什么問題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候柳蕓將自己肩上扛的那把大傘刷的一下打開,這才發現大傘上竟然畫了了遠古百獸。
這森林百獸在大傘關閉的時候無法看清楚,但此時打開這才發現那遠古兇獸各個栩栩如生。
隨著柳蕓扭動身軀,百獸傘隨之起舞,這才發現柳蕓原來是在模仿百獸捕食的姿態。
很快一尊尊兇獸法相從傘上相應的圖案上跳了下來,直到只剩傘骨上盤旋的一條蛟龍圖案。
柳蕓看著那蛟龍圖案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咬咬牙雙臂舞動,作出蛟龍撲食的姿態。
一條青色的蛟龍法象從傘上躍了下來,盤旋在柳蕓身邊龍吟一聲,顯化出數百丈的真身。
相比于其他兇獸,這條蛟龍法向明顯有靈智的多,冰冷的眼神始終注視著那白衣僧人。
林壽看到此處,忍不住往嘴里灌了一口美酒,隨后搖搖頭說道:“這個家伙有些上頭了啊,這蛟龍法象很明顯有了第三境的氣息,若是被道門發現在現世用上了三境之上的手段,免不得會費勁解釋一番。”
事實上,即便是林壽當初和鐘云祎在花水縣郊外鎮壓狼王之后,花水縣的老城隍也是在事前事后都向道門報備過的。
“第三境?那豈不是這個僧人會遭重了?”阿良有些驚訝的問道。
橘子看著那條青色的蛟龍法向,咧了咧嘴,情不自禁將自己身上那條黑色的龍魂也召喚出來,說道:“第三境又怎么了,喵那條龍回不也是第三境的嗎?不如讓它倆打一場,看看誰厲害!”
林壽這時候轉過去,對著橘子的頭上彈那個腦瓜崩,嗤笑道:“不就是夸了一句那熊貓嘛,伱這肥貓怎得如此記恨?至于那個禿子,你們可太小看他了。”
話音落下,無上佛光綻放,一尊八百丈高的真佛法像出現在白衣僧人背后。
“阿彌陀佛!”
佛號低沉,白衣僧人背后萬民朝拜。
“阿彌陀佛!”
林壽狂笑著咬住酒葫蘆,酒液滾動間落入喉中。
……
……
京城,皇宮之內。
鐘云祎跟隨著那個身形枯槁的太監后面。
那個太監躬著身子亦步亦趨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
鐘云祎昂首挺胸環視著這闊別已久的皇城。
鐘云祎打量著皇城內的環境,卻發現和半年之前有著明顯的差別。
鐘云祎曾經作為僅次于九卿的官員,進入皇城的機會并不少,因此也有過仔細的觀察。
大黔的皇城是在前朝的基礎上擴建的,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雨,帶了些滄桑的痕跡。
皇城占地一千零八十畝,南北長三百余丈,東西寬兩百余丈,其中更是坐落著大小宮殿上百座。
這經歷了上千年,居住了兩朝皇室的巨大建筑藏了不知多少腥風血雨。
皇城之中光是服侍的太監宮女就足足上萬人,雖然相較于皇城之外的京城大街上人口稠密度并不算高,但仍然十步就能看見一個匆忙躬身離去的宮女太監。
可如今鐘云祎在這成功當中走了好長一段,才能偶然看見一個宮女或是太監,這些都是一副面容枯槁的樣子。
“為何如今皇城之中服侍的人這么少了?”鐘云祎隨口問了一句。
前方帶路的太監卻冷冰冰的一句話也沒回,直到鐘云祎又問了一句之后這才說道:“主子把那些偷奸耍滑拿官員錢財,替外人辦事的全砍嘍……”
鐘云祎眉頭皺了皺,再怎么砍也不可能殺了這么多吧。
從數量上來看如今的宮女太監只有從前的一半,也就是說這半年皇帝竟然就殺了五千人?!
除此之外,曾經沉迷修道的皇帝,在皇城當中修建了不知多少道門相關的事物,如今更是廢除了大半,這才是鐘云祎最難以理解的事情。
懷揣著疑問的鐘云祎,終于來到了皇帝居住的寢宮。
太監輕手輕腳的走到寢宮大門前,恭敬的對里邊輕聲道:“陛下,鐘大人到了,是否需要叫他在外邊候著?”
大殿里邊沒有聲音,傳來一片寂靜,仿佛皇帝根本不在其中一般。
過了很久,才有低沉而有威嚴卻怎么也掩飾不了其中虛弱的聲音傳出:“咳咳,不必了,讓鐘愛卿進來吧。”
“唯!”
太監低低地應了一聲,隨后轉過頭來對著鐘云祎道:“鐘大人,陛下讓您進去。”
鐘云祎聽著皇帝的聲音,眉頭微微皺起,他在思考著皇帝的身體狀況到底怎么樣了。
跨過大殿朱紅的門檻,鐘云祎進入大殿之后,卻發現皇帝躺在偏殿的床上被簾子擋住。
而皇帝身邊站著一個女子,那女子身上穿著一襲白衣頭戴長紗,發髻上扎的蛞蝓狀裝飾分外顯眼,左手端著一個人頭高的白瓷瓶。
女子從白瓷瓶中倒出一顆灰色的藥丸,皇帝強忍著咳嗽撐起身子,將那灰色藥丸吞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