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浮浮,靈魂好像脫離了身軀。
可爲什麼我還是這麼冷?
人死了不是沒有感覺的嗎?爲什麼我還會有感覺呢?
“冷……好冷”我下意識的呢喃著,感覺有一雙手在我身上用力的搓著,而它搓到的地方就會變的很疼痛無比,我又叫喚,“疼……好疼。”
“太好了,她終於有感覺了。”像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
“佳佳……佳佳……”這個聲音,好像就在我耳邊,而且是我渴望聽到的那個聲音。
“邵易寒……”我不由低低的喚呼。
“我在這,嗯,別怕。”耳邊又傳來他低沉有力的聲音,隨即我感覺自己被人緊緊的揉進懷裡。
我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看到橘黃昏暗的老式燈炮在頭頂晃著。
“你終於醒了。”男人聲音激動的有點暗啞。
聽到這個聲音,我眼淚一下就溢了出來,擡眸循聲望去。
邵易寒樣子其實有點狼狽,下巴鬍渣冒出頭也沒清理,眼底通紅,像是很久沒睡,原本很有形的髮型,全亂了,雙脣乾裂,可他的眼睛卻異常的精亮。
“她身上你還得給她在搓搓。”這是剛纔那個老太太的聲音。
我轉動眼眸,看到一個穿著厚厚棉襖的老人,正看著我笑。
“嬤嬤,謝謝您,一會我給她搓。”邵易寒回道。
“好,我去給她熱點奶跟吃的。”那嬤嬤笑著轉身出去。
邵易寒收回目光,望著我,擡手輕輕拭掉我眼角的淚,“沒事了。”他眼裡也有溼潤,又道:“你忍一下,還得在給你搓一下後背。”話落,又把我放回到牀上。
我視線一直盯著他,怕這只是一個夢。
邵易寒俯身在我嘴角親了一下,輕聲問道:“你現在四肢有感覺嗎?”
我試著想動一下手,竟連一下也動不了,不由的瞠大雙眸,看著他,“我……爲什麼……動不了。”我聲音沙啞的都聽不清,說完這一句話,我喉嚨疼的像是要裂開。
“一會就能動,別怕,沒有事的。”說著,邵易寒輕輕把我翻過身,讓我趴在牀上,從一旁木盆裡抓了兩把雪,便按在我背上,搓著,一開始我沒什麼感覺,隨著他用力的搓,我漸漸感到疼痛。不由低哼出聲,“嘶……”
“忍一忍,”邵易寒低聲哄著,“你全身都凍僵了,必須用雪搓,不然血氣不通,四肢會殘掉。”
“嗯,”我乖巧的嗯著,轉眸看了一眼四周,發現我們在一間小木屋裡,屋內很簡陋,好像只有一張牀跟一張桌子,牀頭兩邊,和放著兩個火爐子。應該是給我取暖用的,因爲此時我身上只剩裡內|衣。
這一刻,身體上的疼痛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能重獲新生,我已是感恩至極。何況有他在身邊,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邵易寒給我搓完上身,又用毛巾給我擦了一遍,再用厚棉被把我裹住,沒一會我試著動了動手指,很神奇,竟能動了。
隨後他開始搓腿,那條受傷的腿,他沒敢碰,只搓大月退跟腳。
我看他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在這樣寒冷的夜裡,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纔會冒出汗來,一定很累。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打著寒顫,“你……要不歇一會。”
“沒事,我不累,”他擡眸看了我一眼,目光又轉回到我大腿上,微皺著眉頭,“你這條腿,現在是不是很痛?”
“嗯,”隨著全身的知覺漸漸恢復,那隻受傷的腿也跟著痛了起來,我一直忍著,怕他擔心,可他還是看出來了。
“有可能是骨折,不能亂動。明天一早回到村裡就好,那裡有醫療站。”說著,他拉過被子把我腿蓋住。
這時,那位嬤嬤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鮮牛進來,眉目笑的慈祥,用不怎麼標準的漢語跟邵易寒說道:“快給她喝下。”
邵易寒忙上前去接,又道了聲,“謝謝!”
“我去把餅跟羊湯再端進來,你們倆一塊吃。”嬤嬤轉身又走了出去。
邵易寒端著奶坐到牀邊,把我扶了起來,吹了吹奶,再把奶送到我嘴邊。
我低著頭,連喝了好幾口,差點被燙到,不由蹙起眉心,邵易寒端回碗又吹了吹,再遞到我嘴邊,“慢點喝,別燙到。”
我有點小窘,擡眸看了他一眼,見他眼眸裡全是滿滿的疼惜。
喝完一碗熱奶,我身上漸漸有了點溫度,但全身還是止不住的發顫。
邵易寒又用熱水給我擦了一遍身體,再給我穿上一套貼身的棉衣棉褲,應該是他跟人家要的。隨後他又把我裹進被子裡。
很快嬤嬤又端進來吃的,我一天沒有進食,聞到羊肉的香聞,便不由的咽口水。邵易寒看我那個樣子,心疼的糾起眉頭,隨後一小口一小口喂著我。
我竟然吃了一張餅,原來那種餅我兩口都咽不下,這會全吃了,還覺的特別的香,一碗羊肉燙也全被我喝光。
吃完東西,邵易寒把空碗給人端了出去,我聽到他在屋外跟人說話,過了好一會他才進來,隨手把木門關上。見我縮著半張臉在被子裡,轉悠著眼珠子,他走了過來,一邊把外衣脫掉。
我見他脫衣服,眼珠便轉到另一邊,不好意思看,清了清嗓子眼,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吃了東西,嗓子好了很多。
邵易寒把大衣放到一旁凳子上,然後接著脫裡面的衣服。
我餘光瞄著他,抿了抿嘴,“你……你要幹嗎?”
他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掀開被子便躺了進來,也不說話,避開我那條受傷的腿,把我抱進懷裡。
他身體很暖和,貼在他懷裡真的很舒服,連腿上的疼痛好像都減少了幾分,我眼皮又開始發沉。
“你在雪堆裡凍了那麼久,晚上有可能會發燒,我先用身體給你捂著,說不定就好了。”他的脣就貼在我耳邊,聲音很輕。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我又問道。
他溫熱的掌心貼在我背後,輕輕的搓著,“是那匹馬……還有你的手機。”
“手機?”我有點疑惑。
“嗯,我之前爲了能準確找到你的位置,讓人通過手機號給我衛星定位,只是這次信號一直不好,只知道你大概的方俠,好在你騎的那匹馬跑了回來,留下一些痕跡,我確定了你的方位。”他輕聲說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低聲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到我。”
“都怪我起的太晚。”他的下頜輕輕的蹭著我的額頭,聲線低啞,“佳佳,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就行。”
我咬著脣,只覺鼻間發酸。
“現在什麼也別想,好好的睡一覺。”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嗯,”我低低的應了一聲,閉上眼,心境從未有過的安寧,沒一會我便又沉沉的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少,只覺全身時冷時熱,猶如冰火兩重天,人更是昏昏噩噩如身在夢魔裡。
“好冷……好熱。”我痛吟著。
沒一會我感覺自己被人扶了起來。
“來,喝點水。”像是邵易寒的聲音,我想張開眼,卻怎麼也撐不開眼皮,下意識的張嘴,貪婪的吸吮著水。
沒一會我感覺自己又被放平下來,身上的重量似乎又重了一些,可我全身還是打著顫,不由的咬著牙咯咯響。
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一聲巨響,隨即我聽到雜亂的聲音,跟著被人重重得的晃了兩下,“佳佳,快醒醒。”
這次我終於撐開眼,眼前卻一片漆黑,只覺整個木屋“吱呀”作響,牀也在搖晃。
我心下害怕,便喊道:“邵易寒……”
“我在這,”下一秒我連人帶被被他抱了起來。還沒來的及問,他抱著我便衝出小木屋,緊隨著一聲巨響,我回頭一看,那間小木屋已成平地。
我一下清醒了過來。
大地雪白,亮如白晝。
“小夥子……快跑,有地龍。”是那位老嬤嬤的聲音,“快去前面石屋躲去。”
邵易寒抱著我便往前跑,跑了十幾步,他突然停了下來,轉身看了一眼,而我的視線剛好是天際,看到天際雲層翻涌,像一個巨大的旋窩,正往我們這邊靠近。
我不由低喃出聲,“龍捲風。”
“嬤嬤,你快下地窖,不要去石屋。”邵易寒跟著喊道。
可那位嬤嬤已跑出了老遠,風又大,好像沒聽到邵易寒的叫聲,還在往前跑。
邵易寒連喊了好幾聲,她卻越跑越遠。
他胸膛急劇起伏,猶豫了一下,隨即抱著我轉身往回跑,跑進嬤嬤跑出來的那間屋子,那是一間矮土屋。
雪光透進屋裡,可以看清這是一間雜物間,但屋角也放有一張牀。邵易寒把我放到牀上,從地上拉起一塊木板,下面出現一個洞,裡面漆黑無比。隨後他在屋內轉了一圈,不知拿些什麼,通通往那黑洞裡扔,這個過程僅在一瞬間極快,等他再回到牀邊抱我的時候,地又是一陣劇烈抖動,外面狂風大作,木門一聲巨響被風甩上,屋內瞬間變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