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姐,您非要這樣逼我么?您明知道,我的心意已定,不管怎樣,我非走不可,您又何苦一定要違拗我的意愿呢?”
盛夏不等陳琳開口,就又迅疾的說道:“我和他之間已經是死局了,無論如何都解不開,您想讓我留下來,請問您用什么理由讓我留下來?”
陳琳只覺自己的嗓子似乎被黏住了,她有些干澀卻又僵硬的說道:“這世上……怎么會有解不開的死局?三少他心里有您……”
“琳姐,也許等您有一天做了母親,您就會明白我為什么這樣固執了。”
盛夏低下頭,她看到青綠的草坪上,有一株羸弱的花正在怯怯的綻放,仿佛是她來錯了季節,也仿佛是她站在了自己不該站的地方,所以她脆弱的似乎風一吹就會破碎漩。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三年前她離開之后拿掉了那個還未曾在她肚子里胎動的孩子,她就不用在三年之后刻骨的嘗一次失子之痛,當時心中的一絲僥幸,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她的命運偏離了正常軌道,駛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去……
她結識了不該結識的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就像是來錯了季節的花兒一樣,只有凋零的份兒鶿。
兩人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陳琳心中有些愧疚,她身為女人,當然知道盛夏承擔了多大的痛苦,但她陪在三少身邊將近十年,卻又實在不愿意看他再一次面臨分離——
更何況,這一次的分離,興許就是一輩子。
三少雖然從來沒有開口說過喜歡和愛,可陳琳心中就是覺得,他對盛夏是不一般的。
人人都說他對羅曼真用情至深,可陳琳在他身邊這么久,看著他們在一起時,卻是從來都不曾感覺到真心相愛的人之間才有的那一種無法言說的默契和溫情。
她一直都認為,哪怕是三年前三少最絕情的時候,他的心里都沒能徹底的忘記盛夏。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又有誰能忘記呢?
這么多年三少臉上的笑,加起來也抵不過她在的一年。
只是兩個人,還未曾讓彼此知道對方的心意時,就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陳琳其實心中明白,這個結,怕是永遠都解不開了,但她總是心里存著一絲的僥幸……
如果三少不放她走,如果時間長了,她總會漸漸的忘記那些痛苦,如果再有一個孩子……
是啊,三少不是說了么,他和她還會有孩子,而那個孩子,也將會是他最愛的至寶。
如果真的再有一個孩子,這個死結,是不是也就有了解開的可能?
盛夏凝著那一株過分羸弱的小花,神思卻是漸漸的定住了。
她的腦子里像是回放著舊電影一樣,不停的閃現著過去的那些畫面。
而到最后定格住的,依舊是穿著粉色衣裙,躺在棺木中的小雨點,過去那么久了,那情境依然清晰無比,模糊了過去的一切,帶著巨大,卻又平靜的力量,吞噬了她心中全部的欲.望與曾經曇花一現一般的渴望。
這個城市仍是在日新月異的飛速發展,人潮交織的鋼鐵森林,每天都在上演著悲歡離合生離死別,用不了太久,小雨點就會被人們一點一點的遺忘,用不了太久,想必她的父親也會漸漸的褪去心中的痛苦,用不了太久,她就會成為所有人心中久久想不起來的無關緊要,用不了太久,她留在世上的歡笑與眼淚,只會變成模糊而又慘淡的留在墓碑上的回憶。
誰還會日日記著她,用眼淚懷念和慰藉著她?那個人,興許也只有那個失去孩子的母親。
她活在痛苦的回憶中無法自拔,而他,總有一天會走出來,重新投入爾虞我詐的爭斗和你死我活的陰謀中去。
他們像是一根繩子上挽住的一個結,相遇,相合,然后,唯一的結局就是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就算是那一句“留在我身邊,一輩子”,也會在經久的分歧和時間的消磨之下,變成一句可笑的空談。
更何況,她的心,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平靜的像是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原來,不愛了,就是真的不愛了,心也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而跳動的飛快或是窒息的死掉。
這樣的感覺,并沒有什么不好。
兩人相對而坐的沉默,竟是維持了很久,直到有人急匆匆的快步而來,聲音喜悅的開口:“琳姐,三少醒了!”
陳琳喜的無法自持,來不及再去多想什么,她有些急切而又希冀的望著盛夏,沒有開口盛夏卻也知道她的意思,她搖搖頭,站起來轉過身就往別墅中最后面的那一棟小樓走去。
陳琳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嘆了一聲,只能匆匆往顧亦寒那里而去。
外面的爛攤子,還要等著三少醒了來收拾呢,一著不慎,這可是身敗名裂甚至會丟掉性命的大事啊!
陳琳走進房間的時候,顧亦寒剛剛喝完了一碗苦的讓人舌根發麻的藥,因為之前的幾次嘔血,加之身體和精神受損過度,到底還是傷了根本,只能依靠中醫內調。
顧亦寒蹙著眉將碗遞給傭人,一抬頭正看到陳琳進來,他的目光幾乎是沒有停頓的就往陳琳身后望去,但在望到她身后一片空蕩蕩的時候,立時就黯淡了下來。
但這頹然的情緒,在他的臉上也不過是片刻就消逝無蹤,他示意房中其他人出去,直到確定外面再也沒有動靜,這才對陳琳說道:“發生什么事情了,說吧。”
陳琳雖然心中憂急,但到底在他身邊多年,很快就穩了心神,徐徐將外面的事情條理清晰又簡略的說了一遍。
顧亦寒半垂了眼簾,修長的十指交握放在被子上,陳琳一邊說一邊打量他的神情,見他神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仍是病后疲倦憔悴的神情,這才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
待她將事情說完,顧亦寒只是略略點頭“哦”了一聲就沉默著沒有開口。
陳琳知道他在想事情,就悄然站在一邊沒有開口打擾。
過了幾分鐘,顧亦寒忽然慢悠悠的開了口:“家里那個泡咖啡的傭人手藝很不錯,我記得大哥也很喜歡喝咖啡,你把他送到大哥那里去吧。”
陳琳心中陡地一驚,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過來,為什么三少身邊的事情總是很輕易就傳了出去,為什么三少幾次暗中想要戒毒都沒能成功,他們一直都知道半山別墅有顧亦陽安插的釘子,但卻一直查不出是誰!
陳誠的身份雖然大白,但經過陳琳和顧亦寒暗中的調查,確定之前的事情與他并沒有關系,畢竟這是顧亦陽的一張王牌,不會讓他在小事上暴露的。
但陳琳怎么都沒想到,四少爺送來的這兩個人,竟然全都是顧亦陽的人,如果不是相信四少爺和三少的感情,陳琳幾乎就要懷疑顧亦秋是終極**oss了!
饒是如此,陳琳也覺得一陣陣驚疑不定,這一份驚懼,甚至都帶到了臉上來,她額上冷汗淋漓,臉色也有些白:“三少,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這事和小秋沒有關系。”顧亦寒心中早已有了判斷,別人也是抓住了他誰都不信只信任小秋來做了大文章,只有一輩子做賊的,沒有一輩子防賊的,這事,也怨不了小秋。
“那您把他送回去……就這樣便宜了他?”陳琳卻是不甘心,知道了誰是釘子,豈有這樣輕易放過的道理?
顧亦寒似乎微微笑了笑:“你認為,他被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送回去,顧亦陽能輕易饒了他么?”
陳琳腦子里一轉,立時大喜過望,顧亦陽被人這樣重重搧一耳光,定然惱羞成怒,又怎么可能輕易放過那個已經沒用的棋子?
但轉而,她又擔憂起來:“可是三少……在這樣的關頭,您再得罪了大少爺,到時候腹背受敵,可怎么辦啊?”
裴煥那邊死咬著不肯放,老爺子又被氣的病倒了,大少爺如果羞怒之下干脆撕破了臉落井下石,三少現在難道就束手就擒?
ps:昨天有突發事情,所以只更新了一張,我今天會努力補上昨天缺的那一張,對不起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