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錯,這麼多年任航是我唯一的陪練,也是唯一一個能接下我一招的人,只是這麼多年來,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今天你一招將他擊敗,我很高興,總算有個人值得我使出全力,告訴我你的名字,你有資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薛神月站在那裡,一臉的冷傲。
“無知。”韓靂嘀咕道。
薛神月確實比任航強,這一點韓靂感受的到,但薛神月這樣的目中無人,韓靂心中十分反感,在韓靂的感覺中,薛神月實力應該在“小樓一夜聽春雨”之上,但與自己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韓靂決定給薛神月一次難忘的教訓。
“你說什麼?”韓靂的話薛神月當然聽得到,從小到大,身爲薛家的麒麟子,從沒有敢嘲笑自己,就算是李無雙都對自己禮讓三分,現在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的毛頭小子竟敢這樣嘲笑自己,薛神月變得怒不可解。
“小子,你激怒了我,今天,我會讓你爲自己的無知付出足夠的代價。”薛神月惱羞成怒,直接衝著韓靂飛撲而來。
高手對決,最忌心浮氣躁,薛神月在與韓靂交手前連最基本的見面禮都沒有,看臺上的李無雙知道薛神月這場已經敗了。
看著薛神月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韓靂也動了,右腿向後一個側步,小腿略微彎曲,全身重心下移,接著向上一衝,藉著地面的反衝,在薛神月即將落地的時候,韓靂直接越過薛神月的頭部,然後一個千斤墜,右腳直接踩向薛神月的腦袋。
看著韓靂如大鵬展翅般遮天蔽日的撲來,薛神月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在落地後,雙手變作鷹爪,扣向韓靂的右腳。
只是他預期中捏碎骨頭的一幕沒有出現,在碰到韓靂鞋尖的時候,韓靂的右腳突然不見了,薛神月直接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薛神月感到頭頂生風,出於本能的將腦袋歪向左肩後,薛神月感到右肩傳來一陣劇痛,如同被萬斤重擔集中,雖然努力想要站穩,但最後還是半跪在地上,稍作掙扎後,整個人臥倒在地上。
右肩被徹底踩碎,整個人躺在地上不能動彈。
韓靂輕輕一躍,半空中他將本應落地的右腿換做左腿,從薛神月身上走下後,由於反震的原因,他的左腳疼痛,走路的姿勢也變得一瘸一拐。
直到韓靂走到薛神月面前,如同個君王俯視著自己的戰俘,二樓的衆人才反應過來。
薛神月敗了,他們中號稱身手第一的薛神月被這個看起來有些消瘦的年輕人一招擊敗了。
花如煙此刻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他張大嘴,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直到一旁的阿虎推了一把,他才從極度震撼中反應過來,略顯癲狂的歡呼大叫。
李無雙此刻內心極度複雜,一方面他爲韓靂的身手喝彩,但另一方面,他內心又隱隱升出一股不安。直到福伯輕輕拍打他的肩膀,李無雙纔回復正常,變成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莫愁看了眼手舞足蹈的花如煙,又回頭望向韓靂,發現韓靂正大有深意的看著自己,心中突然一緊,渾身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避開韓靂的眼睛,莫愁立刻招呼自己身邊的人將薛神月從擂臺上扶了下來。
經過福伯身邊的時候,福伯拍了拍薛神月身上的幾處大穴。
“哇”薛神月吐出一口黑血,整個人總算有了生氣,向福伯道聲謝後,癱坐在椅子上,一臉怨恨的盯著韓靂。
“想不到你這個老狗還有這樣的本事。”突然,薛神月身旁一位蓬頭垢面,有些駝背的男子陰測測的說道。
“雕蟲小技,怎配入你的法眼。”福伯並沒有絲毫生氣,笑呵呵的說道。
順著福伯的目光,韓靂看到薛神月身後的男子擡起了頭,一張鬍子拉碴的臉上佈滿皺紋,額前的幾縷頭髮遮擋了半邊臉,遠遠望去像個宿醉未醒的醉漢。
之前薛神月上樓時,韓靂的注意力全部被薛神月吸引,根本沒有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什麼人,而且在韓靂的印象中那些人的氣息最悠長的就是任航,這個醉漢韓靂根本就沒什麼記憶,但他現在出現了,雖然沒有顯露自己的氣勢,但從福伯對他的態度來看,這個人絕不簡單。
“小傢伙,你的身手不錯,我想與你玩玩,怎麼樣?”醉漢打了聲酒嗝,將額前的長髮攏到腦後,一張臉總算全部露出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韓靂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面對這個鬍子拉碴的醉漢就像當年自己面對王二狗,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心中涌起了一陣恐懼,整個人都被這個醉漢的氣勢所包圍。
“每年都看到你像個死狗般跟在薛少爺身後,我還以爲你已經醉死在酒香中了。”關鍵時刻,福伯站到醉酒男子的對面,隔斷了他望向韓靂的目光。
“也差不多了,今天要不是看到這個小傢伙,我都不知道我的血還是熱的,老狗,不要攔著我,你雖強,但還不是我的對手。你知道這麼多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今天若是再不出手,只怕以後我連出手的勇氣也沒了。”韓靂雖看不到醉漢的臉,但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絲悲傷。
“這個娃娃雖不錯,但他不是你的對手,這一點你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態,一旦發狂,我們這裡沒人能攔住你。這可是個好苗子,他才十六歲,我不允許你殺了他。”福伯的語氣十分堅定,拒絕了醉漢與韓靂交手的要求。
薛神月十分詫異的回頭看了眼這個自從自己出身就跟在身邊的男子。
小時候老祖宗將自己的小手交到這個醉漢的手中,當時的他看起來三十多歲,一身白衣大褂,看起來十分儒雅,只是他的眉心處有濃郁的哀愁。之後,隨著自己逐步長大,當年的儒雅青年變成一個嗜酒如命的駝背老頭,好多次薛神月都要求這個邋遢的老頭離開自己,但都被父親拒絕了。
薛神月也曾想過這個糟蹋老頭是個世外高手,但這麼多年,隨著自己實力逐步變強,薛神月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波動。因此,薛神月在心裡認定這就是個普通人,一個可能曾有恩於薛家的醉漢。
只是,現在薛神月在這個邋遢老頭的身後竟感受到一股滔天的威勢,就連對面被譽爲李家前三高手的福伯在這股氣勢下都相形見絀,薛神月總算知道爲什麼這個醉漢值得自己的老祖宗如此重視了。
薛神月剛有生氣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突然開口大喊道:“袁天罡,現在你代表我們薛家上擂臺,幫我好好教訓那個臭小子。”
“住嘴。”福伯衝著薛神月大喝一聲,薛神月被震得直接吐了一口鮮血,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福伯,不明白福伯怎麼敢對自己下手,也不明白爲什麼袁天罡竟然沒有制止,但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最好還是不要開口了。
“老狗,你也聽見了,我是代表薛家上臺,你若是繼續阻攔,那就是壞了這裡的規矩,無雙少爺,你說對不對?”袁天罡並沒有理會身後的薛神月,只是咧著嘴衝著不遠處的李無雙嘿嘿一笑。
“福伯,”李無雙叫了一聲,福伯只能無奈的讓開,袁天罡大笑道:“果然是李家的子孫,有魄力。”
“你剛纔說了,這裡是有規矩的,那我在提醒你一遍,這裡的擂臺禁止殺人,無論是誰,一旦不守規矩,就是與我李無雙作對,我希望袁先生明白。”當袁天罡走上擂臺的時候,李無雙再次強調了他的規矩。
“無雙公子,你放心,我只是上去討教幾招,不會壞了這裡的規矩。”袁天罡很隨意的笑道。
“多謝無雙公子。”
謝過李無雙的好意後,韓靂深吸口氣,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袁天罡很強,強到韓靂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獲勝的機會,但能與這樣的高手過招,對韓靂來說絕對是一次機會,只要不死,這場對決一定能給自己帶來好處。
韓靂在逐漸調整自己的狀態,袁天罡則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在擂臺上不斷觀察對面這個他眼中的孩子。不得不說,韓靂雖年齡不大,但已經具備了一代宗師的氣質,這讓袁天罡心中十分滿意。
“袁先生,您請。”向袁天罡行禮後,韓靂做出了“請”的姿勢,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突然,韓靂感到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在自己如此警戒的情況下能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除了阿虎,韓靂在想不到第二人。
回過頭,韓靂看到阿虎一臉的憨笑。
“虎哥,你怎麼來了?”韓靂突然猜到了阿虎的來意,立刻呵斥道:“這裡不是能玩的地方,快點回到二樓。”
一把將韓靂拉倒身前,阿虎指著對面的袁天罡,咧嘴說道:“你打不過他,他年齡大,我年齡也大,我幫你打他。”
韓靂心頭一暖,但他不希望阿虎冒險,對面的袁天罡實力深不可測,阿虎雖然比自己強,但也不能保證一定能勝過袁天罡,韓靂不希望阿虎受任何一點傷害。
“你放心,我能打過他,”阿虎憨憨的笑著,摸摸韓靂的頭繼續說道:“別忘了我是哥哥,阿爸去世的時候我答應他要保護你的,放心好了。”
韓靂還想說什麼,但看著阿虎堅決的表情,他最終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衝著袁天罡做出認輸的手勢後回到二樓花如煙身邊。
袁天罡並沒有阻攔韓靂離開,從阿虎出現開始,他的眼光就沒有從阿虎身上離開,那眼神就像看到自己的夢中情人般熾熱。
“我叫韓擒虎,是韓靂的大哥。”阿虎學著韓靂的樣子向袁天罡行禮,只是他做的實在不到位,在配上阿虎憨憨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惹得二樓不少人都笑出聲。
“我叫袁天罡,今年五十六歲,請。”袁天罡沒有絲毫笑意,他用最標準的姿勢向阿虎回禮。
與此同時,袁天罡的身體發生了顯著變化,他那本來略顯佝僂的背直了起來,臉上的皺紋竟奇蹟般的消退,整個人由一個老頭蛻變成一箇中年壯漢,這神奇的一幕惹得二樓衆人怪叫連連。
阿虎沒有理會袁天罡的變化,長嘯一聲,再也沒有之前的憨樣,整個人如出山的猛虎般撲向袁天罡。而袁天罡也如龍吟般大喝一聲,向著阿虎撲去,兩人瞬間在擂臺中央相遇。
“潛龍出海,猛虎下山,好一場龍爭虎鬥!”李無雙直接從椅子站起,來到二樓欄桿處,瞪大眼睛盯著擂臺上發生的一切。
沒有想象中高手過招時的絢爛招式,當阿虎與袁天罡相遇的時候,他們就如同兩個街頭互毆的小混混,直接扭打到一起,兩人摔倒在地上後幹得事情就是你打我一拳,我回你一拳,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兩人已經全部眼角開花,腦袋腫的如同豬頭。
接下來的場景更是讓那些滿心期待的少爺、小姐們笑掉大牙,在阿虎將袁天罡壓在身下一頓胖揍後,袁天罡終於翻身將阿虎壓在身下,開始一套組合拳。之後的時間裡,他們二人就這樣來回交替的互相騎在對方身上,就像小孩子打架般不斷廝打著。
“無雙哥,這就是高手對決,龍爭虎鬥嗎?”一位大小姐覺得眼前這一幕還沒有剛纔韓靂在擂臺上時表現的精彩,實在太無聊了,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李無雙摸摸鼻尖,他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指了指擂臺上的地面說道:“你看擂臺地面,這都是上等花崗巖鋪設而成,但這兩人每拳砸到地面上都會產生裂紋,你想象他們的拳頭威力該有多大?但你看他們二人,縱然捱了對方那麼多拳,現在依舊生龍活虎,就該知道擂臺上的兩人實力如何了。高手過招,本就沒什麼招式可言,他們要做的就是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將對手擊倒,這纔是這場比試的精髓。”
李無雙的解釋深入淺出,在場衆人在看到擂臺上橫飛的花崗巖碎末後才明白了臺上的比試是多麼的激烈,這些少爺們的保鏢們更是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在臺上,能不能經受住那兩人的一拳。
結論是好多人都絕望了,臺上任何一人的實力,都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所能望其項背的。
花如煙剛想說什麼,突然看到韓靂坐直了身子,立刻將目光轉向擂臺上。
只見擂臺上的兩人總算分開站了起來,但他們二人都已經站立不穩了,兩人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同時大笑起來,然後如同達成某種默契般,兩人都衝著對方的揮出一拳,而且二人都沒有選擇閃躲,拳頭同時擊在兩人的鼻樑上,擂臺上噴出兩朵鮮血染成的鮮花,阿虎與袁天罡同時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