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帶著弘暉哥仨回去的路上問，“我到的時候你們在跟皇上聊什么？”
“皇瑪法說了很多。”弘暉說，“先講十四叔過幾天和恭親王一塊去南邊，然后又說下個月派船去西洋，阿瑪，去西洋的船不是你安排么，怎么沒聽你提起？”
“你皇瑪法年齡大了，故意留你們陪他聊天。”胤禛張口胡扯，“他說什么你們聽聽就好，千萬不能當真。”
弘暉點頭，“兒子知道。到底去不去西洋啊？”
胤禛一挑眉，“你想去？”
“行嗎？”弘暉睜大眼問。
胤禛微微一笑，“不行！”頓了頓，“你還小，如果想去，阿瑪過兩年帶你去。”
弘時和弘晝爬到胤禛身邊，一人抓住他一條胳膊，“阿瑪，阿瑪，帶上我們，世界那么大，我倆也想去看看。”
“跟你十叔學的是不是？”胤禛捏住弘晝的小臉，“行！”
哥仨歡呼一聲，回到家跳下馬車就朝內院跑，邊跑邊嚷嚷，“額娘，額娘，阿瑪要帶咱們去西洋。”
“去西洋？”熟睡中的四寶寶猛然驚醒，喊旁邊守夜的丫鬟，“給爺穿衣裳。”
“弘晟阿哥怎么醒了？”小丫鬟趕忙把油燈拿過來。四寶寶掀開被子，說句找阿瑪。小丫鬟不敢遲疑，拿條小被子抱著他去主臥室。
四寶寶見著胤禛就說，“我也要去西洋。”
胤禛不禁扶額，“他屬什么的？”問尼楚赫，“不是說他睡了？”這是怎么回事？
四福晉攤手，他也想知道，“小寶又做夢了吧？”
“別想騙我，我長大啦。”四寶寶道，“阿瑪，阿瑪——”
“叫魂呢大半夜的。”胤禛沖丫鬟拜師，“送他回去。晚上九點以后不準抱他起來，弘晟，若是敢嚇唬伺候你的奴才，爺以后去哪兒都沒你的份。”
雍正寶寶癟癟嘴，“阿瑪欺負——”
“不準哭，不準叫。”胤禛打斷他的話，“在外面瞎胡鬧我睜只眼閉只眼，讓我看見你在家里撒潑打滾？魏珠兒，去拿爺的馬鞭。”
“使不得啊，爺。”魏珠兒不敢動彈。
胤禛道，“我又沒說打他，掛在門口給他提個醒。”說著話瞪小兒子一眼，雍正寶寶一時摸不準他話里的真偽。為了屁股著想，也為了臉面，四寶寶拍拍小丫鬟的肩膀，嘟囔道，“我困了。”
翌日早上，四寶寶去中堂時難得躡手躡腳，看到掛在中堂門外面的馬鞭，打個寒噤，趴在門口往屋里瞅。
尼楚赫抬起眼皮，“你阿瑪不在。”
四寶寶跳到門檻上蹦進去，“額娘，額娘，阿瑪昨晚好厲害，小寶晚上都做噩夢啦。”
尼楚赫嗤笑一聲，“又聽誰說的？知道噩夢是什么東西么？”起身把他抱到椅子上，“好好吃飯，吃飯完跟我讀書，這次再敢睡覺，額娘就跟你阿瑪講你在家不乖。對了，小寶啊，額娘有沒有告訴過你，阿瑪像你三哥那么大的時候就敢殺人？眼別瞪那么大，白芨跟他說
。”
“是的，弘晟阿哥，蒙古科爾沁部落的上任郡王的腿就是被爺廢的。”白芨道，“還有他那名庶子，用爺靴筒里的鳥銃，那兩把鳥銃還殺過十幾個襲擊他的人，其中還有東洋人。”
四寶寶手里的勺子“啪嗒”掉在碗里，不進摸摸腦門，神情呆滯，“是不是砰一下，腦袋就像大西瓜一樣？”
“對，稀巴爛。”尼楚赫斜著眼看他一下，“你小子以后眼睛放亮點，腦袋警醒點，別天天盡耍小聰明，惹毛你阿瑪，我也救不了你。”
四寶寶渾身一顫，“我不敢啦，額娘，我吃飯。”
白芨剛想問，福晉說那么多小阿哥能聽懂么？看到小小四的態度，又后悔她沒早點講。
然而，看似嚇破膽的雍正爺卻沒全信尼楚赫。小小四出生時知道胤禛很流弊，聽說的也是近幾年發生的事，平時也沒人跟一個小不點講古。
小小四每天飯后有兩刻鐘消食時間，就讓丫鬟牽著他去花園逛一圈。
春日里的花園里很是熱鬧，因為每天都有幾個花匠整理花圃，做好本職工作小子們便會找他們聊天。
胤禛家中的花匠是他當年從內務府挑的，已在府上工作十多年，對府上大小事可謂知之甚詳，四寶寶瞅準這點找了過來。
尼楚赫和胤禛不是多事之人，而且府上人口簡單，每個人各司其職，下人生活壓小，加上主子又不苛待他們，花匠說起府里的事總會扯到胤禛身上，小子們喜歡聽，花匠白說不厭。
四寶寶瞧著幾個花匠像唱大戲一樣繪聲繪色地描繪阿瑪小時候的事，忍不住捂臉，他們說的是人？那是神仙吧。
花匠見四寶寶撇嘴，“小四阿哥別不信，四爺厲害得很。”同時心里補一句，如果主子愿意，哪有太子爺什么事。
雍正爺見一圈自小子丫鬟點點，渾身一顫，不能再聽下去，太蘇。
胤禛中午去宮里吃飯，遇到同回宮的太子，就被他邀去毓慶宮。哥倆吃飯時，太子三句話不離弘晟，四爺冷冷一笑，“就知道你和汗阿瑪沒安好心。”
太子爺一噎，差點被魚刺卡到，“你，你怎么知道孤想什么？”
“下次見著弘晟的時候麻煩先照鏡子，就差沒在臉上寫出‘弘晟是你兒子’，虧你想得出來，問過弘旭么？”胤禛白他。
太子爺沖門外道，“張起麟，去上書房喊弘旭。”
“弘旭那么大，你還讓他在上書房？”胤禛皺眉。
太子也愁得慌，“太子妃要給他選福晉，那小子死活不愿意，非要去西洋留學。上次被汗阿瑪說落一頓，又要跟十四弟去南邊。南邊那么一點事不夠十四弟忙活的，被十四弟一腳踢回來了。”頓了頓，“咱先吃。”
張起麟見著弘旭時他正看著弟弟們吃飯，聽聞太子找他，忙不迭往毓慶宮跑。兩地離得近，他到家時飯菜還熱著。
太子準許兒子跟他們同桌，“弘旭，你覺得讓小寶來咱家怎么樣？”
弘旭一愣，“啥意思？”是真不知。
太子沖胤禛挑挑眉，看孤的兒子多實在，“孤覺得小寶比你們聰明。行，孤明說，孤想過繼你四叔家的弘晟，然后請皇上立他為皇太孫。”
“哦？是不是說我可以去西洋留學？”弘旭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