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若是知道接下來發(fā)生什么事,寧愿四阿哥睡死在床上。而世上難買早知道,尼楚赫殷勤的讓丫鬟奉茶。
索額圖這么多年都沒見過四阿哥的笑臉,看到面前的茶受寵若驚道,“多謝四福晉!”
尼楚赫第一次見赫舍里一族掌權(quán)人,沒看出他的心臟撲通撲通跳,瞧著他接茶杯時很恭敬,其實小心翼翼,微笑道,“索大人別站著,請坐!”
索額圖有求于人,望著四阿哥,四阿哥微微頷首,就近坐在東面的椅子上,手指對面,“坐吧!”
雖然索額圖沒聽他的話,尼楚赫對他的態(tài)度非常滿意,前世見過太多口頭上恭敬,行為上對他這個皇帝沒多大敬畏之心的大臣,比如,前世皇后的父祖兄弟。
尼楚赫見著了索額圖,也沒繼續(xù)刷存在感,帶著丫鬟下去了。不過,轉(zhuǎn)過屏風(fēng),尼楚赫的手指放在嘴邊噓一聲,沖兩個丫鬟抬抬手,指一下前面,木蓮知道女主人想偷聽,四福晉的陪嫁丫鬟紫蘇猶豫一下,木蓮眉頭一皺,拉她一把。
轉(zhuǎn)過頭,紫蘇瞪木蓮一眼。木蓮沒搭理她,把人拽到后院,木蓮忙自個的事去了。
尼楚赫不知道這個小插曲,他已被聽到的內(nèi)容嚇壞啦,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呼出聲,聽到四阿哥拒絕了索額圖十萬兩賠償,誰能告訴他什么鳥兒摔一下值十萬兩?神奇的是,四阿哥拒絕了!
多么不可思議,最善于最喜歡宰壕的四阿哥拒絕了?
胤禛:“索大人有事說事,沒必要這樣。”
索額圖這一刻無比感謝四阿哥的直性子,知道他不喜歡玩虛的,謙虛禮讓什么的跟四阿哥沒任何關(guān)系,索額圖便收起銀票,問出心底疑惑,“太子如何得知赫舍里家有惡奴?”
玩弄權(quán)術(shù)的人心思很復(fù)雜,明明已經(jīng)知道事情真相,偏偏覺得太子爺此舉有深意。胤禛道,“你家有幾個奴才在承恩公葬禮上對老大人很不敬,對他子女也非常不敬,太子很生氣,請我?guī)兔φ嗡麄儭!?
索額圖收起高高懸著的心,試探道,“所以太子不是,”指著自己,“有意見?”
胤禛當(dāng)他因為什么過來,看到他那么緊張,笑道,“沒有的事,太子既然讓你嚴(yán)懲,你嚴(yán)懲他們太子自然滿意。”
索額圖看到胤禛不再冷著臉,這次來對了!余光看到旁邊的盒子,非常不舍,還是遞出去。
胤禛接過來,索額圖的心臟一抖,肉疼。
四阿哥掀開盒子,拿出五張又把盒子蓋上還回去。
索額圖心疼,下意識伸手接,接過來手一抖,“四,四阿哥這是何意?”
胤禛沖門外的魏珠兒招招手,“這四張送去順天府賞給今天出工的衙差,這一張先收著,明天隨爺去內(nèi)務(wù)府時,賞給查證據(jù)的那幾人。”
“是!”魏珠兒明白,今天是休沐日,除了巡視的那幾位,其他人并不上班,四阿哥想下次再用他們必須給人家點甜頭。不然的話,就算四阿哥牛氣沖天,別人也敢對他陽奉陰違。
胤禛送走索額圖便打算從后面的門回后院,“福晉?你坐在這兒干么?”
尼楚赫一愣,回過神,滿眼復(fù)雜地望著胤禛,“我都聽到了。”
胤禛不明白,“聽到什么?福晉怎么了?”
“你幫太子處理索額圖他家的事,”尼楚赫一頓,他想說什么,四阿哥管得寬?或者四阿哥不該管,讓赫舍里家繼續(xù)亂,最好連累太子,他保證一旦說出這話,四阿哥就敢給他一嘴巴子。若是不說,四福晉有點不舒坦,“爺,你畢竟是外人。”
“我知道。”胤禛,“所以我從外城回來就直接來家了,福晉別擔(dān)心,不會有事的。”看到他眼里的關(guān)心,胤禛心頭一熱,“我——”
“四叔!”弘昱砰一下推開門,像個小炮彈直闖進來,“四嬸也在,你們干么去了?”
胤禛收斂情緒,抬手抱起他,“怎么醒了?”
“你和四嬸一下子不見了。”弘昱抱著胤禛的大腿緊張道。以往午睡醒來張開眼就能看到叔叔嬸嬸,剛才睜開眼不見四嬸也不見四叔,屋里面沒有一個人,小孩子下意識慌了。
弘昱光著腳跑出去,發(fā)現(xiàn)木槿就在門口坐著,聽她說胤禛在前面,木槿給他穿好鞋弘昱就慌忙跑過來。
尼楚赫還想問四阿哥要說什么,發(fā)現(xiàn)胤禛沒有開口的意思就隨他們進了內(nèi)院。
索額圖從胤禛這邊回到家就開始處理家事,他弄清四阿哥沖赫舍里氏出手全是太子示意的,也就不擔(dān)心四阿哥手滑弄死他。
今天在順天府門口看到那堆金銀珠寶,索額圖很生氣,但再大的怒氣比起太子都變得微不足道。當(dāng)時只顧得注意太子的表情,現(xiàn)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不用太子交代他就用最快的速度把那四家解決掉了。
該賣的賣該殺的殺,由于拔出蘿卜帶出泥,第二日早上并沒有把家務(wù)事處理好,太子聽到索額圖的解釋,很滿意,“做事留一線,其他的你看著辦就好了。”
索額圖聽到這句便知太子不生氣了,不然不會特意提點他。
索額圖弄出這么大事,昨天順天府門口的事也不小,太子又沒讓人壓著,流言傳到皇宮里,康熙找人打聽清楚,忍不住樂了,沖幫他批閱奏折的太子道,“你和老四兩人配合的越來越默契了啊。”
“汗阿瑪教得好。”太子很謙虛,康熙一噎。
“是不是胤禛整頓內(nèi)務(wù)府給你的啟發(fā)?”康熙緩口氣又問。
太子看他一眼,“汗阿瑪真想知道?”沒等他回答太子又道,“胤禛打算幫佟家料理家務(wù)事,兒臣覺得你該有個準(zhǔn)備。”
什么準(zhǔn)備?
赫舍里是皇后的娘家,佟家是慈和皇太后的娘家,也是皇貴妃的娘家,四阿哥對母族出手,其實也相當(dāng)于打康熙外家的臉。
這酸爽,康熙道,“當(dāng)朕什么都沒問,以后跟胤禛有關(guān)的事不用給朕講。”
太子一頓,“好的!本來胤禛讓兒臣問問汗阿瑪要不要在皇莊修建玻璃大棚,專門種植反季節(jié)蔬菜瓜果,費用由內(nèi)務(wù)府出,既然汗阿瑪不想聽,那就當(dāng)兒臣什么都沒說。”
康熙抓起奏折就砸他,“混賬!好的不學(xué)就跟老四學(xué)壞的。”
“是您自個說的。”太子揉揉被砸到的手,“又不是兒臣不愿意說。”
“朕再過一個月就去暢春園,別忘了提醒他把裝修皇宮。”康熙道。
太子笑道,“胤禛已經(jīng)讓內(nèi)務(wù)府買材料了,萬事俱備只等您出宮。”
康熙這才滿意,“可算做了件像樣的事。”而昨天的事就當(dāng)揭過了,稍后不久發(fā)生在佟家的事,康熙也裝作不知道。
五月底的天氣很熱,胤禛把大部分公文帶回家,坐在水上涼亭里,一邊處理公務(wù)一邊盯著弘昱背書、胡亂涂鴉。
尼楚赫看到那一疊一疊賬冊就想給四阿哥幫忙,讓他也瞧瞧自個的本事。可當(dāng)天翻開賬本,四福晉瞎了,“這是什么?”
“阿拉伯?dāng)?shù)字。”胤禛左手算盤右手毛筆頭也不抬的說。
尼楚赫眨眨眼,“內(nèi)務(wù)府的人能看懂?”
“可以。不過以防他們修改數(shù)字,合計那一項用咱們的文字。”胤禛道,“福晉你坐遠點,別弄亂了,這邊是我合計好的,那邊是還沒來得及看。”
“這些事要你來做,爺?shù)南聦倌兀俊蹦岢詹桓襾y翻,至于幫忙?等他認(rèn)全阿拉伯?dāng)?shù)字再說吧。
胤禛:“皇莊的小麥?zhǔn)炝耍瑑?nèi)務(wù)府的人都在忙夏收的事,就我一人閑著。福晉是不是覺得無聊?”放下筆看向她。
尼楚赫搖頭,“也不是,看到爺這么忙,妾身想幫爺。”
“這事你們女人家干不了。”胤禛沒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純屬知道清朝的女子都接受哪些教育,“福晉在家沒事可以到三哥那里做做,也可以帶著弘昱去宮里,二嫂的身子重,最近也不能出來,你去找她聊聊天也行。”
尼楚赫不覺得他跟女人有什么好聊的,還不如欣賞認(rèn)真做事的四阿哥。他發(fā)現(xiàn)四阿哥做起事來身上像鍍上一層金邊,讓人有點移不開眼。
有時候他忍不住想,康熙知不知道四阿哥有這一面。如果知道,又怎么忍心看著四阿哥敗壞自個的名聲。
不是說太子不好,在尼楚赫眼里,四阿哥就是比太子優(yōu)秀。
康熙當(dāng)然知道,在康熙看來,胤禛和太子的才能不相伯仲,歷史上的皇帝有一個合適的繼承人就非常高興,而他卻有兩個。康熙開心,覺得上天厚愛他。
現(xiàn)實只能選一個,這大概也是康熙始終對胤禛狠不下心的原因。任誰有個一心為公的兒子,都不舍得刻意打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