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準備交給里德.富勒的草圖僅僅讓他過目一下弗里茲就收起來,一個月之后如果像他說的一樣有飛剪船股份移交,提供借貸的商人也談妥了,那么制鹽設備藍圖就會交給他。弗里茲并不擔心會有人出來截胡,僅憑富勒看過一眼的描述就完成自己設想的設備,那樣的話21世紀的工程師未免也太不值錢了,而美國此時不但缺乏工程師連技術員都缺的厲害。
薩拉尼婭的注冊倒是很順利,這一趟巴爾的摩之旅總算有一樣事情辦的妥貼,在碼頭上告別尤金,弗里茲一行又搭上一艘去溫斯羅普運喬納森啤酒的二十噸小船,返回了糖廠。
天氣漸熱,大眾消費價格的喬納森啤酒開始進入熱銷期,看著自家投資的啤酒廠總算擺脫虧損的危機,弗里茲心情更好了一些。
不出所料,今天肖尼人又獵殺了一頭小須鯨,生性樂天的他們倒是一點也不愁,正忙著切割下鯨身上的精華部分烹飪佐酒。
“船藉注冊已經辦好了,我們明天就要啟程,讓他們都收斂一下行為,今天別喝太多酒,晚上讓女人們做一點上次那種干糧路上備著吧,”弗里茲找來尼奧吩咐道。
回過頭弗里茲與法貝爾商量了一下此次去費城所要帶的東西,在外人眼里此時的弗里茲似乎已經是發了小財的富翁,而只有弗里茲自己清楚自己其實是負翁,以后恐怕會負的越來越多。
從巴爾的摩買一般的禮品看來是既拿不出手也沒什么特色,那就帶上自家的出產好了,糖和肉桂口味啤酒滿滿的裝上,鯨油裝上六桶,不管怎么樣就實用意義來說這都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
麥克尼爾此行也會同去,小船遠航過程中是否會發生異常,有何改進之處,他在場親眼看到最好。
此去費城那架弩機也要順便改進一下,費城工匠們高超的手藝在整個北美都頗有名氣,弗里茲希望它以后不止是能最遠射一百英尺,能夠至少在一百英尺上發發命中還有足夠的動能才行,假如改進效果好的話,今后在遭遇私掠船的時候薩拉尼婭號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了。
到了這個時候弗里茲才頭疼的發現自己夾袋里邊能用的人才實在太少,肖尼人雖然可靠,但是薩拉停泊在碼頭上無論是船還是人都過于吸引眼球了一些,自己手下要是有一隊身高臂長的白人船員就好了。
新船還要注意防鼠,老鼠是此時船只上的頑疾,一旦讓它上了船就很難抓出來,老鼠會傳播疾病、咬壞索具、把密封好的食品桶咬出窟窿進水變質,可謂作惡多端,不過在防鼠方面弗里茲算得上富有經驗了。
糖廠中又是糧食又是糖和肉的本來非常吸引老鼠,然而弗里茲讓黑奴們在糧倉周圍挖上了一圈‘護城河’,即使有老鼠能游過去也會在濕漉漉行動不便時被放養在墻角的獵犬們輕易咬死。
而船舶防鼠常規的辦法之一是在纜繩上套上防爬的圈子,老鼠一爬上去它就往下一轉,把老鼠掀海里。二是,還是別二了,老鼠可以從水里順著木質船身爬上來,船上養只貓或者狗就好了。
等到船艙里第一次塞的滿滿之后,麥克尼爾開始指導水手們布置吊床,為了把空間盡量騰出來裝貨,這個年代水手在船上沒有專屬于自己的床鋪,即使是吊床也是那種所謂‘熱鋪’,上一班人上值了才空出來給下一班人。
起初弗里茲有些擔心肖尼人會否不習慣,沒想到的是他們早就參觀過七葉樹號等商船,對水手的可憐生活狀況一清二楚,此外長年的遷徙生活讓他們對湊合個十幾晚上也習以為常。
“我這次去費城可能會很久,也可能會很快,不把入籍辦下來我就不回來了。本來開始春播之后黑奴應該會回各自莊園去的,但是現在馬里蘭的主人們似乎改變主意了,沒有人來把他們叫回去,你就抓緊繼續生產吧!
那個糧食商人凱尼.阿金森我給他去過信,他那邊只要每次運糧食的船回程時能帶上兩千磅糖他就會一直給我們供糧,賬目上讓盧伯特要分清,早晚我們還是要跟他們結算清楚的。
米勒那邊送來的煤也是一樣,也許半年一結,也許年底一結,”第二天臨別之前弗里茲對法貝爾交代道,好像要出行的不是自己而是法貝爾一樣。
“你放心把自己的事辦好吧,既然你覺得入籍重要,那就不要浪費時間,早點辦妥它,等你辦好了入籍我也去。這里的一切交給我和盧伯特,他現在比以前成熟多了。”
薩拉尼婭號拐出紅土溪河口,來到空曠的水域后一步步掛滿了各種帆,重載的船終于像一開始設計時期望的一樣揚起了高高的船首柱,尖利的船首劈開波浪像裁布剪子一樣飛速的掠過海面,然后又一步步收起了帆,巴爾的摩到了,尤金將在這里登船。
在周圍船員們艷羨的目光中,薩拉輕快靈活的入港停靠在碼頭上。
因為浮力艇身的阻隔,登船過程稍微復雜一點,踩著懸臂支柱再換成軟梯也就行了,但尤金還有幾桶貨物要裝,滑輪加網袋耽誤了一點時間才解決。
“弗里茲老弟,希望你的這條船能一直表現那么好,如果三兩天內能趕到費城的話我這幾桶貨物就非常有價值了,”尤金得意的說。
“你這桶里邊是什么寶貝,值得專門找快船來運送?”弗里茲不解的問,如果是鮮魚似乎根本沒有這樣桶裝運輸的,而且也沒聽說切薩皮克灣有什么名貴魚呀。
“你這就不懂了吧,桶里邊是切薩皮克灣特產的牡蠣豆蟹,我連著牡蠣一起捆扎好裝運,政府里邊的幾位大人物都愛吃這種豌豆大小的軟殼蟹,可是在費城卻很難吃到量大鮮活的,走私商人的巴爾的摩飛剪不會為了幾桶螃蟹專門跑費城,所以這趟可多虧你了。你有沒有什么人需要送禮的,我多準備了兩桶,可以勻給你喔!”
既然是跟時間賽跑的事情那還等什么,弗里茲趕緊下令起錨張帆,薩拉號在海面上劃出三道水浪直向港灣外的大海疾馳而去,另一邊尼奧命令水手們檢查貨物是否綁好,在風浪中這可馬虎不得。
弗里茲心里可在嘆著氣,自己準備了一船的貨物沒準還沒尤金這兩桶豌豆大的螃蟹勾兌效果好,這次打算找誰幫自己可不能再兩眼一抹黑瞎轉悠了,趕緊打聽一下吧。
“尤金,你知道我去費城是干什么嗎?”海面上沒有船,弗里茲乘機轉頭問道?
“你之前沒給我講清楚,不是因為要經常去見坦奇部長嗎?”尤金回答說。
“是,但也不是,”弗里茲嘆氣說,“你知道我跟坦奇部長在裁縫店里商量時談過希望能加快辦理入籍對吧,可是在美國生活這么久了我還是頂著一個法國人的身份,下面我還要弄一條大船出海,你知道《噸位法案》對外國船主的規定,我可不想再冒險把那么大一筆錢放在其他人名下了,”弗里茲抱怨說。
“嗯,這樣啊,坦奇部長如果是忘記給你辦呢,那這次去倒還好說,萬一是……”尤金沒說出是什么萬一,但兩個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尤金,你在費城上等人圈子里人頭比我更熟悉,千萬要幫幫我,你最近在費城的生意也有進展,這不都是我作為朋友向你建言嗎!”弗里茲做出一副可憐相懇求道,讓尤金也猶豫起來。
尤金思考了半天權衡過一番之后說:“弗里茲啊,我想來想去只有一群人能幫你了,他們一貫和官員們不對付,可是他們在社會上的聲譽和影響卻都很高,因為他們的作為更接近大眾心目中的圣徒。他們在一部分官員那里還有一些影響,只要他們想幫助你入籍應該沒有難度,只是你要能讓他們接納你才行!”
“你說的難道是貴格教徒?”弗里茲想了一會兒才想出能和尤金口中的一群人對上號的角色。
“沒錯,正是他們,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多講了,這個地址你收好,我聽說這位貴格和世俗走的近一些,”尤金飛快的寫下了一個地址和人名遞給弗里茲。
弗里茲看了一眼,把上面的信息記在心里,又轉交給格雷格收好。
至少這次去有一個后備方案,不至于燒香都不知道要拜哪尊菩薩了。
薩拉號掛滿帆面,以讓人炫目的高速一路直奔切薩皮克灣口,當它駛入大西洋時西邊的太陽還掛著最后一片余暉,弗里茲奮力的讓薩拉號插入深海找到了墨西哥灣暖流,接下來就簡單了,哪怕把帆收起來也會被暖流一路裹挾著向北沖去,最快時洋流能有九公里的時速,不過既然是趕時間就只把硬帆收起來吧,小船保持著驚人的高速向北航去。
“貴格,沒想到我最后還是要和他們打交道,威廉.佩恩真是與我有緣啊!”弗里茲自嘲的想著,夜色逐漸籠罩了薩拉尼婭和她的乘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