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已經害了你的前半生，怎麼狠得下心再讓你後半生孤苦無依，爸爸離開後她便是你最後的親人了，爸爸知道你一定會善待她的，相信爸爸，我只是想親自把你託付給她，讓她允你後半生免孤苦流離。”

孤苦未必就是真的苦，穆宇錚這樣的人，即便坐吃山空，也不至於真的就像一般人一樣顛沛流離，但是身邊沒人照應的生活，他比誰都體會的深刻。

“嗯。”

大概黑暗中的人都比較討厭溫暖卻又更加的渴望溫暖吧，穆宇錚心裡明明一直都在冷笑，可是卻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個男人從來嗎，沒有跟他說過這麼溫暖的話，這一刻，他是開心的，只是冷漠的心讓他依舊化不開心房處那層冰，這樣的時刻太少了，他覺得陌生，便給不出應有的反應，他這樣也算正常吧？

柳如歆進來的時候並沒有讓穆宇錚跟著，她想老爺子應該會單獨跟她說些什麼吧？她不想讓兩個人彼此刺激到對方，既然穆老爺子能醒過來，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她更應該去見見他。

“來了，我可以像宇錚一樣叫你一聲柳柳麼？”

老爺子擡了擡那條能動的手臂，指了指自己身邊剛剛穆宇錚坐過的位置，眉眼間是柳如歆從不曾見過的淡然和溫和。

記憶中的穆老爺子即便已經五十多，看起來卻只有四十不到的樣子，既年輕又成熟，是很多女人夢想中的王子形象，和如今這彷彿耄耋之年的垂暮老人相比，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他們是同一個人吧。

柳如歆在打量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也在打量柳如歆，第一次見到柳如歆是在穆宇琛的生日酒會上，那時候的她衣著簡單卻有幾分靈氣，和眼前成熟魅惑的女人差距確實有些大，但是潛意識裡，穆老爺子就覺得，這人眼前的樣子纔是真實的。

“穆老先生醒了，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需要叫醫生麼？宇錚這麼久的擔心總算是沒有白費的，您終於醒了。”

柳如歆在心裡爲穆宇錚感到高興，所以只覺得老爺子是真的好了幾分，很自然的坐下來和老爺子閒聊起來，只是一些簡簡單單的家長裡短，柳如歆不會不答也不至於滔滔不絕，兩個人相處的倒也算愉快。

“柳柳，錚兒他從小吃了不少苦，如今身邊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希望你答應我能夠好好地愛他照顧他，等以後你們結婚了，有了孩子，也能帶他來看看我，以前的事情，是穆家對不起你，對不起，希望你看在錚兒的面子上能夠原諒我們的所作所爲。”

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情，穆老爺子就覺得悔恨不已，但是知道自己如今說什麼都爲時已晚，雖然很想做點什麼求得柳如歆的原諒，卻因爲身體不能動，只能徒填無力，躺在病牀上忍不住紅了眼眶。

“您放心吧，我既然放下一切跟宇錚在一起，那就說明我已經不會再把這麼加註在他身上，雖然很抱歉，我恐怕沒有辦法像您期望的那樣原諒您，但是我是真的從心裡愛著他的，對他好這一點我是可以保證的。”

雖然不會再去恨，但是眼前的人她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原諒的，要不是看在宇錚的份上，她今天也許不會出現在這裡。

“你是好孩子，你姐姐也是，當年是我們自私了”，知道柳如歆是說什麼也不願意原諒自己了，穆老爺子有些難受的閉了閉眼睛，“柳柳，能叫我一聲爸爸麼？我這一生，對不起他的地方太多了，他不願意原諒我也是情有可原，可是爸爸真的很想聽他再叫我一聲爸爸。”

曾經初爲人父的那種自豪感和滿足感，到如今他都記憶猶新，心底那種極度的渴望讓他腦仁都疼了，真的好想再聽他叫一聲爸爸。

“爸爸。”

心裡有些彆扭，但是叫完柳如歆卻笑了，如果她今天不願意叫這一聲，那麼她對於穆家的種種便沒有盡數放下，那麼她和穆宇錚之間遲早有一天還是會出些問題的，但是真的放下了她卻覺得輕鬆暢快起來。

穆老爺子聽到柳如歆的話先是一愣，轉而低低的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只說了一句‘好好愛他吧，我累了，想睡一會兒’，就讓柳如歆離開了，穆宇錚讓醫生進去檢查一遍知道那人不會有事，邊待著柳如歆到附近的酒店休息去了，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他們都累極了。

相對於這邊的相安無事，柳宅那邊卻有些翻天了，老太太現在還在醫院生死不明，此刻的宅子裡也不知道誰傳來穆宇錚等人已經回來的消息，柳宅可不就鬧翻天了麼。

就連原本還特別孝順，這段時間一直待在醫院照顧柳老太太的長孫柳長生也急急忙忙從醫院趕了回來，在這個家裡，除了疼愛他的奶奶，他就算是真的孤立無援了，不自己盯緊點，吃虧的還不是他自己。

只是沒想到他們聚在這裡是因爲柳如歆這個即將到來的人，而不是因爲老太太的事情，想來柳老太太現在是情況夠糟糕，要不然早跑回來把有些讓人討厭的人收拾服帖了。

“你們別吵了好不好？吵吵吵，如果一直吵下去能解決問題，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

長孫是大兒子的遺腹子，雖然平時很得柳老太太疼寵，到底比兒子差了些，所以即便再得寵，柳家的事情事無鉅細老太太還是盡數交給了自己的兒子處理，自然也沒少安排人從旁協助。

見因爲柳長生的突然出現，柳宅陷入了爭吵之中，其他幾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難看，而劉如歆此次回來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盆冷水，他們才意識到他們的地位確確實實受到了這個外來著的影響。

“柳清，你和肖紅怎麼看這件事情？”

對於穆宇錚他們多少是知道些的，這次他們回來突然又讓他們措手不及，與柳如歆和穆宇錚有關心的柳清夫妻自然最先受到其他人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