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玄彬交待說是自己受了白曼妮的唆使,而且槍也是她給的。那個古董收藏師的地址也是白曼妮傳訊告訴自己的,說只要自己去殺人滅口,就給自己一大筆錢跑路去國外。
“那既然白曼妮說了只要你殺了那個收藏師,就會給你一大筆錢讓你跑路,你怎么沒有殺了那個收藏師,反而會挾持了孟桐?”阿飛問道,這也正是我感到納悶的地方。
“你們不知道,白曼妮這個人心狠手辣,我怕的是我殺了那個收藏師以后,也根本沒有命花那份錢。”
“你的意思是她會殺你滅口?”阿飛在黑道上也見慣了這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的事情。
“嗯,我對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她肯定會殺我滅口的。正好孟桐去管那個收藏師要一張他師父很早以前寄存在那的一副畫。當時我看孟桐拿出來了一張50萬的支票,我就見財起意,挾持了她。哎,都怪我太貪心,要是當時我拿了那五十萬走了就不會被你們抓住了。我是想的這點錢到了國外根本不夠花的,我還想臨走給我老娘留下點錢讓她養(yǎng)老,于是我就把心一橫,鋌而走險的干票大的,來綁架英國王室公主了。這公主的名字也是奇怪,竟然跟我老婆的名字一樣都叫千雪,難道這就是孽債,我害死了千雪,這債我認了。不過我不甘心。”
吳玄彬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后面抱怨的話我都沒有再聽,不過前面他說的孟桐去拿南山居士喬康寄存在收藏師那的一幅畫,我自然就聯(lián)想到了楚凌峰給我看的那副竹舍少女圖。
一談到我那個惡婆婆田蓉,我恨意猶在。這個吳玄彬其實罪不惡極,他對他媽起碼還是非常孝順的,都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他媽。
吳玄彬還在抱怨命運不公,我看著他那副丑惡的嘴臉,回憶起了當初我那個惡婆婆對我的種種,無休止的謾罵責(zé)難:“楊千雪,你就是個妖精!我兒子鬼迷了心竅,娶了你回家!你個不會生崽的賤貨!給我滾出去!以后不許再踏進這個家門半步!”
究竟是我不會生,還是你兒子不能生?我知道婆婆是故意這么大喊大嚷,好讓鄰居們都知道,結(jié)婚七年沒有生孩子都是我的過錯。只有吳玄彬,他自己心里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就那么窩囊著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著他媽田蓉將我推搡著趕出了家門。
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換身棉衣,拿點自己的貼身用品。“還不走!你嫁給我們玄彬,吃我們的穿我們的,這個家沒有一個子是你掙的,可憐了我們家玄彬辛辛苦苦的工作賺錢,白養(yǎng)活了你七年!你還不滾!”
我吸了一口就要掉下來的鼻涕,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腮邊滾落,凍僵的身體在出租車上漸漸有了一絲回暖。
論模樣,我長的還是很秀氣的,這點隨我媽。論家境,高中以后我爸在南方打拼開了餐館,給家里也經(jīng)常寄錢,也算是中層階級。所以爸媽一開始打算讓我畢業(yè)以后嫁到一個門當戶對的家庭。
但是當初我跟我爸賭氣,大學(xué)沒畢業(yè)就與玄彬偷著領(lǐng)證結(jié)婚,文憑都沒拿到。著實是把我媽氣的不輕,從小缺乏父愛的我,就那么傻傻的跟了玄彬,當時玄彬已經(jīng)是一家廣告公司的實習(xí)生,而我還差一年才大學(xué)畢業(yè)。
爸媽看不上玄彬的小農(nóng)家庭,尤其是看不上他媽田蓉,一個大字不識的農(nóng)村寡婦。我沖著我爸媽嚷嚷:“我是嫁給玄彬,又不是嫁給他媽。而且玄彬說了,他媽不會跟著我們過的”。
可是我錯了,七年的時間,玄彬的事業(yè)逐步有成,坐上了廣告公司營運總監(jiān)的位子,我們買了房子,他卻在我去了表妹家一天的工夫,把他媽接了過來。才沒三個月,我的婆婆就開始趕我走。我知道玄彬是孝子。不管他媽怎樣鬧,他都不會去為我說什么。
車外寒風(fēng)飄雪,我就坐在出租車后座上哭了一路,司機是個中年禿頂?shù)拇蟾纾肮媚铮瑒e哭了。受了婆家的氣嗎?回到娘家待幾天就好了。哎,這天下就沒有好婆媳。”
娘家?我哪里還有什么娘家?我是跟著吳玄彬私奔出來的,家在哪?
我想起前些日子,我媽打電話給了可可,托付她告訴我一個地址,說是我爸在北京購置了一處房產(chǎn),要在北京再開一個餐館。我當時就想的要不要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或許那個地方有媽在,媽是最心疼我的。
下了出租車,走到別墅區(qū)大門口,黑乎乎的大鐵門緊緊的閉著,房子里沒有燈光和人影。按了門鈴幾聲,沒人開門,又使勁的拍著大門,還是沒有人應(yīng)。
“姑娘,看來這家是沒人住的,你也別拍了。只是這出租車費你看一下,我也不多加錢了,就按打表走的字算124塊錢,你給我一百得了。”
我知道司機大哥沒管我多要錢,可是我掏掏睡衣的口袋,兜里一分錢也沒有。
“你能再拉我去我表妹家嗎?她住在青年廣場的單身公寓,到了那我肯定會給你出租車錢的,如果你不相信,我立馬給我表妹打個電話。”
我撥通了表妹的電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夜里十點了,表妹迷迷糊糊的問道:“誰啊,大晚上的不讓人家好好睡覺。”
“我是你表姐千雪啊。我出了點狀況,想去你那借宿一晚。另外你要給我準備點錢拿下來。”
“你出了什么狀況啊?不會又是你的那個惡婆婆欺負你吧?”平日里我受了婆婆的欺負沒少在電話里跟表妹傾訴。
我一聽表妹的話,算了,還是去酒店吧。萬一可可把我受欺負的事情告訴給我媽,我媽又不知道要為我掉多少眼淚。
“還是去最近的酒店吧,我給我老公打電話,讓他送錢過來。”
我大學(xué)沒畢業(yè)就結(jié)婚,也沒出去找工作,七年的時間,我過在自己圈起來的小女人的幸福生活里,甚至連醫(yī)生查出來玄彬沒有生育能力的時候,我還反過來安慰他,沒事,沒有孩子,我們可以領(lǐng)養(yǎng)啊,或者干脆做丁克家庭又怎么了。
在我的世界里滿眼都是玄彬,我沒有同事,沒有朋友,沒有知己,唯一一個可以說話的就是我的表妹王可可,她是我大姨家的女兒,三年前,表妹找工作來到了北京。天大地大都不如北京大嘛。
表妹來了這里以后也便成了我和我媽中間傳話的人。可是媽也沒告訴表妹她去哪了,怎么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呢?在我的印象中,爸對我都是不茍言笑。家里的奶奶也總是唉聲嘆氣說我爸就算掙再多的家業(yè)也沒有個兒子來繼承,我還這么不爭氣跟著別人跑了。只有我媽是替我說話的,女大不中留。其實我媽是一早便知道了我爸常年不回家的理由是因為他在外面有女人。
我也是偶然一次路過洗手間,正好爸回來看望奶奶爺在家待幾天。我聽見爸在洗手間里輕聲細語的哄著一個女人,“好了,你就別耍小性子了,我不是為了來看看我娘嗎,過一二天就回去了。”電話那頭鶯鶯燕燕了幾句什么親愛的,我想你,等你回來之類的話。
后來我把這事告訴了我媽,沒想到我媽一臉的平靜,說她早就知道有這么回事,她只是為了我才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爸既然背著我,沒跟我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說明他還是在意我們的。你可別跟你爸去挑明了,他可是個要臉面的人!”
“要臉面,還會在外面養(yǎng)小三?!”我氣的回了句我媽,“你真憋屈!”
我一直怨我媽憋屈,一輩子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忍受著各種屈辱,而我看著監(jiān)控錄像里的我的前夫吳玄彬的樣子,突然感到,若不是自己離了婚,死了一次,又重新的活了過來,說不定會比我媽還要憋屈的過一輩子。吳玄彬,這樣的渣男真是讓我錯付了青春,虛度了光陰,浪費了感情,他根本就不值得我去為他落一滴眼淚,更不值得我去同情。想到此,我給阿飛發(fā)了一條訊息:把他處理掉。
短短五個字,我知道阿飛會有很好的辦法去處理掉這個人渣。毒打一頓扔到警察局,然后再把他交待的綁架殺人的錄像提供給警方,總之吳玄彬的下場難逃一個死字了。
“你還在耿耿于懷,恨那個吳玄彬嗎?”端木子歐看著我死灰一樣的冷漠的臉。這樣的千雪讓他感到陌生,感到可怕。千雪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無比毒辣的人一樣。
“那是他應(yīng)該得到的報應(yīng)。”我平靜的回答道,然后反問了端木子歐一句:“你是否也覺得我太過絕情狠毒?這樣對付一個曾經(jīng)的枕邊人。”
“不,你說的對,這是吳玄彬的報應(yīng),他罪有應(yīng)得。只是我沒想到你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下這么快的決斷,這跟往日的你判若兩人。你好像變了,千雪。”
“我是變了,我不能不變,因為當初我寄人籬下,受盡屈辱。現(xiàn)在的我就要報復(fù)那些害我的人,讓他們罪有應(yīng)得,沒有好下場。”對害死自己的仇人狠辣,何嘗不是要對自己更狠一點,鐵石的心腸也是因為被傷害的次數(shù)太多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