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區裡霓虹閃爍,璀燦絢爛,酒吧裡燈光昏暗,我看不真切裡面。這個時候酒吧的客人很少,只有少數的幾個男男女女竊竊私語飲著調酒師爲他們精心調配的各種名酒。
酒吧的角落有個僻靜的地方,那裡隱約坐著一個英俊挺拔的身影,俊美的容顏深遂的雙眸,沉默地喝著酒。他的前面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空酒杯,依舊不眠不休地飲著。身上透著冷漠倨傲,還有寂寥和悲傷。
我轉過身,看到錢叔和汪偉來到他的身邊,小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他只是漠然地望了我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低頭飲了一杯。
汪偉將我領到他的身旁,我看見他凝鎖的眉皺成川字,漆黑的眼眸閃著不捨和痛苦。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站在他身旁,看到他這個樣子,我的心裡竟莫名其妙地升起了心疼。事實上,我從沒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好似無助、傷心、難地、不捨和痛苦。這和我認識的康少森完全不是同一個人。他那樣高高在上,又那樣優雅從容,今日的他怎麼會孤獨寂寞。
他在那裡默默喝酒,我就默默的陪他坐著。他的臉色煞白,白的可怕。別人喝酒臉紅的很,他卻越喝臉越白。左手不自覺地捂住胃部,我看到那上面還殘留有淺淺的疤痕,像一條小蟲在啃噬他的肌膚。他是那樣注重自己的形象和身體,是什麼迫使他做出這麼瘋狂慘害自己的事?
他的面部扭曲痛苦,蒼白的臉面無血色,蹌踉推開椅子,站起身,站立不穩又重新跌回去,穩了穩身形,再度站起,搖搖晃晃地出了酒吧。我緊跟其後,想伸手扶他一把,但手舉到半空,終是沒有勇氣去接觸他。
到了外面,一陣微風吹過,似是吹醒了他幾分醉意。我茫然四顧,尋找汪偉或錢叔的影子??赡难e有半個人影,就連康少森的那輛豪華座駕也不見了蹤影。他們倆個把我叫到這裡,來就棄之於不顧,康少森怎麼辦?
他正捂著胃部,蹲在一棵樹下嘔吐,臉色煞白如雪,白的嚇人。
“你沒事吧?”我終於忍不住,來到他的身邊詢問他。
他目光如炬,鋒銳的如同一把彎刀直射進我的眼中。“不用你管!”站起身,忍著疼痛往前走。我平撫心神,不被他冷冰冰的語氣刺到。他現在這個樣子,我不跟他計較,眼看走的不穩,差點栽倒在地,我立刻不假思索地跑過去,扶住了他。“我送你回去?!?
他沒有拒絕,將自身的重量移到我的身上,緊緊地閉上雙眼,“你確定?”他痛苦地掙扎吐出幾個字。我不去理會他話中的意思。只想著不能丟下他一個人,把他安全送到家我就完成了任務?!八湍闳メt院吧?”我頭一次看見他痛苦成這樣,卻極力隱忍著,他的女朋友是醫生,到醫院他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可他卻固執地說:“我不去醫院,我討厭那裡。”
攔了輛出租車,我勉強將他扶進車裡,他緊閉雙眼將身子倚在椅背上,眉頭緊皺,緊抿著薄脣,面上平靜無波,只是左手依然捂在胃部。
報了地址,司機便二話不說直朝目的地開去。
一路上,車裡很安靜,誰都不言語一聲,突然一陣簡單單調的鈴聲響起,他伸出手掏出了手機,藍色的屏幕上閃著“黃勝君”三個字。我別過臉去,望著車窗外倒飛的夜景。鈴聲響了很久,他卻沒有接起。車裡又一片安靜,一會兒,單調的鈴聲再次響起,我猜那肯定還是他女朋友的電話。這次,他終於接起了電話。平淡如水的“喂。”了一聲。
我故作輕鬆地不去看他,也不想聽他們談些什麼。只聽他簡短的回覆了一句?!案奶彀伞!北銙鞌嗔穗娫?,繼爾是關掉手機的音樂聲,隨後便又閉目養起神來。
我不清楚他與女友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冰冷淡漠的沒有一絲感情的回答是會傷女人心的。他從來都不會珍視任何一個女人的心,我何苦自費精神去揣度別人的心思。
車子終於來到他的別墅公寓,康少森灼熱的大掌扶上我的肩膀,他是病人,於情於理我都不該丟下他一個人,但一想到進入那幢別墅,心莫名的緊張萬分。
我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勉強將他扶進屋裡,將他安置在一樓的沙發上,此時的我累的筋疲力盡,痠軟無力。
他的臉色依舊白的毫無血色,手捂著胃部,俊美的臉龐寫滿了痛苦。
“家裡有藥嗎?”再次踏進這幢熟悉的別墅,卻早沒了欣賞它的心情,只想著快點安置好他,離開這裡。誰曾想過五年前拚命地離開,今日卻甘願自動登門。
“我房間的抽屜裡?!?
我快步上樓,進入他的房間,所有的擺設裝潢一如五年前一樣。拉開牀頭的抽屜,我立刻被裡面的胃藥嚇了一跳,滿滿一個抽屜裝的幾乎都是胃痛的藥,大盒、小盒、中藥、西藥,他的胃病不是一般的嚴重,爲何還這樣拚命的喝酒?錢叔和汪偉說他病成這樣完全是因爲我?可我沒這份能耐讓他變成這樣?
不敢再細想,隨手拿了一盒藥,來到樓下,倒了杯開水,來到他的身旁,將他的上身執起,偎在我的懷裡,我喂他吃下了藥。
他安靜地躺在沙發上,藥效上來,英俊的臉龐恢復些了血色,痛苦明顯減弱,他閉著雙眼呼吸均勻,漸漸進入夢鄉。
我爲他脫去鞋子,鬆開了脖間的領帶,找來一條毯子,輕輕地蓋在他的身上,怕吵醒他,小心翼翼地進行著動作,他沒有睜開眼,但均勻的呼吸聲卻漸漸變的粗重起來。
“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好了。”我定定地注視著他絕美的睡顏,小聲呢喃?!皠e喝那麼多酒了?!彼琅f睡的香甜?!拔一厝チ?。”
折騰了一個晚上,現在已經很晚了,木木還在等我,不再久留,走到門口,打算離開。手剛打開房門,就聽到“撲騰”一聲,我回頭一看,看到康少森栽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重又躍入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