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他的手不知幾時已移到了莫言衣襟處,猛的用力一扯。
所幸莫言身上的衣物早已濕透貼在胸前,否則,以他的力道,非被撕破不可。然而,衣服雖然沒有破,卻也被他強行扯開了大半,露出一片光潔平坦的胸。
莫言一驚,萬沒料到他會如此瘋狂,心里竟有那么一絲短暫的不知所措,和陌生的悸動。可是,很快他便冷靜下來,目光幽涼的看向他,道:“現在你信了?”
東陵無絕也很是意外,可看到那雙有些受傷的眼神,他心里竟也莫名的有些難受,加上藥性的驅使,幾乎是一種本能,讓他猛的將眼前的人一把擁入懷中。
同樣是濕透的身體,東陵無絕一身滾燙,莫言身上的沁涼讓他有種說不出的舒適。同時,還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似乎,是曾經屬于自己的東西重新又回到了他身邊一樣。
相對于他的安心和滿足,莫言心里卻翻涌著矛盾復雜。對這個在前世與他并未有過多交集的男人,他卻在一來到這個世間,便被寄予了對他的愛,以及由愛衍生出的恨。
是他創造出了九弦琴,也是他,充盈了昔顏琴聲中的情感。點滴往事,喜悅的,憂傷的,絲絲滲入他的意識,讓他身臨其會。也正是因為如此,隨著昔顏的死,他對這個男人的恨也是與日俱增。
他的目的本是要來摧毀他的,要讓他體會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被最厭惡的人奪去一切??蓞s第一次發現,自己心底竟有著不可觸碰的柔軟,竟也會貪戀這一刻的溫暖。
然而,東陵無絕顯然是不可能僅僅滿足于一個擁抱的,原本只是本能的想要安慰他,然而,膚體的接觸卻讓那股強烈的沖動徹底被點燃。
意識到那只不安份的手正游移于他腰背之間,莫言才猛的回過神來,想要掙開他。東陵無絕豈容得他反抗,強悍的力道立刻將他扣緊。
“你放手……”莫言當然不會不知道他的意圖,即便他對東陵無絕有著一份不容于世的情愫,但身為男人,他也是有男人的尊嚴的,即便是他東陵無絕,也由不得他這么胡鬧。
以莫言的功夫,要擺脫開他自是不難。然而,東陵無絕此刻雖意識不清,原始本能所爆發的力道卻也不容小覷。何況,莫言并不忍傷他,顧忌之下,兩人一時竟糾纏在一起。
“呵,你力氣倒是不小?!睎|陵無絕這輩子大概還沒遇到過這么難搞定的人,當然,此刻他腦海里早已將什么男人女人的概念拋到了九宵云外,現在,眼前的這個人,激起了他強烈的征服欲。
幾次都未能如愿將他攬入懷中,東陵無絕索性一把箍住了他的腰,一個翻身,將他壓覆在身下,“朕倒要看看,你還怎么逃?”
好在,這御輦夠寬大,相當于半張床了,否則,他這一壓,莫言非摔出去不可。
“魔裔冥訣,你瘋了嗎?”情急之下,莫言脫口喊出了那個他心里最熟悉的名字。
這四個字宛如魔咒一般,即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仍令東陵無絕為之一震,整個人也僵住了。
腦海里劃過一些影像,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很是眼熟,背景不斷變化著,有宮殿,有戰場,更多的,卻是一處滿樹繁花的院落,以及那個變幻著各色服飾的曼妙身姿。
莫言自是也看到了他心中的影像,一時也有些震驚。歷經千年,多少次輪回轉世,他竟然還封存著這樣的記憶?若真是這般刻骨銘心,當初,又為何要做出那么殘忍的事?
正當兩人都陷入回憶之中時,御輦外,吳庸聽著里面終于沒了動靜,才小心翼翼的道:“君上,國師,寢宮到了?!?
莫言回過神來,忙趁機從東陵無絕身下翻坐起來,同時,為免他再有所異動,索性伸指一點,封了他的穴位??蓱z東陵無絕正迷茫于那些影像之中,便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整了整身上凌亂的衣物,莫言手一拂,九弦琴頓時呈于膝上,長指撥弄著琴弦,琴聲箏箏,如少女呢喃,緩緩溢出,傳入各人耳中。
今夜之事,自是不宜泄露,所以,還是抹掉他們這段記憶的好。
片刻之后,莫言替東陵無絕解了穴,撩開幃帳,攙著他入了內殿。吩咐吳庸著人備了熱水,將東陵無絕泡了進去。
經過這一路的折騰,東陵無絕體內的藥性也揮散了一些,終于有了些理智。水的熱度起初還讓他本就沸騰的身子有些難受,但隨著莫言掌心傳遞過來的沁涼真氣流入四肢百骸,那股燥熱漸漸便壓制下去,隨著熱水蒸發出來。
“看在你還記得她的份上,便犧牲點道行給你,讓你免受些折磨?!倍?,似乎依稀曾聽到這么一句。
藥效褪去后,有那么短暫的片刻意識處于真實與虛幻之間,只覺著有人將他自浴池里抱了出來。對于這個姿勢,即便是在意識不清中,東陵無絕仍有些惱怒,卻終就沒能拗得過那人的力道。
不過,那細心擦拭著他身上水漬的舉動還是讓他漸漸安靜下來,直到,身上被覆上一層輕柔的溫暖。
待他再醒來時,四周依舊幽暗,天還未亮。昨夜飲了不少酒,頭似乎有些沉重,他起身撐坐起來,才發現暖被下,他連件貼身的衣物也沒穿。
東陵無絕詫異的皺了皺眉,只略一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便如潮水般涌回了腦海中……
聽到響動,守候在門口一夜未敢睡的吳庸頓時一陣欣喜,忙碎步趕了過來,奉上一杯熱茶。
東陵無絕腦子里一片混亂,接也沒接,問道:“莫言呢?”
吳庸低頭應道:“國師大人伺候君上歇下后,便離開了?!?
整個朝野,能有東陵無絕御賜的令牌,隨時自由出入宮廷的,也只有莫言一人。
昨晚發生的事,莫非只是做夢?但如果只是夢,又怎么會感覺如此真實?想到他竟對莫言做出過那樣的舉動,東陵無絕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好在,最后似乎并未造成大錯。可是,想到那些畫面,想到莫言那雙幽涼的眼睛,一股怒火卻由然而生。
榮紫璇!她竟敢做出這種事,實在是令他震驚。那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人嗎?那個為了莊親王,甚至想要以身殉情的女子,怎么會做出如此不堪的行徑?
不過,眼下他還顧不上去追究這件事,雖然昨晚發生的種種令他有些混亂,但有件事更令他掛心。
“德妃那邊怎樣了?太醫請過脈后怎么說?”
吳庸一愣,原來君上不記得昨晚他已經回稟過了嗎?想到昨晚詭異的變故,吳庸猶豫的道:“君上,關于這件事……奴才要是說了,您可千萬別激動,德妃娘娘她……她……”
看吳庸這神色,東陵無絕心中一跳,猛的坐正了身子,冷聲催問道:“她怎么了?”
吳庸只得硬著頭皮道:“回稟君上,德妃娘娘有喜了?!闭f完,冒死盯緊了東陵無絕,以防止他再有過激的舉動。
“有喜?”東陵無絕回想起當時似乎確實聽到過這樣的字眼,那也就是說,沐蘭懷了他的孩子?“那她人現在怎么樣了?”
話剛出口,東陵無絕又覺得有些不妥,不待吳庸回答,又道:“擺駕,現在就去錦福宮?!?
看他反應總算還算正常,吳庸這才松了一口氣,忍不住提醒道:“君上,現在寅時尚未過,天都還沒亮呢?!?
東陵無絕卻只揮了揮手,道:“去準備吧?!彪m然,他最初的目的便是讓沐蘭給他生個皇子,可當真的聽到這個喜訊時,心里的喜悅與激動卻連他自己也不曾預料,他現在只想馬上見到她。
沐蘭這一夜過得倒算還好,除了最初吐得厲害之外,后來勉強喝了些清淡的熱粥,才漸漸好了些。只不過,懷孕這個事實讓她心里著實許久未能平靜。
其實,和東陵無絕已有過多次歡愛,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心里卻總存著一絲僥幸,更沒想過會是這么快。
也該著上輩子她要受盡魔裔冥訣的欺負,即便是知道了那樣一段過去,對于懷孕這件事,不安之余,她心里竟還是有些喜悅。
輕撫著平坦的腹部,想到身體里正孕育著一個她和東陵無絕共同擁有的生命,便忍不住有些期待,不知這個孩子會是什么樣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過,若要生下這個孩子,她就必須先做一個選擇,是離開,還是留下?這一夜,她糾結的全是這個問題。
東陵無絕遲遲沒有來,聽青雪回來稟報說他喝多了酒,已經回寒午宮歇下了。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雖然早早的躺下了,卻久久沒能睡著。
她卻不知道,青雪眼見著東陵無絕投湖,又被莫言救走,哪里敢告知她實情。
清晨正是睡得香甜的時候,耳畔卻有什么癢癢的,擾人好夢。沐蘭迷迷糊糊中搖了搖頭,想甩開那陣茲擾,卻冷不丁耳垂被什么咬了一口,不輕不重的力道讓人渾身一陣酥麻。
熟悉的感覺讓她猛的清醒過來,還未睜開眼睛,便被攬入一個熾熱的懷抱中。
“君上?你什么時候來的?”沐蘭嘀咕著,睜開朦朧的睡眼,只依稀看到他俊逸的輪廓,顯然天還未亮,“不是說您喝多了嗎?怎么樣了?”說著,伸手往他臉上摸了摸。
“朕很好。”東陵無絕聲音里帶著一絲愉悅,將她手拉回被窩里,問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這樣靠在他懷里,被他環抱著,可以忘掉他的身份,忘掉周遭所有的一切,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而他緊緊的守護著她,這種感覺讓沐蘭覺得特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