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沒有想到蘇落落會主動退出,對于東陵應弦的心意,她更是沒有把握。原本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以為可以灑脫的放手,如今卻給她一個這么大的轉折,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有什么可想的?要我說,你便索性同王爺一道回府吧?”蘇落落這會還倒過來替她出起了主意,道:“王爺在外要應付那么多公務,回到府里,能有個陪著說說笑笑也總是好的。”
沐蘭也點頭道:“我把你一道叫出來,原本就是想讓你散散心,如今心結已解,是該隨他一道回去了才對。”
清舞被她倆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沖沐蘭道:“你這會倒是不需要我陪了?”
沐蘭抿嘴一笑,道:“因為,有更需要你的人了啊。”
清舞凝了凝眉,道:“就怕一切都是你們的誤會,他心里可能并不是這么想的。”
沐蘭攤著手,道:“我不是旻親王,這個問題便只有你親自去問他了。”說著,拍著她的肩膀鼓勵道:“要對自己有點信心,旻親王這個人就是有些孩子氣,你只要對癥下藥,搞定他沒問題。”
她的措詞讓清舞鬧了個臉紅,心里卻也有了小小的涌動,低著聲,道:“那,我就試試吧。”
沐蘭見她這樣,忍不住附在她耳邊,道:“以前追汐楓的時候你不是還很大膽爽直的嗎?怎么一到了應弦這里,就變得這么害羞了?”
她這一說,清舞臉紅得更厲害了,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個人,我……”像東陵應弦這樣從皮表到骨子里都透著邪惡的人,跟汐楓的單純木納完全是天壤之別,她哪里是他的對手?
沐蘭忍著笑,道:“你只要把真實的自己展現給他就行了,應弦這個人,本性還不壞,是個值得你托付一輩子的。”
但愿吧,清舞心里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說起來,你們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青梅青雪?”沐蘭突然想到那兩個丫頭,疑惑道:“剛用過了早膳便不見了人影,招呼也沒跟我打一個,平時都不這樣。”
清舞和蘇落落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表示沒有留意。
“算了,我先去太后那里吧。”左右也沒什么事要吩咐她們去做的,沐蘭便沒有多想,告別了她倆,去了孟依青的寢殿。
青梅青雪是在沐蘭自孟依青寢殿回去之后才出現的,沐蘭坐在椅子里,打量著兩人臉上那微微的不安,漫不經心般問道:“今天這是上哪兒野去了?到處都不見你們的人影。”
青梅青雪互看了一眼,道:“今兒天氣好,我們想著主子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去太后那里坐坐的,就偷了個閑,去附近園子里逛了逛。”
“嗯?”沐蘭豈是那么好蒙的,目光在兩人臉上走了個來回,道:“你們這是有什么事在瞞著我的吧?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青梅青雪忙一個勁的搖頭,道:“沒有,主子,我們真的只是出去逛了逛。”
沐蘭見此,詐道:“要我把這行宮里的人挨個叫來問問嗎?說吧,否則,等本宮自己查出來,你們可就得挨板子了。”
青梅青雪臉上頓時猶豫掙扎起來,看到這表情,沐蘭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她倆果然在說謊。
“你們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這么久以來,你倆待我忠心,我都看在眼里,若是真有什么事,相信你們也不會瞞我。若真是要對我撒謊,那只能說明,你們有不能讓我知道的理由。”沐蘭一字一句分析著,末了,眼神里凝起一抹銳利,道:“看來,這件事是與夏涼有關吧?”
青梅青雪駭得立刻跪了下來,心虛的低下了頭,道:“主子恕罪,是太后……太后把我們倆叫了去。”
“太后?”沐蘭有些意外,繼而道:“你們還敢撒謊?我之前就一直待在太后宮里,怎么沒瞧見你們?何況,太后叫你們去,你們有什么可隱瞞的?”
青梅青雪見隱瞞不過去了,只得道:“因為……因為宮外有人送信來,本來那人是非要親自見主子的,后來,見焰風帶人過來了,便將信塞給了我們,讓我們一定要轉交到您手里,便匆匆的走了。”
沐蘭心中一跳,立刻站了起來,道:“信呢?”
青梅青雪埋著腦袋,道:“因為……因為太后吩咐過,一有夏涼國的消息,讓我們先稟告過她,所以……信在太后那里。”兩人越說聲音越小,最后幾乎低不可聞了。
依青?沐蘭心里疑惑了一下,隨即便想明白了,她知道,她過份的牽掛夏涼國的事,依青必然是有察覺的,劫走她的信件,大概也是不希望她著急。可是,她不知道,這樣未知的狀況,只會讓她更心焦。
沉住了氣,她再度看向青梅青雪,道:“說吧,這樣的事你們還瞞了我多少?”
青梅青雪連忙搖頭,道:“沒有了,只有這一次。”
沐蘭姑且就相信了她們,起身便往外走。青梅青雪頓時慌了,追了上來,道:“主子,您這是要上哪去呀?”
沐蘭回頭瞥了她倆一眼,道:“怎么,太后也吩咐讓你們監視我了嗎?”
“奴婢不敢。”青梅青雪為難的道:“可是,主子身體不好,請讓奴婢們陪著您去吧。”
沐蘭沒有多作停留,道:“我是去找太后,你們不必跟著了。”
青梅青雪頓時大驚,以主子現在這種情緒,萬一跟太后起了沖突,那可就糟了。
沐蘭并沒有她們想像中的那么沖動,事實上,一出寢殿,她的思路便清晰了許多。畢竟與孟依青是這么久的交情,現在兩人在這個時空里也是相依為命,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可是,如何才能讓依青把信交還給她,這倒是個難題。
一路邊走邊想,眨眼便到了目的地。孟依青正端著茶沉思著什么,見她去而復返,先是有些驚訝,隨即便猜測到了什么,依如既往的招呼道:“怎么才走又過來了?”
沐蘭也若無其事般坐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道:“青梅青雪已經全招了,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刺激,可是我也有知情權,我現在心情很穩定,你至少讓我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吧?”
孟依青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和為難,但很快便被笑容掩去,道:“那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許激動。有窮國的確在與夏涼議和,但是因為提出的條件讓夏涼有些為難,所以,這事一時還沒有結果。”
沐蘭將信將疑的聽著,問道:“是怎樣的條件?既然不是什么很緊要的,為什么不能讓我看信?”
孟依青心思一轉,道:“那信是你們夏涼國國君寫來的,這種東西當然不能被外人看見,我看過后便燒掉了。”
“真的?”她越是這樣說,沐蘭越是覺得有鬼,“你還沒有告訴我,究竟是什么條件讓夏涼如此為難。”
孟依青就正為此事發愁著,這會哪里答得出來,只得道:“總之,你相信我,不是什么大事,夏涼國國君自會權衡利害,這不是你能操心得了的。”
沐蘭笑了笑,看向她,道:“依青,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如果你不告訴我真相,我就只有自己去問了,那個送信的人想來也還沒有走出去多遠。”
“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而是……”孟依青咬了咬牙,頭疼的道:“我是怕你知道后,又要胡思亂想,影響了你的身體。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體有多差?”
“你這樣瞞著我,我身體就能好了嗎?”沐蘭軟下聲來,道:“我向你保證,我現在很冷靜,你把信給我,好不好?”
看她情緒的確還算穩定,思維也很清晰,孟依青一時也猶豫了,她自是知道沐蘭的性子,真要想做什么事,攔也是攔不住了。現在她既已知道了信的事,自己就算不說,她若著急起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么。
“那好,你得先答應我,一定不能激動。”
聽她語氣有所松動,沐蘭立刻點了點頭,道:“我答應你,不管是什么情況,我都先與你商量,行了吧?”
孟依青只得嘆了口氣,自懷里掏出一封信來,無奈的遞交給她。
沐蘭緊張得手都有些顫抖,取出了信函。果然,這正是她上一次看過的筆跡,只是,漸漸的,看懂了信中的內容之后,她渾身血液也瞬間凝固了一般,整個人都呆住了。
“你沒事吧?”看她臉色煞白,人像傻了一樣,孟依青頓時有些懊悔,忙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道:“那夏涼國國君不是在信上也說了嘛,這個蕭將軍是夏涼的棟梁之材,與你也是感情親厚,如兄長一般,不會這么輕易將他交出去的。”
沐蘭什么也沒說,只跌坐回了椅子上,一遍一遍的看著信上的字。信中提到,有窮國提出的議和條件,便是讓夏涼將蕭翼交出來。原因便是蕭翼在這次戰役中殺了他們有窮的一員猛將,若要言和,便交出蕭翼,以慰他們死去將士的英靈。
“從今往后,只要有我蕭翼在,定保夏涼國周全。”送嫁的路上,蕭翼那番對她的承諾再度回響在她耳邊,那雙堅毅中藏著柔情的眼睛緊緊揪住了她的心,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沐蘭?”孟依青緊張的搖了搖她,道:“你剛才可是答應過,有什么都要與我商量的,你倒是說話呀。”
沐蘭這才轉了轉視線,看向她,失魂落魄般道:“父王最終還是會答應的,他是這樣的人。蕭翼如果交到他們手里,一定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