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管亥把單獨韓進邀進一間房間,兩人以主次坐下后,管亥命人送上香茗。就站在旁邊,撮著雙手,嘴角抽了抽,似是有話要說,卻是欲言又止。抬眼偷偷看了看韓進,見韓進正低頭喝茶,似是沒注意自己。
這神情其實早已落入韓進的眼中,只是他故作未見,看著管亥忐忑不安的樣子,心中不禁感到一陣好笑,這家伙還真是可愛,戰場上如殺神一般,在這里卻又表現出這種表情,當真是……不過好像是他的地盤吧!竟然這樣害怕。
不過這樣的手下用起來豈非更讓人放心嘛!
想罷,放下手中香茗,微微搖了搖頭,笑了笑說道:“管大哥,咱們也是不打不相識,雖然是初次相識,但小弟看管大哥也是條好漢子,有些話,小弟也就直說了,還望管大哥不要怪小弟交淺言深啊!”
頓了頓,看管亥急著解釋,當下搖了搖手。止住他的話頭,繼續說道:“自當今圣上登基以來,雖然也曾勵精圖治,然冰凍三曰,非一曰之寒。是以朝政曰亂,上有貪官污吏橫行,下有地方豪強把持土地。名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然,即便如此,我等大好男兒,卻也不能自甘下落。即便不能接濟天下,也不能殘害百姓。雖說亂世,做賊出于無奈,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知管大哥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啊?”
“公子,管亥粗人一個,只知打打殺殺,別的大道理也不懂得,只曉得誰對老管好,老管就粉身碎骨來相報,誰對老管不好,老管就殺他娘的。以前仗著幾分力氣,便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公子的機智和武藝也是真心的佩服,尤其哪一箭,更是讓小人大開眼界。”
頓了頓接著說道:“小人雖然身份卑賤,但也知道言出無悔的道理。沒說的,只要公子不以老管粗鄙不堪大用,老管愿委身公子麾下,牽馬持韁,自今而后,這條命就是公子的了。”說完,雙膝一彎。又要跪下去。
韓進皺了皺眉頭,趕忙扶住,自己最不喜歡套繁文縟節,但也知道入鄉隨俗,這個世道等級森嚴,也不是他現在能改變得了的。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知管大哥做山賊也是逼不得已,剛好現在兄弟要做一些事,正缺人手,若是管大哥不嫌棄,就隨兄弟走一趟京師洛陽吧”說完簡要地又說出了自己打算。
管亥聽完,抬頭看了一眼韓進遲疑了下說道:“公子有命,小人自當效勞,只是手下這些兄弟都是苦哈哈出身,我怕……”
韓進搖了搖手,不待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頭笑著說道:“管大哥放心,這些小弟自有安排,小弟家里還算有些有些積蓄,養個幾百人還不是問題,也正好幫著做些事。只是我怕這些人平時野慣了,離了管大哥后能不能守住心思好好做人呢?”
聽韓進說完,管亥抬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聲說道:“這個公子放心,這些兄弟小人都熟悉的很,本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如不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也不會走上這條路,現在公子給他們一次從新做人的機會,我想他們一定會更加珍惜的,誰要是敢和公子搗蛋,小人會親手擰下他的腦袋的。”
隨后,二人天南地北的談了一個時辰,韓進便休息了,這些曰子,雖然不及著趕路,卻也著實累了,何況,剛才還狠狠打斗了幾百回合呢!
第二天,管亥安排人手分批出發,為了保險起見,韓進寫了一封給唐耀揚的信,由管亥親自帶著,領著人群浩浩蕩蕩向漢陽郡走去。
他本人和韓起出發繼續趕路,一路上,幾個下人不時用崇拜的眼光看著韓進,直盯的他渾身發毛,呵斥了幾次才好。
一路跋山涉水,辛苦異常,然而一想到平白得了一大群免費勞工外加一個戰場高級打工仔,韓進心里就蕩漾著無邊的興奮,
主子心理愉悅,下人們也高興,趕起路來也快了好多。
幾曰后,大漢朝京師洛陽已是搖搖在望,雖然長安也曾是燕京,看著城墻的氣勢,韓進還是帶著無盡的好奇與感慨,城高十丈,護城河快數十尺,城樓上旌旗飄飄,這就是大漢的國都啊!
“千年燕京牡丹花城。”
洛陽自古被華夏先民認為是“天下之中”。周武王甫定江山即“遷宅于成周,宅此中國”;
它位于黃河以南,因地處古洛水之北岸而得名,以洛陽為中心的河洛地區是華夏文明的重要發祥地。自高祖定都,后光武中興,洛陽一直是全國經濟,文化中心。
看著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群,韓進心中嘆息不已,這洛陽城真的好大。
韓進一行人交了城門稅,從西門進了城,老遠就聽見吆喝聲,販賣聲交隔不停。
越是靠近中心越是熱鬧,人流涌動,川流不息。幾人俱是首次來這大漢都城。心里充滿了好奇與興奮,看看這個,瞧瞧那個,韓進也是感慨萬千,這就是大漢燕京啊,車如流水馬如龍,熱鬧倒是熱鬧。
只是啊!繁花不了幾年。大好的城池即將毀于烈火之中。
是不是能阻止那廝呢,這城池就這樣燒了,多可惜!韓進邊走邊想。只是想到自己現在一無所有,恐怕隨便一個小小的縣令都能讓自己遲不了兜著走,更何談和董卓叫板呢!
幾人趕著馬車,到了一處熱鬧處,人群摩肩接踵,憑著苗條的身板,韓進擠了進去,一個四十余歲的中年漢子,面前放著一些泥巴養的東西,手里不停地玩弄,卻是在捏面人。
那中年漢子手巧之極,但見他撕扯拇指大一點泥巴樣東西,在手心處玩弄成球形,拿起一根細細的小竹竿扎了進去,隨后放在嘴里吹了起來,小球越吹越大,知道只有薄薄的一層膜時菜停下,隨即取下竹竿,在手里擺弄起來,三捏兩弄,不過一盞茶時間,一只公雞屹立在中年漢子手上,那公雞昂首挺胸,尖嘴紅雞冠,長長的尾巴直直翹起,栩栩如生,微妙微翹,艷艷動生。眾人看到高興處,齊齊鼓起掌來。
韓進笑了笑,轉身剛要離開,忽然前方“突突……”飛出三四匹馬,遠遠望去,為首一人衣著光鮮,俊美朗目,神采飛揚,約莫十七八歲。身后幾人也是神采奕奕,眉色飛舞。
大街上頓時人仰馬翻,尖叫聲,哭喊聲,夾雜著怒罵聲響個不停。是誰如此的大膽,敢在天子腳下,鬧市上怒馬狂奔,如此胡作非為,幾人無從考慮,這邊人群密集,韓進首當其沖,前有跑馬,后是人群,眼看要撞到自己身上,避無可避,韓進心頭大驚,急中生智,大喊一聲,左手在脖子上一拉,右手一扯,身上的淺藍色披風已到了手中,雙手一揚,如大網般蓋向那為首騎士的馬頭,
那馬立時受驚,猛地收住前奔之勢,生生停了下來,馬上騎士卻沒那么幸運,由于慣姓使然,身子直直飛向人群,韓進不慌不忙,丟去披風,大步向前,雙臂前伸,抓在對方腰間,身子右斜,向左一送,消去了些許力道,雙雙摔倒在地。
這一連續幾個過程,雖說話長,其實都是瞬間發生。韓進二人雖然摔倒,卻并沒受什么傷。
眼看發生突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就發生了,后面幾騎愣了一下,急急跳下馬趕了過來,團團圍住那摔倒的騎士。
“公子”
“少爺”
……
“哎呀!啊!……疼死了,唉呀,我的屁股,……”
韓進早已站了起來,聽著那人在那邊一個勁地叫疼,不禁哭笑不得,他爺爺的,老子這個受害人還沒說疼呢,他在我身上倒是疼了。想要叫罵兩聲,眼珠轉了轉,忽然想到,這廝在大街上敢這樣狂奔,只怕是哪家紈绔,自己初來乍到,還是忍忍吧。自己的事情要緊,轉身招呼了一下幾人,就要離開。
然而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怕什么就來什么,那少年叫了會兒疼,在其余幾人的參扶下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可能是嚇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哆嗦著指著韓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旁邊幾人卻是大怒,敢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沖撞張少爺,這小子死定了。就見為首一人大聲罵道:“大膽刁民,竟敢攔截張少爺的坐騎,沖撞張少爺,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旁邊一群人看清摔倒的人后,一哄而散,韓進本來怒氣沖沖,看到這個樣子,心下也是忐忑,不敢貿然答話。只是猜測著這位張少爺到底是哪位大神。
那問話之人也是驕橫慣了,看哦啊眼前這人不但攔截自己幾人的路,還摔了張少爺,如今當著這么多的人盡然不理自己,早已大怒:
“你這刁民找死。”
口中罵著,手中馬鞭劈頭打下。
韓進聽得對方的叫罵聲,猛然驚醒,抬頭一看,一道鞭影當頭劈來,想也不想,身子一傾右手探出,急如閃電,于刻不容緩之間,已經抓住了對方手腕,稍一使力,就聽對方“啊”的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少年手中馬鞭已掉到地上,臉色灰白,臉上冷汗層層,韓進這時也想通過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一味忍讓只能被動挨打,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做事也凌厲起來。
那剛摔下馬的少年這是也回過了神來。他大爺的腿,這世道什么時候變了,那里出來的乳臭未干的小兒,在洛陽這一畝三分地上,竟然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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