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我順利的被東京大學錄取,家人都很高興,在銀座的佛羅倫薩餐廳為我舉辦了一個慶祝會。父親看起來十分驕傲,不斷的向賓客炫耀著。
梨乃悄悄的拉拉我的裙子,來到了露臺上:“姐姐,三井哥的父親競選成功,當選市議員了。”
我抿嘴一笑,看著露臺外,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并不意外。
“姐姐,是三井哥給我打電話,問你考取哪個大學,還問你住在哪里,我都告訴他了,說還是住在銀座的公寓里。我覺得三井哥好可憐,怎么辦?我看他還是不想放棄。姐姐,你真的不要三井哥了嗎?”
“沒辦法在一起,繼續(xù)勉強只是互相折磨。不如早點放開,讓他重新開始生活。”聯(lián)想到大學里也許有女生會和三井在一起,心里一點一點開始絞痛。
“那你要跟哥哥結(jié)婚嗎?”
“不知道。”我抿了一小口紅酒笑著說。
“姐姐,我不想逼你做決定,但是我看著會很心疼哥哥。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放棄三井哥,就和哥哥在一起吧,雖然你不愛他,可是只要有你在,哥哥就會幸福了。”
梨乃一臉落寞:“他為你付出的真的很多,你為什么就不愛他呢?”
為什么不愛他呢,我看著屋內(nèi)正在招待客人的健一,談笑風生,無可挑剔的容貌,舉手投足充滿男人成熟自信的魅力,他無意間看向露臺,發(fā)現(xiàn)我注視著他,沖我微微一笑。這樣的男人任誰都會動心吧。可是….
“我沒有心,又怎么去愛。”我將杯子放下,離開了餐廳。
天氣已經(jīng)開始熱起來,我?guī)е婺嗽跂|大人群中穿梭著,各個社團的學長為了壯大自己的社團在努力宣傳和邀請新生加入,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想把事情辦完趕緊離開。
路過籃球社的時候,無意瞟了一眼,很高興的跑過去大喊一聲:“木暮!”
木暮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我,扶了扶眼鏡高興的說:“仁美,太巧了,你也考取東大了嗎,我們又是同學了耶!”
“是啊,以后多多關(guān)照。”看到老友,還是說不出的激動。
從木暮口中得知,真澄去了昭和女子大學,里美勉強進了京都大學,赤木去了慶應大學,我拍著手興奮極了,大家都來東京了,這下以后可以去各個學校蹭飯了。我把電話留給木暮,讓他聯(lián)系大家找時間聚會。
開學后我就沒去學校露過面,一直在公司和社團兩頭忙著,公司是做正經(jīng)生意,流程固定,客戶固定,很容易上手。可是社團就沒那么容易了,不管事的時候,都對我客客氣氣的,大小姐長大小姐短跟前跟后的討好,真正進了社團后,大家的態(tài)度都來了一百八的逆轉(zhuǎn),長輩們?nèi)戎春脩颍窒碌娜藙t不以為然,讓我這個執(zhí)行部的部長整天坐如針氈。各個部的手下不斷互相挑事,然后讓我收拾。我心里火噌噌的冒,卻無法發(fā)作。健一再三替我解決事情,卻也無法制止手下的不服氣。畢竟一個女人坐到頭上,任誰心里也咽不下那口氣。
今天夜晚更是離譜,在澀谷酒吧巡視時,兩幫客人喝醉開始斗毆,我叫手下去搞定,一個二個懶洋洋的毫不積極,結(jié)果客人扔的酒杯砸中我,酒順著我的臉流了一身,青木前輩剛好來酒吧,看著我,嗤笑著揮手讓我回家去,手下們在背后捂著嘴笑,我憤然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洗完澡,用毛巾擦著濕濕的頭發(fā),生著悶氣。
“仁美,結(jié)婚吧。”健一終于再次提出了這個話題,我心中一驚,手上的毛巾也落了下來。
健一忍了一晚上的話,終于說出來:“不是逼你,只是,唉,你實在是,不如嬸嬸。”
我惱怒的瞪著他:“誰要你老是幫我了,你幫我怎么能體現(xiàn)出我的能力。”
健一仰天,攤手無奈道:“幫你還幫錯了。”
我嘆口氣,心知健一說的是事實,我既不如母親強勢,能力比眾人也不突出,更別提經(jīng)驗了,難道我只會讀書?沮喪感布滿內(nèi)心。
“我從小跟在嬸嬸身邊做事,她能干又強勢,可婚姻卻十分不幸福,我原本想,你和梨乃都不要插手社團的事情,我來負擔你們的生活,即使違背嬸嬸的遺愿也并不是十分不可饒恕的事情,可接二連三的事情,把我們逼到這份上,再加上你性格十分倔強,不親自試試不會死心,我想著也許你親自處理能夠壓住對方。可是….可是….”健一看著我,意思不言而喻。
我咬住嘴唇,不吭氣,也不反駁,心中卻十分不服氣。
“不如這樣,你先去上學,這里是東京,在我眼皮子底下,想出事到也不容易。”健一拉過我的手,抿嘴笑道,有幾分調(diào)笑的意思讓我更加氣惱,轉(zhuǎn)而卻又換了一副溫柔的神情:“或者,我們結(jié)婚,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隨便你。”
健一將我摟過,下巴擱在我的頭上,撫摸著我的頭發(fā):“外面的事情還是男人來吧,你也試過了,我早就說過,不希望你有負擔,我會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生活。”他低下頭親吻著我的臉龐,讓我渾身一僵。
“我今晚…..還是不能留下來嗎?”健一在我耳邊輕輕的嘆了口氣:“早點休息,我回去了。”
門鈴突然響起,我如負釋重,趕緊起身去開門,一臉忐忑的三井出現(xiàn)在門口。
“仁美,我去了你學校幾次,說你一直沒有去上課,我擔心你有什么事,在樓下看你屋里燈亮著,就上來看看….”三井說著說著停下了,他看到了屋里正懶洋洋靠在窗前的健一,轉(zhuǎn)而又疑惑的看著穿著浴袍頭發(fā)蓬亂的我,隨即明白了什么,二話沒說,轉(zhuǎn)頭就走掉了,只剩我呆呆的站在門口。
“不去解釋一下?”健一嘲笑。
“那你去啊。”我用力啪的關(guān)上門,到底氣惱,頂撞了健一。
健一突然拉住我的手,一用力,我跌進了他懷里,他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的說:“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我也有心,我也會傷心。”
我眼神黯淡了一下,不由自主的說了聲對不起,健一的眼神又恢復了深情,在我唇上輕輕一吻:“仁美,我愛你,我也會去希望你眼里只有我,心里只有我。”健一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只蕩漾著能把人的心都能化開的溫柔。
“仁美,你這里真不錯啊。”真澄朝窗外張望著,羨慕的說:“我在學校附近和一個同學合租了一個小公寓,比你這可差多了。”
遇見木暮一個多星期后,周末,真澄和里美興沖沖的殺到我這里來了,三個人見面興奮的又叫又跳,從小到大,我只有在川崎交到過朋友,所以發(fā)自內(nèi)心的珍惜她們給予的友誼。
真澄剛進大學一個星期就交到了男朋友,據(jù)說在地鐵上被此男踩了一腳,發(fā)現(xiàn)都是去昭和女子大學的,第二天在圖書館此男被真澄潑了一身咖啡,于是去幫此男送洗衣服,接著此男為了感謝真澄洗衣服又請真澄吃了一頓飯,一來二去,兩人就開始了,而且更巧的是,此男還是學校的助教。
“我都已經(jīng)快絕望了,真的,我上的是女校啊!本以為會單身四年下去,誰知道這么快居然給我在學校撈到個男朋友。”真澄抑制不住的激動,讓我和里美哈哈大笑。
和木暮,赤木約好了在東大門口見面,晚上一起吃頓飯,我?guī)е娉卫锩捞崆叭チ耍跂|大參觀了一圈,說實在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參觀學校,校園面積很廣,古老的建筑被樹木環(huán)繞,人文主義浪漫的感覺飄蕩在空氣中。
三個人牽著手,慢慢的走在校園里,里美四處張望著,拜托我以后在學校里幫她找個男朋友,她幻想著東大畢業(yè)的男生有前途,這樣她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做個家庭主婦了。
拐過教學樓,迎面走來一個大個子,原來赤木和木暮也提前到了,也在參觀學校,幾個人朝校外走去,木暮卻在校門口停了下來。
“等一等,還有個人快到了。”說著,三井從遠處跑了過來,跟幾個人打了個招呼,沖我淡淡的點了點頭。真澄和里美禁了聲,看看三井又看看我。
三個人走在前面,三個人走在后面,我看著前面和木暮赤木說笑的三井,短短的頭發(fā),高大挺拔的身材被簡單的白色襯衫襯托的更加出眾,心里砰砰的跳著,這曾是我朝夕相處的愛人,我們互相撫摸過彼此每一寸肌膚,多少個深夜到黎明,我們說著情話纏綿不休,將對方當成自己所有的。可是現(xiàn)在,他也不過在前方幾米處,卻像遠在天邊觸不可及,我的心狠狠的絞痛起來。
我看得出來,雖然是朋友聚會,八成也是她們事先商量好的,想要撮合我和三井和好。我默默的吃著飯,并不多說話。三井倒是看起來很開心,一直在講笑話。
“仁美,你曠了好多課,老師沒說什么吧?”木暮問道。
“喔,沒有事的,請假就好了,我很忙,一直沒有時間去學校,可能考試會去吧,大學應該沒有高中管的那么嚴啦。”我笑著說。
“咦,仁美你都沒有去上課啊,你在忙什么?”里美好奇的問。
我看了一眼三井,他默不作聲的吃著飯:“沒什么,在公司里實習,想要盡快熟悉環(huán)境。”
“真好耶,家里有錢就是好,我們畢業(yè)了還得找工作。”真澄嘆了口氣。
“三井,怎么樣,聽說打算打職業(yè)了?”赤木突然發(fā)問。
“恩,有這個打算,已經(jīng)加入球隊了,厲害的人很多。”
“哎喲喲,看看,誰會想到三井現(xiàn)在這么上進,前途無量哇。哈哈。”里美調(diào)笑道:“仁美功不可沒呢。”
里美此話一出,大家全部安靜了下來,我尷尬的笑著說:“沒有,三井自己也很努力啊,他本來就有籃球方面的天賦。”
三井卻抬頭,冷冷的盯著我,丟過來一句話:“用不著你來說我好話,我的事我清楚,你的事我也清楚。”
“啊,哈哈,哈哈,清楚就好,今天天氣不錯,晚上我們?nèi)コ璋伞!蹦灸杭泵Υ蛑鴪A場。
“好啊好啊,快點吃飯,我們馬上就去。”
我心中憤恨,也冷冷的盯著三井,回以顏色:“我馬上結(jié)婚,請你們屆時一定來參加。”
大家全都呆住了。
“結(jié),結(jié)婚?…..”里美小心翼翼的問道
“對,和佐藤健一,我母親的養(yǎng)子。你們見過的。”我依然盯著三井,一字一句的說道,看著三井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黑,我的心中升起一種殘忍的快感。
啪,一巴掌清脆的甩到我臉色。
三井!大家驚呼,三井甩開木暮,用力抓住我的手腕,他的臉因極度的憤怒幾近扭曲:“什么逼不得已,什么母親的遺愿,都是他媽的狗屁,你怎么不干脆承認你就是變心了!!”
我捂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眼里含著淚水憤恨的看著他。
三井,放手,你把她弄疼了!大家在一邊試圖將我倆拉扯開,三井卻更緊的抓住我:“結(jié)婚?你問過我了嗎?你想這么容易就和他結(jié)婚?笑話!!”
三井拽起我,拖著朝外走去,大家追在后面,他因為極度憤怒而爆發(fā)的力量讓我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來了一輛的士,我被他蠻力的胡塞進去,隨即他也坐了上來,將真澄他們關(guān)在了車外。
“去銀座,櫻花大廈。”那是三井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