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誰讓你剛纔沒聽我說完呢……”
徐子義嚥了兩下口水,目光躲閃道:“我只說她活過來了,但是……她失憶了……”也許是因爲心虛,他說著說著,聲音越發小了起來……
失憶……厲宇鐸銳利的眸子突然緊縮了一下,隨即變得黯然。
她失憶了……再也記不起他的所有了……那他之前拼命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也許……她可以好過來,他可以幫他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醫療設備!
想著,他又一把豪橫拽過徐子義的衣領,逼迫道:“她怎麼才能好,告訴我,我會給她最好的治療。”
“額……”徐子義下意識瞟了眼餘向晚,見她的雙眸微眨了下,頓時有了些許底氣。
不著痕跡地將厲宇鐸的手慢慢拿了下來,整理了下領口,他邊思索邊措辭:“嗯……這個嘛……我也不確定……也許她可能自己慢慢就好了,也許她一輩子也好不了了……”
說著,他稍稍背對著厲宇鐸,對餘向晚吐了下舌頭,然後迅速又轉了過來,湊近厲宇鐸,小聲道:“你要是想讓她好,就帶她去之前的地方回顧一下你們美好的愛情。沒準兒明天就能想起來了呢。或者……”他的聲音又小了些:“她一輩子想不起來纔好呢,這樣你們可以重新開始了。”
聽到這句話,他腦子中的某根弦彷彿在陽光之中“啪”的一聲崩掉,皺成“川”字的眉也慢慢地舒展起來。
向晚忘記了他,意味著以前的一切都是空白。既然是空白,他就可以重新書寫……或許,現在看來事情並不太糟……
他可以告訴向晚所有他願意讓她知道的事,擯棄掉兩人之間的所有隔閡……甚至……可以直接和她說她是他的妻子。想到這裡,他猛地有些熱血沸騰了!
嘴角漸漸流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他揚起手拍了拍徐子義的肩膀,肯定道:“你說得對!也許我們是該重新開始了!”
說完,他的視線彷彿穿過徐子義的身體,看向未知縹緲的遠方……
餘向晚……咱們重新開始吧……
夜,仍是那麼喧囂和歡樂。炫酷的燈光和舞臺、手舞足蹈的男人和女人、各種彩虹色的絢爛美酒……彷彿只要一踏入這裡,都能讓人忘卻人世間所有的煩惱與惆悵,盡情地徜徉在極致的快樂與舒爽當中……
這裡本該是她的舞臺,只是今日,她只能作爲一個旁觀者暗中觀察所有的人和事。回想那封匿名的郵件,周曉染的心中揚不起半分快樂,只有濃濃的愁緒鎖上了她的眉頭。
她不知道那個站在黑暗中的人是誰,有什麼意圖。她只能儘量周旋,找到解決的辦法。若是實在不行,再找厲宇鐸幫忙。
深深呼出一口氣,她點開手機。
十點零五分,他要到了!
忽然之間,她緊張得手開始顫抖。她強迫自己鎮定……不能慌……
於是,她趕緊給自己點了一杯加濃酒精的長島冰茶。從吸管中嘬一口,冰涼的口感從嗓子深處滑下,給她不停跳動焦躁的心澆下一罐冰冷的水。
頓時,她整個人安穩了不少。
在來這裡之前,她簡單地做了個心裡建設。了不起,她可以陪那個人一夜……反正自己已經這樣,還怕些什麼……
想著,她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口……
這邊正用酒精麻痹自己緊張不已的神經,而另一邊一個身著黑色衣服,臉戴口罩的男子小心謹慎地緩緩靠近周曉染所坐的那個,然後慢慢坐在了她的對面。
見到佳人,還與自己坐得如此之近,張青平一時間心跳加速、面色潮紅,連手都不知道怎麼安放了。
而此時,周曉染盯著眼前的人,完全是另一種感覺。從他坐在她對面那一刻開始,那本身被冰冷酒精安撫下的神經又突然像張弓的弦一樣繃緊,令她整個人再一次重歸高度緊張和恐懼當中。
她的眸子像野獸,甚至做好了隨時搶證據走人的準備。
見面前的女孩兒如此緊張,張青平內心深處嘆了口氣,看來她是把他當成壞人了。其實,他寫那封郵件的目的只是想讓她看清楚,不要愛上傅心渤那個渣男。只不過,她似乎被嚇到了!
修長而粗糙的手攀爬上了他的耳際,將口罩一點一點揭開。而周曉染也從他一點一點泄露的面容中,慢慢瞪大了雙眼。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給她寫匿名郵件,讓她不斷擔驚受怕,害怕秘密泄露的人竟然是厲宇鐸的身邊人?!
早知道,她就不那麼緊張了!
在看到完整的面容後,她緊繃的心終於鬆了下來。但下一秒,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心又猛地被提了上去。
這個人跟在厲宇鐸身邊,難道是厲宇鐸派他來的?!是不是厲宇鐸不方便自己出面,讓他來給我一些消息?!亦或是……厲宇鐸不信任她,給她身邊安插了這個眼線呢?!
想到這裡,她再一次提升了謹慎,試探性地問道:“你……是厲宇鐸身邊的那個助理吧?”
見她對他有些印象,張青平開始興奮起來。對他這種無名小卒而言,能在喜歡的人腦中留下些許印象,已經是件非常快樂的事了。
“對!你能對我有印象,太好了!”他略帶羞澀笑了笑,緋紅又充盈了他的臉。
周曉染對他的害羞舉動並不感興趣。她關注的點只在於眼前這個人到底要幹什麼?!
用吸管攪了攪面前的冰茶,透明的冰塊在吸管的移動下“嘎嘎”作響……
回憶認識傅心渤以來,她每一次的行動基本上都按照厲宇鐸的安排,沒有任何推搪或者懈怠。而她現在也正在順利進行當中,厲宇鐸應該沒有理由單方面撕毀協議。
也許……這個人前來只是給她下一次的目標和安排,沒有其他……
想到這一點,她決定不繞彎子,脫口而出道:“厲總有什麼指示?”
原來……她以爲是厲總讓他來的……
張青平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笑,頗爲扭捏道:“其實吧……不是厲總讓我來的,是……我自己……想……想……想提醒你件事……”
說罷,他趕緊略低下頭,害羞地用餘光偷偷注意著女孩兒的反應。
這次,周曉染徹底蒙圈了……
他不是以厲宇鐸助理的身份來的?而是以自己的身份?他到底要說什麼?
身體的緊繃感頓時全消,周曉染大喇喇地靠在沙發靠背上,疑惑又有些怨氣看向了他:”你要幹什麼?”
見她有點慍怒,張青平立刻解釋道:“我……我就是希望你在與傅心渤交往的過程中不要動真感情!”說著,他的語氣激動起來,整個人的身體前傾,雙臂撐在桌子上。
“我告訴你,傅心渤有未婚妻,就是鄒錦繡!鄒錦繡是個特別厲害的女人,但凡招惹到傅心渤的女人沒一個好下場!餘向晚餘總就是個例子!她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呢!”
見周曉染難以置信地注視著他,他又急著繼續道:“最好的方法是與厲總解除你們之間的約定,離開傅心渤,越遠越好,過正常的生活!”
一時間無數的信息像潮水一樣涌進了周曉染腦袋,讓她剎那間無所適從。而此時,眼前男人厚厚的嘴脣終於停止,胸口因爲激動而不停地上下起伏著,似乎在等待著她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