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考量到他還在生氣,陸雅汶真的會忍不住笑出聲來,爲他幼稚又帶點任性的舉動。
“別生氣好嗎?”陸雅汶走到牀邊坐下來,柔聲安撫他。
秦奮背對著陸雅汶不肯開口。
她不禁苦笑,爲兩人間的情況。
總是這樣,明明他纔是任性賭氣的那一方,到頭來卻總得勞駕她來哄他,不明白,自己怎會老被吃的死死的。
“我會盡量跟他保持距離。”同時開始找其他的工作,陸雅汶在心裡附註了句。
秦奮仍不滿意,背對著陸雅汶的姿勢依然沒有變動。
陸雅汶無奈,彎身半趴到他身上,並將臉貼到他的肩膀,“或者等有一天,我老到再也沒有辦法工作,你再養我好嗎?”說著在他的脖子上親了一記。
秦奮沒有說話,但臉上的不開心明顯退去了。
“還是到那時候你就不想養我了?”陸雅汶故意哀怨的問著反話。
秦奮直覺便要回過身反駁,卻因突然想起自己還在賭氣,又重新側過身去。
看在陸雅汶眼裡忍不住嘆息。
唉!——男人,你的名字叫幼稚。
“真的生氣了?”陸雅汶看了前夫一眼,跨身到他面前。
秦奮抿著脣不說話。
陸雅汶低頭親吻了他的喉嚨,“真的不理我?”
秦奮的喉結明顯嚥了下。
陸雅汶笑了,脣瓣沿著他的喉嚨緩緩向上爬升。
秦奮的注意力被喉嚨上那柔軟的觸感給攫取住,魚網的種子悄悄在他體內散播開來。
終於,當陸雅汶的朱脣整個覆蓋上秦奮的,他的賭氣也在這一吻裡無疾而終。
以爲一切全都雨過天晴的陸雅汶壓根沒料到,今早一到雜誌社,等著她的竟是她辭職的消息。
莊士健一見到陸雅汶,隨即急切的追問她爲何要辭職。
“辭職?”陸雅汶愕了愣。
雖說她是有意辭職沒錯,可畢竟還未提出,她這當事人居然還是從旁人口中才得知自己要辭職的消息。
“爲什麼突然要辭職?”莊士健再次追問。
陸雅汶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我沒有啊!”
“沒有?”這下反倒換成莊士健疑惑了,“但是總編明明說你從今天起正式請辭。”
當下,陸雅汶決定去找總編問個明白。
一見到陸雅汶,總編隨即涎著笑意致歉,表示不得已請她辭職。
然而陸雅汶要的並不是道歉,而是要知道原因。
經過她再三的堅持跟追問,總編才勉爲其難的表示,是秦奮致電要求雜誌社辭退她。
陸雅汶爲之一愣,怎地也沒料到他會這麼做。
雖說她心裡已打算換工作,可卻不是像現在這樣,未徵得她的同意徑自便替她辭掉工作,他這樣的作法讓陸雅汶難以接受。
她甚至有種錯覺,自己根本沒有走出婚姻重新開始,秦奮依舊左右著自己的生活。
明白雜誌社的立場難爲,陸雅汶也無意責怪,她知道該找誰談這件事。
陸雅汶才走出主編室,莊士健立即迎上前來,“怎麼樣陸雅汶?主編怎麼說?”
“看來是這麼回事沒錯。”她苦笑了下。
“爲什麼突然決定要辭職?”他並未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已經逾越一個同事該有的關懷。
但是陸雅汶注意到了,並試圖保持距離。
“沒什麼!”一語帶過的同時也不忘向莊士健致謝,“雖然很短暫,不過還是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關照。”
“以後還能私下見面嗎?”眼見陸雅汶確定離職,連忙把握最後的機會,追求她的意圖已昭然若揭。
“恐怕不太方便。”陸雅汶只能心領,並婉轉的拒絕他的追求。
莊士健豈肯輕易死心,索性直言表明心跡,“陸雅汶,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她沒料到莊士健會這麼直接,儘管清楚他是個好人,卻無法爲了感激而答應他。
“我不值得的。”
“別低估了你自己。”莊士健說這話時,眼裡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陸雅汶看的出來,他是個很有決心的男人,這讓她在感謝他的擡愛之餘,多少也覺得頭疼。
爲了不想耽誤他,陸雅汶於是道:“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身上。”
這下子,莊士健就是再有決心也聽得出來,自己是真的沒有半點機會了。
見他露出苦笑,陸雅汶只能回他一抹歉然。
半晌,“還是朋友?”莊士健重新振作。
“還是朋友。”知道他是真的想開了,陸雅汶回以真誠。
兩人相視的笑了開來,友誼在笑容中滋長。
走出雜誌社,沒有一絲的猶豫,陸雅汶攔了輛計程車直抵秦氏集團大廈。
這回陸雅汶十分清楚,他們真的必須要徹徹底底的談個仔細才行,否則她永遠也無法重新開始。
除了結婚之初來過幾次,大樓裡幾乎沒人識得陸雅汶的身份。
前臺小姐見到陸雅汶走進來時,原想開口詢問她的來意,但在瞧清楚她的臉龐後,所有公式化的詢問全止住。
沒錯,之前她們也許是真的不認得陸雅汶,但是經過昨天,只要是看過報紙的人想必都能一眼認出她的身份。
只見兩名櫃如小姐旋即起身,客氣的跟陸雅汶打招呼。
雖說她已經不是秦氏的總裁夫人,但是單就報紙披露秦奮爲了她拋下所有賓客一事,兩名櫃檯小姐便沒敢怠慢。
因爲這樣,陸雅汶得以通行無阻的直上頂樓。
秦奮的秘書不在位置上,事實上,此時的她也沒有心情等秘書代爲通報。
陸雅汶直接走向總裁室,一把推開眼前的那道門。
冷不防的,裡頭的景象當場叫陸雅汶愣住,怎地也沒料到會撞見這樣一幕。
當下陸雅汶終於明白,何以上班時間秘書會不在位置上,因爲她這會正坐在秦奮腿上,熱情的親吻他。
一瞬間,陸雅汶腦海裡再次閃過自己長久以來的認知他或許愛她,卻永遠不可能只屬於她。
一時杵在門口,陸雅汶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沒有絲毫的憤怒,事實上陸雅汶懷疑自己還懂得憤怒,一股深沉的悲哀自她心底氾濫開來。
反而是前一秒還跟秘書耳鬢廝磨的秦奮,乍見她的出現全然不見一絲心慌,只是如同過往一般露出笑容。
撇下秘書,他起身向陸雅汶迎了過來。
又一次——秦奮以行動向陸雅汶證明,除了她以外,其餘的女人對他而言都只是逢場作戲不具任何意義。
雖然早認清楚這點,她卻並未因此而習慣,心底的悲哀只是更加深沉。
也許,陸雅汶悲哀的並不是前夫的一再背叛,而是她自己。
悲哀她總在前夫撇下別的女人迎向自己的瞬間,無可避免的感到竊喜,只因爲那意味著自己纔是他真正在乎的女人。
“怎麼來了?”秦奮來到陸雅汶身邊,心情愉悅的將她往總裁室裡帶。
陸雅汶看的出來,自己無預警的出現令秘書慌了手腳。
只不過秘書的反應全然不在他眼裡,只是冷冷的交代,“幫我把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接下來的時間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
公式化的口吻彷彿稍早的耳鬢廝磨全然不曾存在過。
同樣身爲女人,陸雅汶忍不住爲那位秘書感到悲哀,只不過對方顯然不希罕她的同情,退出去前,陸雅汶在她眼裡捕捉到一閃而逝的妒意。
她嫉妒自己。
也許該說是秦奮身旁的女人全都嫉妒自己,恨不得變成她吧!
可笑的是,她們哪裡知道她卻得嫉妒她們每一個,嫉妒到爲了擺脫這一切,甚至不得不離開自己心愛的男人。
“生氣了?”見她不語,秦奮問,語氣裡沒有心虛或受到打攪的不悅。
生氣?
陸雅汶自問,是嗎?
答案是否定的,只是覺得悲哀,爲她自己,爲他們之間。
何況她也不確定自己該氣誰,是氣他還是氣自己?
畢竟,她之所以會陷入眼前這樣難堪的境地,全是導因於她自己的難以自拔。陸雅汶無力的搖搖頭。
秦奮則玩笑的道:“你該表現的更在乎些。”
陸雅汶的嘴角染上一抹澀笑,懷疑自己需要的是如何不在乎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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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陸雅汶的神情看在眼裡,秦奮當她一如過往般,對稍早那幕已經釋懷,但,有誰能明白她從來就不是釋懷,只是莫可奈何的接受。
“怎麼會突然想到來找我?”秦奮問。
提起自己的來意,她決定暫時將悲哀擱置到一旁,“你打電話給雜誌社?”她要聽他親口證實。
秦奮只是理所當然的道:“你可以在秦氏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工作。”
依舊讓她無力感甚深的答案。
終究,他還是沒能懂她,又或者,他永遠也不會懂她。
“我以爲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別說是前夫不愛聽她提,就是陸雅汶自己也對一再重提兩人之間的事感到厭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