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然的夜空,依舊這么璀璨。
放下手中反復翻看無數遍的奧術典籍,羅寧按摩著酸痛的脖子,緩緩抬起頭。
漆黑的夜色如同帷幕般垂下,將整個世界籠罩在黑暗之下。可達拉然的長街中亮起的紫色光輝照亮了這座城市,如同一朵會發光的紫羅蘭,靜靜站在希爾斯布萊德丘陵的高地,任晝夜交替風吹雨打,它依舊不曾低頭,依舊不曾黯淡。
羅寧發現,自己已經逐漸愛上了這座城市。
這里有無窮無盡的知識,有超常不凡的生活,更有相交莫逆的朋友。
砰!
“克拉蘇斯,你怎么來了?”粗暴的開門聲打斷了羅寧的思緒,后者正要發火,在看清來人的樣貌后,欣喜頓時蓋過了一切。
說曹操,曹操到,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唉!等等!”
然而,這位一向溫文爾雅的高等精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槍藥,不顧羅寧的驚呼,沖進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外狂奔:“快!時間緊迫,我路上再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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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狂風如同刀子一般毫不留情地割在臉上,羅寧臉色雪白,只能盡全力將自己的身體埋在紅龍的鱗片之下,以求抵御這蝕骨的寒風。直到現在,他的腦子里還是一片漿糊。
克拉蘇斯拽著他就往跑,兩人眨眼時間便來到一處無人的空地,隨后,這位儒雅隨和的高等精靈在他呆滯的目光下化作一頭龐大健碩的紅龍,載著他朝著西方飛馳。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已經翻越銀松森林,進入無盡之海。在夜色的遮蔽下,現在他已經看不到東部大陸的海岸線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頂著寒風,羅寧用通訊術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卡利姆多。”不需要法術,紅龍渾厚的嗓音如同黑夜中的閃電般清晰可聞。
羅寧在達拉然進修的這些年幾乎都將幾個圖書館的藏書翻了個遍,他知道,卡利姆多是與東部大陸隔海相望的另一片土地。那里古老而原始,隱藏著無數的危機和財富。世世代代都有勇敢的冒險者踏足那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居民也有部分來到東部大陸,民間流傳著許多關于他們的故事。
不過這依舊沒有揭開卡利姆多神秘的面紗,對于羅寧來說,那片大陸充滿了未知。
“去那兒干什么?”對于克拉蘇斯急匆匆的跨海之行,他甚是不解。
“還記得上次我讓你看到的幻象嗎?”
“你是說,那位龍王?”
“沒錯,時光之王諾茲多姆。”克拉蘇斯輕輕點頭,眼中閃過了濃濃的憂慮,“你看到了,他陷入了巨大的麻煩。”
“事實上,從一萬年前的那場曠世之戰開始,他就,他就已經被‘替代’了。”克拉蘇斯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替代?可前不久在格瑞姆巴托,他不是出現過嗎?”借助魔法護盾抵御狂風的侵蝕,羅寧的聲音也稍稍有了些力氣。
克拉蘇斯沒有回答,眼中浮現起些許追憶,低沉的嗓音中,充滿了滄桑和擔憂:“一萬年前,諸位龍王合力鑄造巨龍之魂。諾茲多姆跟其他幾位龍王一樣,不惜舍棄部分守護者之力,將其灌注到龍魂之內。”
“可誰知道,大地守護者突然發難……”克拉蘇斯似乎不愿意仔細解說這場對龍族來說極其慘烈的戰役,搖了搖頭,轉向了其他話題,“總之,時光之王那個時候也受到了重創。”
“不同于其他龍族,時光之王和他的族群因為要維護時間線的正常運行,他們招惹到了一個極其強大的敵人。他們自稱永恒之龍,他們的首領趁著這個機會偷襲了諾茲多姆,導致青銅龍王在時間亂流中迷失了萬年。”
“正是因為前不久在格瑞姆巴托的戰役,巨龍之魂破碎,重新奪回守護者之力的青銅龍王這才有了跟敵人對抗的資本。可惜后者過于狡詐,竟趁著諾茲多姆迷失,顛倒黑白,化身青銅龍王借用青銅龍一族的圣物,時光沙漏,一再擾亂時間線的穩定,以求迫害迷失其中的諾茲多姆。”
“得益于力量的回歸,諾茲多姆這才勉強能夠掙脫時間亂流的桎梏,并將危機傳達與我。”
“原本我計劃私下促成龍族與凡人聯手,一舉戳穿敵人的陰謀。但現在來不及了,敵人已經察覺到了時光之王的回歸,他們已經展開了行動,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時光沙漏,釋放時間亂流中的諾茲多姆。”
羅寧呆住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肩膀有一天居然能擔起這般重量的責任。
“克拉蘇斯啊,你這不是要我去送死嗎?我這幾斤幾兩你不清楚嗎?你一會兒又是青銅龍王,一會兒又是龍族圣物的,這是我能做得來的事情嗎?!”
羅寧快哭出來了,他的目光甚至在不斷打量自己跟海面的距離,似乎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縱身跳海以求解脫。
“不要妄自菲薄,羅寧。我觀察了你很長時間,在達拉然,雖然你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最強大的,但要論這件事,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這根本就不是夸獎好嗎?!而且我完全沒有哪怕一丁點兒被安慰的感覺啊!
“這件事的影響太大了,你是唯一合適的幫手,我需要你的幫助,羅寧。”克拉蘇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話里的不妥,連忙換了種口氣。
的確,諾茲多姆的危機不僅涉及龍族,同樣影響著凡人,乃至是整個艾澤拉斯。那個冒牌的時光之王已經盤踞萬年之久,貿然行動,其他龍王根本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反而容易打草驚蛇。至于凡人,達拉然的大法師們他都有了解,一個個看似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實際上心思詭秘難以捉摸。
唯獨年輕一輩足夠單純,思考和行事不會過于利益化。可惜吉安娜是安東尼達斯的徒弟,而其他學生多是貪圖一時享樂,少有拔尖的人才。他千挑萬選,最終只能帶上羅寧一人。
幸運的是,此行目的并非青銅龍巢穴。
“你也不要過于擔心,如果我們此行順利的話,并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羅寧剛要張嘴說些什么,便被克拉蘇斯一句話擋了回去。紅發男子眼看他信誓旦旦,最終只能是將心中的無限苦澀收了回去。按克拉蘇斯的飛行速度,他想要游回東部大陸可謂是癡人說夢。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
他本就是那種安分不下來的人,惹事闖禍更是家常便飯,幾乎每周都會在禁閉室甚至是監獄里走一圈。這種充滿未知和神秘的冒險,除了給他帶來畏懼之外,更多的,還是激動。
畢竟,那可是青銅龍王啊,多少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存在,如今居然要我幫忙搭救?!嘿嘿,這么一想,心頭的擔憂和壓抑頓時淡了許多。
感受到背上紅發男子漸漸躁動起來,克拉蘇斯滿意一笑,隨即再度加快了飛馳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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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蘇斯不分晝夜的在天空疾馳,累了就尋一處海島或礁石歇息,連續幾天的奔波后,兩人終于是跨過了無盡之海。
映入羅寧視線的,是一片無比開闊的金色沙灘,在烈日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的沙礫一直蔓延向視線的盡頭。
塔納利斯,卡利姆多南部無邊無際的沙海,遍地都是炙熱的流沙,炎炎烈日炙烤著這片土地,連空氣都如同火焰般搖曳起來。
克拉蘇斯很快尋了一處隱蔽的沙丘降落,隨即立刻從懷中掏出了什么東西。羅寧顯然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候,外加長途跋涉身體虛的不得了,眼看一屁股就要坐在地上。
“哎喲!”紅發男子尖叫一聲,猛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克拉蘇斯聞聲轉頭,看著一臉鐵青的羅寧不住按摩后臀,他頓時露出了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什么時候這么毛手毛腳了?好歹先提升下火焰抗性啊。”
“咳咳,我知道,我就是體驗一下。”羅寧老臉一紅,連忙轉移了話題,“那我們現在干什么?”
“時光之穴離得不遠,他們很快就會察覺到我們的到來。”克拉蘇斯顛了顛手里的東西,羅寧這才發現,那是一枚金色的龍鱗,“憑我倆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接觸到時光沙漏的,但我們可以在這個距離利用沙漏的力量,回到過去,回到一切發生前,直接從源頭阻止這一切。”
“你是說,一萬年前?”羅寧張大了嘴巴。
克拉蘇斯點點頭,正要回話,卻突然臉色急變:“他們來了,做好準備!”
金色的龍鱗被拋向高空,隨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中迸發,四周的沙丘突然炸開,在轟鳴聲中隨著龍鱗一同拋飛,轉眼便形成一個無比龐大的流沙風暴。
諾茲多姆留下的龍鱗能夠讓他在接近時光之穴一定距離的時候借用時光沙漏的力量,可雖然他安然抵達這個位置,但諾茲多姆的氣息根本掩蓋不住,他必須速戰速決。
透過風暴的縫隙,克拉蘇斯仿佛看見天際盡頭那幾個迅速擴大的黑點,眉宇間滿是沉重和剛毅。
風暴散去,巨龍緩緩自天穹落下,他們暗金色的鱗片仿佛與這片天地融為一體,卻又莫名好似獨立于這片天地之外,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消失了。”其中一龍低吟道。
另一邊的同類點點頭,話中隱有不解和擔憂:“的確是諾茲多姆大人的力量。”
中間那個領頭的沉默下來,目光灼灼地望著那片流沙漩渦的中心,良久后才重重嘆了口氣:“他們盜取了時光沙漏的力量,我們有大麻煩了。”
那聲音雖然同樣洪亮,但明顯要清脆很多,再加上那更加纖細和柔美的形體,竟是一位地位頗高的雌性青銅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