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燈火闌珊。似乎像這么夢幻的黑夜,已經很難見到了。至少白云見過的很少。
埃塞爾神殿的黑夜依舊充滿夢幻,然而就在此時此刻,在神殿之中最寬廣的明珠光芒籠罩的大廳之中,白云正拿著玉杯端坐在盡頭的寶座上。
今夜他要見識一支死亡之舞,所以他早早就等待在了這里。如今的神殿之中早已經沒有了人影,除了他,就只剩下雪女。而其他人,該走的都走了,而要隨他一起上路的西門吹雪幾人也被他派到了城內準備行囊。現在的埃塞爾神殿之中,就只剩下他和雪女。
"凌波飛燕…凌波飛燕……"白云看著杯中的酒喃喃自語著。他不知道凌波飛燕究竟是怎樣的一支舞蹈,但他卻知道那是一支死亡之舞。
雪女為何要給他跳一支死亡之舞?白云看著杯中酒默默無語。這酒真的很紅,紅得就像鮮血一樣。或許今夜他就會有血光之災,但他不后悔。
"你準備好了嗎?"雪女一身舞妝緩緩而來。她到哪里都帶著這身衣裳,今夜終于可以再次派上用場了。雪女今夜很美。尤其是在夜明珠絢麗的光芒照耀下,她整個人更加充滿了飄然除塵的氣質。
這個女子,的確是絕世傾城。
白云就那么看著雪女,就像是曾經在妃雪閣中首次看到雪女跳舞一樣。
她的容顏,她的身影,她的眼睛。在白云的眼中,雪女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我準備好了,開始吧。"白云將手放到旁邊的椅欄之上,那里放著幻音寶盒。
白云伸手輕輕一點,幻音寶盒就慢慢打開。剎那之間,一曲仙音悄然而起。
仙樂忘情,凌波飛燕。也許這兩者的結合,才是世間最完美的場景吧。白云放下杯中美酒,神情淡淡地看著大廳之中的雪女。他沒有防御,也沒有緊張。
哪怕他知道接下來自己看到的會是一支死亡之舞,他也沒有運用任何真氣保護自己。
看自己的女人跳舞還需要保護嗎?答案是否定的。白云雖然久聞凌波飛燕的大名,但卻依舊不打算防御。他心中非常期待這次的舞蹈,因為他不怕死。
白云輕輕觸及椅邊的機關,頓時大廳之中就出現了夢幻的冰焰。這些幽藍色的冰焰夾雜著明珠絢麗多彩的光芒將整個大廳照耀得如同仙境。
而一身舞妝緩緩起舞的雪女,就是這片夢幻仙境之中的凌波仙子。
十里飛雪飄,一夢回燕趙。
初聞佳人玉臺舞,江湖難覓俠道。
情非盡,易水淼。
縛劍三尺,只為與卿,
天地逍遙……
一曲紅塵,一曲離殤。白云就那么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世界突然轉變成一個仙境。
沒有神殿,沒有冰焰,更加沒有黑夜的幽遠。如果這真的是場夢幻,那么他不愿醒來。因為在這個夢幻仙境之中,有個仙子在飄然起舞。
清月寒煙,仙波流轉。無數的彩燕在天空飛舞雀躍,而他此刻卻像是置身于一條恒古不變的仙湖之上,而那位凌波仙子則圍繞著他語笑嫣然。
她的舞傾國傾城,她的容顏秀美如仙。或許他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的美,因為他已為此深深迷戀。
"這就是,凌波飛燕么……"
白云悠然一嘆,隨即他就看到了一抹來自地獄深處的死亡血線。原來世間最可怕的殺戮,是隱藏在世間最美好的夢境之中的。
這是白云在這場美麗的夢境破碎前唯一的想法。或許不舍,或許遺憾,但他卻無法改變宿命的召喚。就像這場美麗得讓人不愿醒來的夢境一樣,他無法掙脫內心深處那隱藏已久的眷戀。
清音絕,仙舞落。紅塵歲月蹉跎。
當白云的意識回歸到神殿之中時,雪女的舞蹈早已停止。而他自己的嘴角,則流下了條長長的血線。凌波飛燕果然很可怕,留在剛剛的剎那,他似乎都感覺到了來自地獄的召喚。如果不知道他靈魂深處突然響起聲蒼龍的龍吟讓他拜托了那個夢魘,恐怕他這輩子都會成為一個植物人。這凌波飛燕究竟是誰創造的,居然如此可怕。
白云可以肯定,凡間絕對不會有人能夠逃脫這支死亡之舞。因為他這種地境高手都無法逃避!或許這支舞蹈,是天境高手創造的。
這支死亡之舞是對靈魂的攻擊,哪怕你修為再怎么強也是沒有用。而他這個擁有兩世記憶的強大靈魂,居然也差點崩潰在這支舞蹈面前。
"凌波飛燕,果然可怕。但我,還是活下來了……"白云嘴角再次溢出了條血線,他就那么淡淡地看著雪女,而雪女也那么淡淡地看著他。
此生此世,或許只有他能夠在這支死亡之舞下得以存活吧。因為他不只是一個靈魂強大的人,而且他還有傳說中的蒼龍護佑。
想到這兒,白云咧嘴一笑。隨即他的嘴角就流下了大片血跡,他的整個人也緩緩倒了下來…
"云你怎么了?你別嚇我……"雪女驟然來到白云面前伸手扶住了他。
她不知道,為何他明明已經活了下來居然還受了這么重的傷。難道凌波飛燕真的只有死亡,沒有生機嗎。雪女突然非常后悔,她后悔自己的小心眼,她不該對他跳這支死亡之舞的。她,是愛他的。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你讓我歇會兒吧,乖……"白云努力睜開眼睛笑了笑。
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十天十夜沒有睡覺一樣,整個人虛弱得風都可以吹倒。
"不!千萬不要睡。我怕你睡著了之后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我不能失去你……"雪女摟著白云喃喃自語。她以為白云已經到達了生命的盡頭。
原來凌波飛燕真的是只死亡之舞,無論這個男子有多愛她他都無法逃脫。
她知道,白云真的非常非常愛她。否則他別說現在還能說話,恐怕在舞蹈結束之前他就死了。凌波飛燕的力量,她從來沒有懷疑過。
"咳咳,你放心。我不會那么容易死的,我還要和你共度余生呢。在沒有和你生出個大胖小子之前,我白云是不會死的。咳咳……"白云費力咳嗽著,他覺得自己現在真是非常悲催。
"討厭。"雪女白了眼他,隨即就從懷中掏出顆丹藥給他喂了下去。
世事就是這么無奈,曾經她也是這么救了這個家伙,也是這么抱著他給他喂下的丹藥。只不過以前她和他素不相識,而現在他卻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人生就是這么讓人無奈。在匆匆行走了一個大圈之后,她卻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嘖嘖嘖,真是郎情妾意啊。羨慕,羨慕……"突然之間響起的掌聲讓雪女臉色突變。
神殿居然出現了外來的人,納蘭明珠這個女子是怎么看護的。雪女眉頭緊緊一皺,隨后她就看到了一個悄然出現的黑袍男子。
不用想她也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自己人。
"你是誰?"雪女側目看著這個黑斗篷男子神色冷漠道。恐怕隨便哪個女子被人打擾和情郎的好事都會很憤怒吧,而她雪女,可不只是憤怒。
"妹妹,你,長大了。"黑斗篷悄然落下,露出了雪千城那剛毅的面容。
今夜的收獲還真不錯,而且他的推斷也沒有錯。這神殿的人雖然大都已經離開,但白云卻沒有離開。也就是說,現在正是將他拿下的最好時機。
他這次來沒有和任何人說,他也沒有帶上任何的人。因為他知道在這里不只是會遇到白云這個妹夫,還會遇到他的妹妹雪女。
只可惜雪女對他,好像并不那么熱情。
"你,你是,你……"雪女臉色蒼白道。她看到了,真實地看到了自己曾經留下的發帶。這條可以證明雪千城身份的發帶,就這么出現在了她面前。
"是我。"雪千城微微一笑。但隨即他就對著身后的門口冷漠道:"朋友,你不打算出來嗎?"
雪千城的話并非無故放矢,因為他感覺到了門口突然出現的血腥之氣。來人的血腥氣很重,尤其是他還帶著非常可怕的煞氣。
"當然不是。"沉悶的聲音驟然響起,勝七踏著大步走了進來。
他沒有離開,因為張良還命令不了他。他唯一接受的,只是白云的命令。
所以,他去而復返。
"有趣,這就是你的幫手?雖然很不錯,但恐怕還攔不住我雪千城吧。"雪千城的話是對著白云說的。他認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劍士,是白云留下的暗子。
自己這個妹夫,還真是有些算無遺策。他難道已經猜到自己會來這里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有趣了。雪千城嘴角微微一動,滿含深意地看著白云。
"勝七,你怎么回來了?"白云眼皮微動,有些意外道。勝七不是已經隨從張良去了嗎?怎么又回來了。難道是張良察覺到了什么特意派他回來的?不對,如果真是張良察覺到了什么,恐怕來的就不只是勝七。看樣子這個黑劍士,又犯糊涂了。
白云側目看著這意外出現的兩個人,心中無奈道。他現在無法動彈,可雪千城居然適逢其會。現在他這邊雖然有了個勝七,但勝算還真是不大。
"我看他們不順眼。"勝七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