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個女人被五花大綁著,身上的衣服扯得亂七八糟,開膛剖肚的地方展現(xiàn)在我眼前,里面的腸子和器官早就消失不見。
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那個“人”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直勾勾盯著我,一眨不眨的。
我不敢大聲呼氣,勉強挪動著腳步往后退。
忽然,一道人影在轉(zhuǎn)角處一閃而過。
我心里暗暗將子溟罵了個狗血淋頭,感覺所有的神經(jīng)都緊繃了起來,不停地打量著這間巨大的滿是房間的屋子。
啪!
燈泡突然炸了,房間里瞬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的心“咯噔”猛地一跳,尖叫聲明明快要跳出嗓子眼,卻生生地卡在了嘴邊。
黝黑的房間沒有絲毫的光線,夜風(fēng)吹著窗戶,破破爛爛的窗戶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所有的房間全都被風(fēng)吹得來回震動,不斷發(fā)出“哐哐”的震動聲,令人毛骨悚然。
越來越覺得恐怖,我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心臟“噗通噗通”狂跳著。我下意識伸手摸向口袋,想要摸出手機,卻想起自己身上的東西早就被搜刮干凈了,什么都沒有。如果不是現(xiàn)在能力見長,能夠勉強在黑暗中看得見大概,現(xiàn)在估計也只能兩眼摸瞎了。
我摸索著朝著墻壁摸去,希望能夠找到墻上的開關(guān)。因為看不太清楚,所以腦海中不受控制地腦補出各種地畫面,就像是……
手摸到了一個干枯的東西,第一感覺就像是稻草,因為很枯燥。很快,眼角的余光像是闖進(jìn)來什么東西。
我轉(zhuǎn)過頭看去——
一個腦袋倒掛著,怔怔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和我不過一個手掌寬的距離。
一秒。
兩秒。
“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壓抑在喉嚨里的尖叫聲,整棟樓似乎都要被我抬起來了!
偏偏這個時候,房間里又突然想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喘粗氣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房間里賣命的奔跑。
我徹底亂了,慌不擇路地朝著房間門跑去,用力地去扯房間大門的鎖,還沒用力,那破舊的鎖就被我扯了下來。
愣了兩秒鐘,我拼命地拍打房間門,尖叫喊著:“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可惜外面完全無動于衷!
腦子早就已經(jīng)換成了一團,我恨不得將子溟粉身碎骨!可是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我想怎么報復(fù)的事情,而是想著要怎么樣跑出去。
房間忽而亮了。
眼睛看見的視線范圍里居然出現(xiàn)了綠色的光影,我往旁邊看去,發(fā)光的并不是燈光,而是類似于螢火蟲一樣的光點,密密麻麻的組合在了一起。我定定的看著,手腳冰涼,到最后忍不住恨恨地打了個哆嗦。
綠色的光芒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兩個人形。兩個“人”糾纏在了一起,手和腳很不自然地扭著,出現(xiàn)了明顯的勒痕。
更令我恐怖的是,房間里出現(xiàn)了低低的抽泣聲,尖細(xì)幽長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就從里面的一間房里傳了出來。
我渾身的汗毛已經(jīng)完全炸開了,可是腳步卻控制不住地朝著那個房間走去,一步一步的,慢慢地接近那個發(fā)出聲音的房間。
借著幽幽的綠光,我隱約看清楚了房間里的景象。那房間里有一面兩完全都是綠色的光點,密密麻麻布滿了整堵墻面,每一次都會出現(xiàn)拳頭大小的綠色火焰從墻面里躥出來,閃爍幾下,然后“砰”地一下,化成無數(shù)光點朝著四周飄散。
這就是鬼火吧?
我頭一次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鬼火,心理不可避免地起了異樣之心,可是都被那近在耳邊的抽泣聲吸引了。豎起耳朵仔細(xì)聽,我順著聲音辨認(rèn)著方向,到最后發(fā)現(xiàn),那聲音竟然是從那堵墻里面發(fā)出的。
“嗚嗚,救我……救……我……”
恍惚中,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轟——
腦子如同炸裂移開,因為這個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是顧靜云的聲音!
我怔怔地呆在原地,望著那堵墻。
綠色的光點慢慢地消失了,最后墻面上泛起漣漪,似水面一樣,顧靜云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漣漪之中。
顧靜云趴在院長媽媽的腿上,嘴角溢出鮮血,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著,手緩慢地朝著我抬起,嘴里發(fā)出求救的聲音。
一直以來,我對靜云和他老公廖宏斌的死心有愧疚,其實心里很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堵墻出現(xiàn)的是幻境,可恰恰好,它浮現(xiàn)出的卻是靜云死前最后的畫面。
“靜云……”這一刻,眼淚潸然落下。
“救、就我……”
顧靜云那一雙眼睛充滿了希冀,手抬著,在半空中微微顫抖著。
我情不自禁地朝著她走去,伸出手……
就在我的手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顧靜云的手卻突然垂落下去,眼睛緩慢地閉上。
“不,靜云!”我瘋了一樣地朝著墻壁摸去,可是不管如何,我都抓不住她的手。
我哭得撕心裂肺,慌亂地抄起邊上的東西朝著墻壁砸去,試圖穿入墻壁之中,想要摟住顧靜云的尸體。
“不要,靜云,你快醒來……”我摸著墻壁,無力地滑落下來。
房間的門在這時開了,與此同時,頭頂?shù)臒粢仓匦铝亮似饋怼N艺赝孛妫钡揭暰€里闖進(jìn)一雙腳。
“初七,你失敗了。”子溟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你直視不了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我沒有說話,捂著臉,蜷縮在了一起,失聲痛哭。如果當(dāng)初不是我要回去,如果不是我執(zhí)意想要調(diào)查自己的身世,孤兒院至今也會好好的,靜云他們也不會出事。
許久之后,我聽見子溟的聲音再一次在我頭頂響起:“回去吧,明天再來。”
“再來?”我抬起頭,看著他,燈光在他的面具上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第一層,考驗?zāi)愕挠職猓氵B自己的內(nèi)心都無法直視,就永遠(yuǎn)無法進(jìn)步。”子溟慢慢地蹲下來,看著我,“初七,這不是你。”
我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聲音是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靜:“那哪樣的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