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成國公府。
朱純臣正在咬牙切齒的看著這張邸報。
這張邸報上面的一則消息,讓他“坐立不安”,一會站起來狂走幾步,一會又猛的坐下來,瞪著邸報上面的消息發呆。
這張邸報上面,有這樣一則消息,是關于琉璃齋的。
一個王姓的商人,以一百多萬銀子,收了琉璃齋一成的股份,成功入股琉璃齋,成為琉璃齋的股東,日后享受琉璃齋應有的分紅,這件事,讓一直對琉璃齋垂涎三尺的朱純臣嫉妒得厲害,他雖然是國公,也有那么一點銀子,但是要讓他狠下心來,拿出一百多萬銀子買一成琉璃齋的股份,他是沒那個膽子的。不過,看到有人成功入主琉璃齋,心中自然是不自在,不過,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邸報上面的消息居然說,日后連賣股票的獲利,也會分他一分,也就是說,日后宮里賣出來的一張股票,這個姓王的就獨得至少一成,這種利潤,讓朱純臣是坐立不安,琉璃齋的股票賺銀子他是親眼所見的,不過,像姓王的這個家伙這樣賺,他是嫉妒到不行,同時也為自己轉手賣出去那樣多的股票感到后悔,因為這消息一出,股票的價格立刻猛漲,已近到了一千五百兩一張了。
朱純臣現在是后悔,也是懊惱,恨得牙癢癢,但是也沒辦法,股票從自己手里走了一遭,又到了別人手里去了,雖然也賺了些銀子,但是和如今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朱純臣是氣不打一處來,早知道,自己手里的那些股票,就不賣出去了。
“唉……”朱純臣狠狠的把邸報砸在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撿起書案上的股票,一張一張細細的數了起來,如今這些東西,可都是寶貝。
數了數遍,朱純臣又不甘心的放下,他這里的股票,不到一百張了,其他的股票已經被他賣出去了……,朱純臣心疼的厲害,又小心翼翼的收起股票。
“管家,管家”朱純臣高聲喊道。
“老爺,小的在呢,有何吩咐?”管家立刻媚笑著進來伺候著。
“準備馬車,老爺我要去趟英國公府上……”朱純臣實在受不了那股票的賺錢速度,于是,狠下心,準備收攏一些股票了,也知道自己的財力有限,想一個人獨吞可能吞不下,自己不是南方那些闊佬,有錢,他還的找幾家共同銀子,好拿下琉璃齋的股份,也要入股琉璃齋。
……
于此同時,都督同知周奎的府上,也是吵鬧一片。
“耀哥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群年輕的公子哥,個個拿著邸報,嚷鬧著。
周文耀也拿著一張邸報,愁眉苦臉的坐在書案前,一臉的可惜。
今天這份邸報,已經在京城里攪起了風云,一張股票原本是值一千兩銀子,每年能拿一百兩股息,這一已經是少有的賺錢的買賣了,現在,自己每從宮里賣出來一張股票,那個家伙都可以得一百兩,這種賺錢的速度,讓很多人始料未及,并開始后悔,身上掛著兵馬指揮司副指揮的周文耀如今更是想不開,整個人都是愁眉苦臉的,一大群一起玩的公子哥,更是齊聚都督府上,不為別的,就為銀子從自己手里走了一遭,飛了,自己拉關系,走后門,辛辛苦苦賺個幾十兩銀子,可是,別人呢,大大方方的就可以拿一百兩,而且啥也不用做,這真的是后悔莫及。
“是啊耀哥兒,您是皇后的弟弟,還是趕緊進宮打聽一下消息吧,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個公子哥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刺激,前幾天從自己手里流出去的那些股票,每張賺了五十兩,他都給家里炫耀了好久,誰知道,轉眼之間,別人就可以賺一百兩。
“我說,這還用打聽么?邸報上登出來的消息,還有假么?不是陛下首肯了,誰敢這樣大的膽子亂說?不要命了?”周文耀苦著臉,垂頭喪氣的說道,其實,周文耀心里不是很后悔,因為每賣出一張股票,他都能額外的得不少回扣。
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氣喘吁吁的從外面跑進來,手里照樣捏著一份邸報,進門就高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股票漲到一百五十兩一張了……”
話一落音,這房間里,就吵成了一鍋粥。
“啊……”
“呃……”
“我說吧,當初咱們搗騰了那樣多的股票,就不該賣,看看,這才幾天功夫,這就漲了二百兩銀子,要是那股票在咱們手里多呆幾天,看看,大家如今都發了吧……”一個公子哥后悔莫及的嚷道。
“就是,現在變成別人吃肉,咱們喝湯了,要知道這樣,咱們當初就不該賣那些股票,咱們都攢下來,如今,也可以去拿一成股份了吧,這還不發了大財了?”
“就是,諸位,聽我給大家算算那姓王的賺了多少銀子啊他花了一百三十多萬兩銀子買了一千張股票,到了年底,每張就可以分一百兩的股息,這可就是十萬兩銀子,現在的股票又賣到了一千五百兩,他那一千張股票,可就值一百五十萬兩啊這前前后后才幾天啊他那一百三十萬兩就變成了一百六十萬兩了……,整整三十萬兩就到手了……,這要是股票還漲,他賺的還不止這點銀子呢……”一個會算賬的公子哥,立刻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把那個姓王的賺了多少錢給算了出來。
“喔……”
“啊……”
“喔……”
房子里,一群年輕的公子哥發出了驚嘆的尖叫,幾天工夫,就賺了三十萬兩銀子,這種賺錢的速度,除了讓人驚嘆之外,還能咋樣?他們這些人里面,雖然家里有的是公侯府上的,有的是高官公子,但是要說家里能一次性拿出三十萬兩白銀的不多,現在聽見那個姓王的轉眼就賺了三十萬兩銀子,眼紅的很,要知道,那個姓王的股票,還有不少是從他們手里賣出去的呢,怎么不驚嘆?怎么不眼紅。
一屋子的公子哥,個個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房子里生悶氣。
“耀哥兒,要不,乘著咱們手上還有些股票,咱們也聚齊一千張,公推一個人出來,代咱們入股琉璃齋吧,不然,眼看著這銀子就從手里溜走,心里撓得慌啊”一個公子哥忍不住拋出了一個辦法。
“好這個辦法好,耀哥兒,這次,你可得帶頭了,我們這里,就你和宮里關系最熟了……”一個公子哥立刻贊成,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因為周文耀能從宮里搗騰出股票,所以才聚在一起,所以,股票的事,自然就推他出來。
“是啊耀哥兒,你可別推辭了,大伙就指望著你出頭呢,你跟宮里的關系最緊,由你出頭,想必陛下不會蒙我們,說不準,陛下一時心情好,還會給我們些賞賜呢……,耀哥兒,這次,可就全看你的了……”另外一個也催促著周文耀帶頭參股。周文耀的姐姐就是周皇后,而皇帝和皇后的感情很好,所以,大家相信,皇帝自然不會坑自己的小舅子。
周文耀聽了別人算賬,這才開始后悔起來,后悔不該把股票賣得太快,要是多留幾天在手里,這價錢就漲得太多,多賺好多銀子。
“好那咱們就先看看咱們還能拿得出多少股票,要是能湊一千張,我周文耀就代大家入股琉璃齋,所獲的股息,紅利,咱們再按照出了多少股票分,如何?”周文耀被大家一番奉承,沒多想,就準備入股了,剛剛已經有人算過帳了,一入股,到了年底,起碼能賺三十萬兩銀子呢。
一群年輕的公子哥們,開始紛紛掏出自己腰包里的股票,不過都是稀散的幾張,沒有一個人能掏出一疊一疊的股票,其實,他們也弄到不少股票,不過,大部分轉手都賣掉了。
房子里的公子哥們,大家互相看了看手上的股票,更是個個愁眉苦臉,這才幾張股票?。侩x一千張,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
過了一響,有人稍稍的清點出了個大概,悻悻的道:“耀哥兒,咱們現在手上的股票,也就不過二百張,離一千張,還差得老遠呢……”
眾人又都跟著愁眉苦臉起來。
“要不,我再從宮里搗騰點?大家都湊點銀子?”周文耀說道,皇帝那里,可是給他有回扣的,每賣出一張股票,他可以得五十兩銀子,要是能賣出一千張,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如果能入股琉璃齋,那賺的錢,更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周文耀是相當的在意。
周文耀雖然提議了,但是,公子哥們卻是有難言之隱,要拿出一百多萬兩銀子去買股票,即便是分攤,他們每個人要拿出的數目,也是不小的,這樣一大筆銀子,如果是周轉幾天,他們還有辦法騰挪,但是要說坐等幾個月,他們還差了些,畢竟,不當家,手上的銀子不可能太多,長時間拿銀子出去搗騰,還沒那個能耐。
眾人又是愁眉苦臉了一陣。
忽然“砰”的一聲。眾公子哥循聲望去。
“我就不信了,咱們這里,哪家家里會沒銀子?如今不就是手頭有點緊,湊不出這樣多么?以前那是騰挪幾天,大家都還搗騰得出來,不過如今,確實要做長久買賣的,所以大家都為難了……,這樣,依我看,大家都回家,把事情告訴家里,讓家里湊銀子,就說咱們有門路,就缺銀子下鍋了,這是一個只賺不賠的買賣,保準賺錢,我就不信了,家里會不拿銀子出來,有了家里的銀子,咱們就不信,那區區一千張股票能難倒咱們……”這個公子哥說出了實情,他們這些公子哥,搗騰股票,都不是拿家里的銀子,所以,都是做短期生意的,轉手就把股票賣了,專門套那個價差,所以,到關鍵時刻,要拿銀子入股,就現形了,根本拿不出那樣多的銀子,所以,準備干脆,敞開了說話,跟家里說實情,以期望能得家里的支持。
“輝哥兒,要是家里不相信咋辦?雖然最近賺了不少銀子,家里也高看一眼,可是,要湊一千張股票,銀子實在太多了,家里怕不相信啊”一個公子哥也說出了實情,盡管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可是,也不是每一個都可以大手大腳的,家里還有老大,老2,老三,很多兄弟姊妹,所以,雖然衣食無憂,但是要說輕易的動用一筆錢入股,那也是有難度的。
周文耀一直就在想著如何更多的把股票賣出去,為此是開動了不少腦筋,見有人這樣說,知道這種情況在他們這群公子哥里很普遍,如果能解決這個問題,那么,入股的事,或許就不難,一想到那一千張股票,皇帝給他的回扣,周文耀就吞吞口水,毅然道:“虎哥兒,這事就看我的,要是誰家里不信,就讓我周文耀出馬,讓我周文耀就上門去說項,憑著我周文耀在宮里的關系,想必大家家里也該相信的,即便是還不信,我周文耀手里還有些股票,誰家里只要出多少銀子,我就拿多少股票,一手叫銀子,一手拿股票,先將股票放到你們家里,到了入股的時候,大家再把股票拿出來,大家看如何?”周文耀說道,為了賣更多的股票出去,周文耀是又炫耀自己和宮里的關系,又打十二分的保證。
“好”
“好”
“再好不過”
“如此最好”
一群公子哥聽了周文耀的話,立刻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辦法,搞不定就讓皇帝的小舅子出馬,如果連皇帝的小舅子都不相信,那就一手拿銀子,一手拿股票,這總該是沒問題了。
“好,既然大家同意了,那么,就先回去,把情況跟自家里說明白一下,盡快的拿銀子出來,否則,這股票天天漲,怕日后要的銀子會更多,如果家里還不夠的,發動親朋好友也行,總之,這件事,我們不能讓那些南方商人吃獨食,咱們也要分一杯羹……”周文耀大聲的宣布著。
“好……”一群公子哥跟著吼叫著,隨之就是各自往自己家里奔去,得盡快說服家里拿銀子。
隨著這些公子哥的腳步,無形之間,一張利益的大網在漸漸的張開,網絡著楊改革需要網絡的人,需要網絡的關系,需要網絡的利益。
……
英國公府。
聚了幾個勛貴,其中就有朱純臣,還有張國紀。
“國公,您倒是說句話啊這琉璃齋多大的買賣,如今,可都給那些南人給弄去了,真的是把我們這些北地的勛貴們給比下去了……”朱純臣最是貪婪,恨不得獨吞琉璃齋,不過理智也告訴他,琉璃齋不是他一個人能吞得下去的,所以,立刻來找英國公,準備找些人湊份子,準備入股琉璃齋,因為利潤實在是太大。
英國公張惟賢半閉著眼,半響才道:“純臣啊這件事,真的就如你說的那般賺錢?”張惟賢不太相信的問道。
“國公,怎么不是這樣賺錢了?您讓憲章說,他對股票的事最清楚了,難倒您老人家還怕陛下騙您不成?想當年,陛下可是您……”朱純臣焦急的說道,股票瞬間從一千三百兩漲到一千五百兩。這種賺錢的速度,要是誰不眼紅,這個人肯定神經不正常。
“……好了,純臣,以前的事就不要說了,憲章啊……,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老了,還是沒想太明白啊”張維賢立刻出言打斷朱純臣的話,這種話心里明白就行,老是掛在嘴邊,不是個好事,對于這種一天漲兩百兩銀子的新鮮玩意,還是沒搞明白,于是,問起了張國紀,股票很多都是從張國紀手里流出來的,因為他女兒是懿安皇后,而這個股票,剛開始,據說不過是皇帝給后宮貴人們的體己錢,宮中的貴人們又把這些股票流出來,才有張國紀賣股票一事。
“呵呵……,國公啊成國公說得沒錯,這事,是真的,國紀也知道一些,這確實是陛下同意了的,這邸報上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姓王的南方商人,入股琉璃齋,分享琉璃齋的紅利,那個日后賣股票也分給他一份的傳言,也是真的……”張國紀笑著說道,他雖然挺沮喪的,賺錢的不是他,但是,又很欣慰的,每賣出一張股票,皇帝都給他回扣,他自然是希望買股票的人越多越好。
“真的?這下老夫就更不明白了……,憲章啊你倒是說說,這是個如何個賺錢法?老夫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英國公張維賢還是沒想明白,畢竟上了年紀了,特別是那個日后賣股票了,皇帝還給那個姓王的分錢,這一點,張維賢是怎么也想不通。
“呵呵,國公可是問對人了,國公想想,那姓王的商人不過拿了一百三十多萬兩銀子收股票,到了年底就參與分紅,可以分到一成,也就是說,今年分紅,他就可以分到十萬兩銀子,嘿嘿,剛剛成國公也說了,如今市面上的股票,賣到了一千五百兩一張,整整漲了二百兩,那姓王的一千張股票就值一百五十萬兩,加上分紅,豈不是一百六十萬兩?嘿嘿,這還不算,股票的價格還在漲呢,除開本錢一百三十萬兩,不是白白賺了三十萬兩么?”張國紀對于股票的事,也算是下了些功夫的,沒別的,光是從這里面抽抽頭,就賺了不少,自然對這件事上心,自然舍得花精力,下功夫。
“喔……”張維賢不斷的撫摸著胡須,越聽,眼睛越亮,越聽,腦袋越往上抬,和那個遲暮的老人完全不相符,兩三個月之間,就賺三十萬兩銀子,要說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