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氣,調整好狀態,開始拼瓷。
想起王家先祖曾經挑戰過縫合三十九片碎瓷,達到天衣無縫,觸之無痕境界,已經算是鋦瓷巔峰之作。 шωш ⊙т tκa n ⊙¢O
魯善工捫心自問,現在他的手藝還達不到那種水平,如果用金絲縫瓷技巧,估計自己的極限差不多二十片,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四片。
差距在于兩點,一是拉絲手藝,畢竟不如對方幾十年精深,金絲粗細決定縫瓷的最終成功率,還是有所欠缺。
二是選擇鋦孔的經驗不足,平心而論現在自己打孔水平已經跟前輩相差無幾,畢竟從小練習,基礎牢固。加上吸收爺爺的畢生經驗,已經達到極高水平。
可眼光和經驗還是略差一籌,如果是幾片碎片,那這種問題基本無傷大雅。可是三十九片?那每一個孔都至關重要,可謂生死攸關。
位置不對,角度差別,都能導致最后縫合失敗。就好像用針線縫補衣服,想要把三十多片碎布縫起來,還要求美觀大方,這不是一般裁縫能做到的水平。
更何況布是軟的,瓷是硬的,兩者難度天壤之別,不可同日而語。這也是為什么王家三代被尊稱為鋦瓷第一把交椅的底蘊。
原本魯善工也是把王家先祖當成兩年之內超越的目標,不是妄自菲薄,最多兩年,必然能超越前人,把鋦瓷水平推向更高峰。
可現在居然得到一項金繕秘方?讓他有了新的想法……
“縫瓷不行?那漆繕會不會……”
魯善工飛快的開始找茬對縫,先把四十九片碎瓷全部拼起來,做到心理有數。然后拿出細砂紙,開始打磨毛邊,清理碎渣。
“最大難度應該在最后幾片,成敗在此一舉!”
魯善工冷靜評估著,之所以要打磨毛邊,一是為粘合更牢固,更重要是為漆繕留下一線生機!
和縫瓷不同,前者有鋦孔,所以毛邊反而不用打磨,越完整越好,才能達到觸之無痕的效果。
可漆繕不同,如果不打磨干凈,不但粘合力不強,而且最后幾片肯定會因為空間不足,導致無法鑲嵌歸位,必然失敗。
別小看薄薄一層的漆,幾片不明顯,十幾片?二十幾片?三十幾片?
這可是四十九片!
每個誤差0.1毫米,最后一片就是5毫米,足以導致失敗。
魯善工全神貫注打磨毛邊,先清理碎渣,再估算漆的厚度。也就是他,換成其他人,別說修復,能把四十幾片捧起來都是個難題。
鋦瓷號稱無所不修,那也是有個極限,給你五十片碎瓷,比綠豆還小,換成王家先祖也抓瞎!
所以指甲蓋已經是極限挑戰,數量最多不會超過四十片,王家鎮宅之寶已經算是巔峰之作。
現在魯善工其實想另辟蹊徑,既然水平暫時達不到縫合三十九片,那換一種手藝嘗試,說不定有意外之喜。
當然成功與否,自己心里也沒有把握,還要考慮漆面團的粘合力能否承擔如此多的壓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整整三個多小時用來打磨毛邊,通過手感體會漆的預留厚度,太厚會失敗,太薄不牢固,無數次嘗試后,終于找到合適厚度。
“開始!”
魯善工細心調和漆面團,幾百次揉壓讓其沒有一絲顆粒,深吸口氣,開始挑戰極限。
拿起最大一片,用木刀涂抹均勻,這點很關鍵,必須達到統一厚度,才能讓所有碎片最終全部復原。
“兩片”
“六片”
“十二片”
“十八片”
“二十二片”
越往后,越如履薄冰,成敗只在毫厘之間。
魯善工腦海一片空白,眼中全是香爐,精神力高度集中,手指仿佛能感覺到漆和瓷的每次接觸,滑動之間,猶如神助,仿佛清風拂面,蜻蜓點水,精準之極。
“頓悟!”
如果身邊有其他手藝人,肯定會羨慕不已,這種狀態千載難逢,只有手藝和機緣達到完美融合,才有可能出現。
匠人如同修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必須拳不離手曲不離口。
三天不練,一年白費。
三月不動,終生殘廢。
特別是黃金時期,也就是童子功,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是不是小時候背的課文,印象最深刻?
嚴格說起來魯善工天資平庸,雖然出身世家,可沒有用心練習,早就錯過學習最佳時段,這也是為什么三年苦練進步很慢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得到金手指,估計這輩子就算天天練習,最多也就是達到爺爺的八成水平。已經算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偷著樂嘍!
不過好處就是讓魯善工時時刻刻有種急迫感,感受過無助和悲痛,才能體會成功的來之不易。
要抓緊每時每刻,把偶然得到的技能盡快轉化成自己的手藝,藝不壓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才是最安心的做法。
沒想到這次挑戰居然能讓自己進入頓悟之境,心無旁騖,全神貫注,雙手被隱藏在身體里,尚未消化的記憶控制,逐漸吸收幾位前輩遺留下來的最后寶藏,讓水平再次提升。
“最后三片!”
魯善工拿起第四十七片,刮刀如羚羊掛角,渾然天成。漆薄如蟬翼,肉眼基本已經無法看見,最后三片準備用擠壓力代替粘合力,成敗在此一舉。
“四十八!”
倒數第二片,手指如閃電般一伸,一縮,好像有種引力般,把碎片自行吸入位置,妙不可言。
Www T Tκan ¢O
“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