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淫雨霏霏,旬月不停,已經(jīng)到了四月底的,天空中的云層還是厚厚的壓著,這些天來很少有天空放晴的時候,淮南各地胡澤河流水位猛漲,方刃帶回來的消息中言道,壽州等地更是胡澤河流泛濫,東淝河上的陽湖(今瓦埠湖)泛濫,壽州等地水積數(shù)尺旬月不退。
英山等地也是籠罩在一片陰雨之中,白甲軍回到英山之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招兵、練兵。
新到任的南唐西面行營部署許文稹親自到了英山城見徐皓月和英若蘭,唐廷正式對徐皓月進行了封賞,詔命徐皓月為白甲軍節(jié)度使,節(jié)制英山諸部兵馬,英若蘭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其余將校也都有官職封賞。許以官職之后,許文稹要求徐皓月配合盛唐縣、廬州等地兵馬出兵北上應(yīng)援壽州。
徐皓月知道這個什么白甲軍節(jié)度使自然是個空銜,英山一地本來就是白甲軍控制,許文稹甚是狡猾,許以一個空頭的官職,又把屬于白甲軍控制的地域分給徐皓月節(jié)制,南唐只是承認了白甲軍存在的合法性,除此之外兵員、糧餉、輜重什么都沒有。許文稹打算是做一趟沒本錢的買賣,一個空頭虛名便要白甲軍北上和周軍拼命。
徐皓月和英若蘭自然明白許文稹這招驅(qū)狼吞虎之計,但徐皓月也沒有拒絕官職,因為此刻白甲軍最大的敵人還是周軍,需要和唐軍合作,而且大多數(shù)白甲軍和英山的百姓還是奉南唐為正朔,白甲軍也只是一軍之名號,高舉的也是淮南義軍的名號,并沒有宣布叛唐,所以有了南唐的封號會更加名正言順。
在和許文稹的討價還價之中,徐皓月不但對許文稹等南唐官吏施以重賄,而且許諾一旦白甲軍招募、練兵完成一定會尋機北上,同時徐皓月也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將湄水水寨一千號水兵,連同船只劃歸白甲軍節(jié)制。湄水舟師已經(jīng)是殘軍,而且被周軍守住正陽之后,這支水軍已經(jīng)同淮水東面的鎮(zhèn)海軍斷絕了聯(lián)系,沒有軍餉、沒有管制,已經(jīng)成了一支被遺棄的水師,許文稹正頭痛誰來接這個包袱,正好徐皓月提了出來,便順水推舟允諾,跟著上書唐廷,將湄水水軍劃歸白甲軍節(jié)制。
湄水水軍劃歸白甲軍之后,徐皓月當即按白甲軍的糧餉派給水軍軍卒,以結(jié)士卒之心,同時宣布如果不愿意留下的,他發(fā)給回家的路費同時給與一定的糧食,回家務(wù)農(nóng)可以、北上重歸鎮(zhèn)海軍也可以,白甲軍不強留。當下湄水水軍除了少數(shù)忠于鎮(zhèn)海軍的將校北上歸于鎮(zhèn)海軍,還有一些想要回家的兵卒歸家之外,到有六百多人留了下來,這些人大多都是盛唐、英山人氏,自然是留下來加入自己家鄉(xiāng)的軍隊。
張興淮的淮字營一下子擴張了一倍,算上原有的三百多人,淮字營水軍有了近一千水兵,白甲軍算是正式有了自己的水軍,當下徐皓月便命張興淮在湄水之上朝夕習練水兵不輟。
其余各營徐皓月也讓各營官擴大編制,每營由原來的五百人擴大到一千人,原本各營都是單一兵種,在擴大編制之后,徐皓月也讓各營營官調(diào)整兵種結(jié)構(gòu),每個營都要有自己的長兵、短兵和弓弩兵。只有月字營沒有擴大編制,還是五百人的編制,徐皓月從各營抽調(diào)騎術(shù)精湛的兵卒加入或是招募騎術(shù)了得的百姓精壯,又從盛唐、廬州采購了一批軍馬,勉強湊足了五百之數(shù)。
經(jīng)過第二次和周軍大戰(zhàn)之后,徐皓月對各級兵將大加封賞,一大批有戰(zhàn)功之人被提拔起來,好像在翟葭溪血戰(zhàn)中立下功勞的阿牛、田行健等人都有升遷,成為統(tǒng)領(lǐng)近百人的連長一職,一大批中下級將校興起。除了練兵之余,徐皓月每天晚上開辦了軍官學習班,除了請教書先生教這些大老粗們識字之外,徐皓月每天都要教這些將校學習兵法、習看沙盤、地圖。
第二次大戰(zhàn),白甲軍奪了周軍輜重、糧草,發(fā)了一筆不小的橫財,糧草共得近五萬石,還有兵器、帳篷、金鑼鼓號、甲胄,還有不少銅錢、鐵錢,錢幣很是雜亂,有唐朝遺下的銅錢,還有后周、南唐自己制的鐵錢。徐皓月把這些銅錢、鐵錢都交給劉逸軒,讓他購買貨物,轉(zhuǎn)道荊楚和南平(十國中的一個小國,轄地為荊州)貿(mào)易。而原本的楚國已經(jīng)被南唐所滅,但趁著后周攻打南唐的機會,原來的楚將劉言又起兵反唐,恢復楚國,占據(jù)了湖南全境,徐皓月也讓劉逸軒和楚國悄悄的貿(mào)易,楚國才恢復,正需要各種物資,特別是食鹽等物,一趟行商下來,白甲軍和盛唐縣都是大賺特賺。在英山城和天堂寨,靠著行商和春茶、繅絲售賣賺回錢財,又購進糧食、食鹽、以及各種物資,英山城和天堂寨的倉庫都屯滿了,英仲高不得已又擴建了好幾座倉庫,僅糧食一項就可供五萬人三年之用。
西面行營部署許文稹等官吏得了徐皓月和劉逸軒的重賄,自然是對這種交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許文稹見行商獲利豐厚,還拿出錢來參與到其中,也獲利不少。
或許是受了淮南雨季的影響,后周廬州、壽州招討使李重進沒有派兵南下,而是繼續(xù)圍攻壽州。白甲軍抓住這個時機,擴兵、練兵,在下雨的天氣里照樣練兵不輟。雨天路滑,山道更加難行,但徐皓月還是讓士卒每天在英山城和天堂寨之間往返急行軍,在雨天里仍是在天堂寨的空地上習練陣法、習練基本的突刺、劈砍和箭術(shù)。
但也因為如此,不少兵卒病倒,好在孫庭運帶著隨軍郎中每日里熬藥、煎藥給兵士們服食,才保證了兵士們沒有大面積的病倒。
英山城的春墾和開墾梯田進行得很是順利,一共開得近七萬畝的梯田,除了種上桑、茶、棉花之外,更多的田地里種上了水稻、粟米等糧食,看來到了秋天又將要大豐收,英仲高又該要擴大他的倉庫了。
這天方刃又傳來消息,唐軍諸道統(tǒng)帥李景達率領(lǐng)東路大軍準備收復揚州、泰州、滁州等地,他也學著徐皓月用兵,兵出金陵之后,留下右衛(wèi)將軍陸孟俊率兵萬余攻打揚州、泰州,自己領(lǐng)著兩萬精銳唐軍直撲六合,意圖攻打周軍兵力薄弱的六合,掐斷揚州、泰州周軍的退路。按理來說李景達學徐皓月用兵的戰(zhàn)略沒錯,六合只有趙匡胤部的三千兵馬,兵力的確是最弱的,而揚州、泰州兩地周軍韓令坤部雖有萬余兵馬,但要分守兩地,對上陸孟俊的萬余兵馬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韓令坤在偵悉唐軍的動向后,判斷出李景達用兵的方略,大為驚恐,他怕自己后路被斷,也像李谷起初一樣急匆匆的想要后撤,并急報柴榮,請求撤退和趙匡胤共保滁州。
但柴榮堅持不許,趙匡胤也率領(lǐng)兩千兵馬出六合,并在六合城外劃了一條線,但有揚州兵逃過此線的立斬,同時趙匡胤給韓令坤去了信,讓他安心守揚州,六合有他趙匡胤在必不會失,又言道:“公之驍勇當世聞名,唐人聞風辟易,今何以至此?”韓令坤被趙匡胤言語所激,又帶著撤出揚州的兵馬殺了回去,正好殺了陸孟俊一個措手不及,大敗唐軍于揚州城下,生擒陸孟俊,繼而收復揚州、泰州。
另一頭趙匡胤兩千兵馬對陣李景達兩萬兵馬,亦是大敗之。當日李景達率軍進至距六合一舍(三十里)處扎營,觀望不進。后周軍諸將欲出擊,趙匡胤知寡不敵眾,乃示形用謀,決定以逸待勞,俟南唐軍出戰(zhàn),動中破敵,使其難辨虛實。未幾,南唐軍果出戰(zhàn),趙匡胤揮師奮力拼殺,終以少勝多,南唐軍被斬殺五千余人,余眾爭舟渡江南逃,慌亂中又溺死甚眾,南唐精兵大損。
至此,南唐東路軍又是完敗,雖然戰(zhàn)略運用沒錯,但李景達和陸孟俊臨陣都是犯了戰(zhàn)術(shù)上的錯誤,學徐皓月的用兵只學到其形而未得其髓,畫虎不成反類犬。南唐軍已經(jīng)被周軍殺得嚇破了膽,東路唐軍只能沿江據(jù)守不再敢出戰(zhàn)。
東路打得熱鬧,西路卻是沒有什么戰(zhàn)事,徐皓月仍是練兵不輟,這天徐皓月也熬不住陰雨天接連練兵病倒了。孫庭運把脈之后說是風寒入體,開了幾劑藥伏下也不見好轉(zhuǎn)。孫庭運便建議徐皓月去英山溫泉泡一泡,白甲軍這些天練兵之余,孫庭運也都讓大軍輪流過去泡泡溫泉,驅(qū)寒兼且驅(qū)除疲勞。這天徐皓月挨不住英若蘭的催促,只得將練兵之事交托各營營官,自己和英若蘭帶著英凝雅、英吉、童虎頭、劉小惠、童銀姑等人跟著孫庭運前往英山東部的溫泉去治病,也算是療養(yǎng),英若蘭和劉小惠還帶上徐子茗,也算是一個家庭療養(yǎng)日,舒緩一下最近勞累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