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該不會是要殺了櫻公子吧?”風(fēng)輕驚呼著:”殺人可是犯法的啊小姐,而且櫻丞相權(quán)高位重的,不如你和木公子私奔吧?!?
“小聲些,誰說我要殺他了。朝廷重臣,國之棟梁,能隨便說殺就殺了?這婚是皇上欽賜的,我要是跟木軒私奔了,我爹娘怎么辦?府里頭這么多人怎么辦?”云蘇末嘆了口氣無力的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只是想讓人揍他一頓,讓他明天沒法拜堂成親而已?!?
于是云蘇末吩咐了寒楚去打探櫻灝軒晚上的行程,凌語則是去找她的師兄師姐準(zhǔn)備”行兇”,她自己便傳訊暗夜通知木軒晚上月老祠相見。
“云蘇小姐,已經(jīng)到了,請下馬車吧。”
“這么快就到了?”這一路上她都在馬車?yán)飦y想著,等見了木軒該說什么。還沒擬定思路,一恍神都到目的地。
“嗯。下面的路馬車上不去。所以只能步行了?!?
“那就步行好了,謝謝你,暗夜。”云蘇末撐著暗夜遞過來的手,跳下了馬車。暗夜的手和他的聲音一樣清冷。
天色近黑,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依稀還有些不滅的光亮晃動,昏暗又帶些暖意。云蘇末便一邊沿著小道走一邊和暗夜瞎扯著?!鞍狄梗腋阏f過的,你沒告訴你家公子我要成親的事吧?”
“沒有?!卑狄诡D了會,別開臉道:“我什么都沒跟公子說。”
“那就好。我已經(jīng)派人去教訓(xùn)那櫻灝軒了。你說要是這新郎受了重傷,這婚事還能成嗎?”
聽了這話,暗夜突然定身停下來,云蘇末看到暗夜一臉詫異的看著她,便不解道:“怎么了?哎呀,暗夜你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是我讓人做的啦?!?
云蘇末只覺得暗夜的表情僵硬又略有些古怪,過了好半晌,暗夜才繼續(xù)給她引路前行。再往前,便是蜿蜒而上的臺階了,遠(yuǎn)遠(yuǎn)的,還能隱隱約約的瞧見月老祠的正廳。云蘇末忍不住的呼道:“要走那么長的臺階?。 ?
“要不我用輕功帶你上去吧?”暗夜思量著走那么多的臺階是要費很大氣力的,便出聲提議。
“不,月老在天上看著呢,心誠才靈。我要自己走上去,木軒還在等我?!痹铺K末一臉的堅決肯定,上前跨上了臺階,嘟嚕著,“也不知道木軒有沒有到?!?
“好一個心誠才靈,那我們一起走上去吧。”
云蘇末回頭,看到木軒正站在臺階的入口笑著看向她。
“暗夜你在這侯著就好。我?guī)﹥荷先ァ!?
云蘇末看著木軒,還是那么翩翩優(yōu)雅,看的出來趕了很急的路,發(fā)絲都有些松散。兩人相隔就那么幾步路,可她卻感覺過了很久。眼神里整個影像全都是木軒。
木軒站夜色下,
木軒款款而來,
木軒撫過亂舞的發(fā)絲垂入肩胛,
木軒微微笑著向她伸出手。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世上最美好的事也就如此吧。木軒把她的手握的很緊,和暗夜不同,木軒的手溫暖無比。手掌摩擦,掌心濕熱,似有電流涌動,云蘇末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動著,還好,夜色遮擋看不到她此刻微紅的臉。
一步一步,一階一階,彼此沒說一句話,就這么堅定的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總算到了月老祠的正門口。
再回過頭,云蘇末看著山腳下蜿蜿蜒蜒的臺階。自己真的就這么走上來了,還是和木軒一起。不禁喃喃脫口道:”總算是到了?!?
木軒回過身,看著云蘇末凝神的看著一路路的臺階,便接道:”是啊,總算是上來了。據(jù)說這一路路彎曲的路和細(xì)碎的臺階就代表了姻緣道理上的曲折和磨難。所以傳說相愛的男女手牽著手一起進(jìn)了月老祠禮拜,便能緣定終身,幸福到老?!蹦拒幚^她,一臉喜色道:“你看,我們已經(jīng)到了月老祠了。”
云蘇末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木軒,實在是想不起來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到了月老祠就能夠幸福終身嗎?我們,真的可以嗎?心里一直這樣疑問著,卻怎么也無法說出口,心里一緊,似是被什么牽動著隱隱酸痛。
幽靜的山谷,夜晚時分顯得格外的空曠,兩個人還是并排著坐著看星星,如同上次靈寒寺一般。
“冷嗎?出來怎么不多穿些?”
“還好,不是很冷。”云蘇末頭靠在木軒肩上,感覺到木軒把她摟的更緊,山谷里比外面要冷些。只是襲來的絲絲涼意又怎么敵得過心的寒冷。
“末兒快許個愿吧。”
云蘇末抬頭順著木軒的指示,原來是有星殞落。隨即十指交錯,閉垂了眼許愿。
“末兒許了什么愿?”
云蘇末看到木軒含笑的望向他,心里一陣悸動,忙別開臉道:”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末兒?!?
“嗯?”
“這些天你有想我嗎?”
“沒有?!?
“沒有?”木軒故意微嘆了口氣。戲謔道:”我可是一直都想著末兒呢?!?
語氣有些哀怨又帶著些孩子氣。
云蘇末看著木軒委屈的神情,不禁的笑出聲來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嗯?那是什么?”
“五代十國時吳越國開國帝王錢鏐寫給他的王妃戴氏的。我小的時候讀到這句子。我娘親便給我說了這個典故?!?
看到木軒期待的神情,云蘇末解釋道: “ 吳王妃每年寒食節(jié)必歸臨安,錢鏐帝王很是想念。一年春天,王妃未歸,致信至春色將老,陌上花以發(fā)。錢鏐帝王便書信說:'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我娘說,一個君王,身邊承歡的人必定不少。但卻這樣誠摯的寫信給她。對她說:'田間陌上的花發(fā)了,你可以慢慢看花,不必急著回來'?!?
云蘇末沉默了小會,嘆說: “小的時候我還不太懂?,F(xiàn)在長大了越發(fā)覺得這種感情的真摯可貴。帝王的信里無一字提及思念,但卻讓人感動至極。不是不想念你,但若留得你歡喜,我何妨原地等待,迎接你的歸來。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哪天自己也能遇到那么一個溫情的男子該有多好。也就只有那樣溫潤如玉的深情才能寫出這樣溫暖的句子 ,溫暖到哪怕在寒冷的冬夜,心也會因此溫暖?!?
“那我呢?有沒有讓你覺得溫暖可貴?”
云蘇末看到木軒沉著臉,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便點了點頭,“有?!?
聽了這話,木軒的臉色立刻欣喜了起來。
“靈寒寺那次見面,你在離我不遠(yuǎn)處,背著光站立著。光線打在你的側(cè)臉上,一切顯得那么的安然恬靜。我看得有些癡了,驚為天人。突然就想到了錢鏐帝王,我是那時就這么喜歡上你的。你抬頭看我一眼,象是看到心的最里面。感情真的很奇妙,衷情傾心也就那么恍惚一瞬間的事。”云蘇末就那么垂著臉,淡淡的述說著。
“相信我。不只有一瞬間。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木軒握著她的手,馮定又堅決。
“一輩子,我們還有嗎?”云蘇末暗自細(xì)語道,
“有。我們不光有這輩子,還有下輩子,再下下輩子?!?
木軒的眼神炙熱又真摯,云蘇末突然有了種愿望會實現(xiàn)的感覺。
“木軒,我們私奔吧。今晚就走!現(xiàn)在就走!”
木軒被她的說辭嚇了一跳,隨即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蔽抑牢业哪﹥呵樯钜黄?,可是這事急不得,我一定會去提親的。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明媒正娶迎我的末兒過門。嗯?相信我?!?
感覺到木軒加大了力道握緊她的手,云蘇末淡了眼眸道了聲“好?!?
如果不是想到派人去重傷櫻灝軒,那么木軒,等你去提親我怕早已為他人婦了。自己和木軒真的有一輩子嗎?希望那流星的愿能實現(xiàn)。還好,有夜色可以掩蓋情緒。收起黯淡的神色,云蘇末笑著回轉(zhuǎn)身面向木軒:“木軒,我們,進(jìn)月老祠結(jié)拜吧?!?
“嗯?”木軒只是微蹙了眉頭,復(fù)又笑著說聲”好?!北銧恐M(jìn)了祠堂。
“善男木軒,信女云蘇末”“互定終身,此情不移,忠貞不渝,望月老成全我們的姻緣。”
行完禮,木軒定定的看著她,執(zhí)起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握在掌心,對她許諾說著:“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我愿意與末兒偕老終身。”
云蘇末想起雨霂大師說的讓她把握好自己的愛,便覆上另一手掌,雙手交握說著“白首不相離?!?
兩人各懷心思的在祠里靜坐了會,云蘇末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爹娘知道櫻公子受傷的事,應(yīng)該會找她說延婚之事,便和木軒說了準(zhǔn)備起身離開。
到了階梯到了馬車邊,暗夜已經(jīng)在邊上侯著了。
云蘇末執(zhí)意讓木軒先走。有些空幽的山谷里還是能聽見噠噠馬蹄逐漸遠(yuǎn)去的聲音。見不到你。哪怕只是注視著你的背景,那些分分秒秒也是很幸福的。那是屬于木軒的背影啊。
直到光點消失,馬蹄聲絕耳,云蘇末方準(zhǔn)備上馬車。
“燈光暗,小心一些?!?
“嗯。好。多謝暗夜?!币皇謸沃狄沟氖?,云蘇末重新扶著窗欞的支腳上了馬車。這一次暗夜的掌心是暖的,云蘇末詫異的回轉(zhuǎn)頭看了看他,暗夜的額角還帶著細(xì)微的汗,似是風(fēng)塵仆仆而來??墒撬麄兊竭@月老祠都過了很久了。難不成是內(nèi)力取暖?可這天氣還沒冷到如此地步吧?
“怎么了?”
“呃,沒事。我們趕快回去吧。”
回了云蘇府。云蘇末便急忙讓凌語來匯報。凌語也知道她急著知道結(jié)果,便說:”小姐請寬心,那櫻大人已經(jīng)受了不輕的傷。”
“那就好,這樣子明天的婚事應(yīng)該會緩緩了吧。只要緩了婚,我就有理由央求外公找櫻丞相解了婚約。”云蘇末喜得拍了手說。
“可是,”凌語有些遲疑道:“那櫻大人中途被人給救走了?!?
“這是怎么回事?”哪有人這么匯報事情的,盡不撿重點的將。云蘇末沉下聲說道:“你把整個事情經(jīng)過再跟我細(xì)說下吧?!?
“事情是這樣的,小姐。寒楚查出今晚櫻大人要去參加酒宴,也就是同僚們祝賀櫻大人娶妻的那個宴席。我們在半途弄壞了他的馬車,等他下了馬車行路后,我?guī)熜趾蛶熃闵锨叭ネ狄u他,可是誰料到這櫻大人是會功夫的。虧得我叫了恒師兄和清師姐兩人來。還得多虧了櫻大人喝了很多的酒。”
“講重點?!?
“這櫻大人輕功很好,拳腳功夫卻很一般,根本就不是我?guī)熜趾蛶熃愕膶κ帧K忸欀o(hù)著臉,也不知這櫻大人長了什么樣的美貌??上以谶h(yuǎn)處觀看,看不到他的樣貌。”
嘖嘖。危險關(guān)頭卻只顧著容貌,有那么美嗎。總不至于比女子還美吧?要是想取他的命,他早就帶著那張俊臉見閻王去了。這男人太浮,不可靠。真要嫁給他以后這日子。。思及此,云蘇末對這櫻灝軒更是嗤之以鼻。
“后來來了個黑衣人,功夫很高。我?guī)熜謳熃愣疾皇撬膶κ郑侨藥е鴻汛笕颂幼吡?。還來了好多人。像是櫻府的隨從,我們便罷手沒去追。”看到云蘇末凌神的看著她,凌語立即轉(zhuǎn)折道:“不過這櫻大人受的傷也很重了,我?guī)熃愕碾S影鞭很厲害的。這櫻大人估計十天半個月的都下不了床,小姐您就放心吧,這親明天鐵定結(jié)不成了的?!?
有了這保證,云蘇末便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覺去了。
誰料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云蘇夫人叫了起來,還來了一大幫丫鬟婆子,連喜服都帶了來。
“末兒,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為娘讓人幫你好好裝扮下,我的末兒要當(dāng)最美的新娘?!?
不是應(yīng)該取消婚約嗎?怎么?云蘇末詢問道:“娘,櫻府沒人來說緩婚一事嗎?”
“這孩子,是不是緊張過度了,這日子都定了的,怎么能緩呢?!?
“那櫻大人不是受了重傷了嗎?怎么成親?”
“末兒?!痹铺K夫人詫異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加重了語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昨晚沒睡好嗎?櫻大人好好的受什么傷啊。你這孩子說什么混話呢,哪有人這么咒自己夫君的。人家櫻大人就比你有心,今日一早特地遣了人來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還囑咐著莫要誤了吉時呢?!?
仿若晴天霹靂。櫻灝軒沒受傷?! 婚禮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