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在場的很多很多人想起了一件事,那是京城家喻戶曉的言三少隨侍在風(fēng)華樓前大呼著“有殺氣!”抽刀斷雨的趣事,如今,有心人立即明白了什么,齊齊站了起來,迎著厲色看過來的塞北江氏,迅速掏出可以證明身份的令牌,晃動著,連忙厲色道:“留活口……!”
話才喊出嗓子,頭頂上的動靜驟然停止了,一陣腳步聲,一個拎著還在滴血的刀的瘸腿漢子快步而下,湊身上前,把腦袋探到了人群中,對著被保護(hù)在中間的六少低聲說了一句話,但凡靠得近的,聽到這句話,臉色均有些扭曲,似乎聽到了一件讓人詫異的事情。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塞北江氏這些家伙手腳也極快,從揮刀殺人到翻窗上樓廝殺,沒有任何提示和勸降,只用了十幾個彈指而已。現(xiàn)在,頭頂上,好像隔著什么,隱約傳來的聲音很輕微。
聽到了件非常有意思的事,銘文不斷仰首看頭頂,滿是興奮,言家小六瞄了一眼高舉著監(jiān)察司鐵牌未曾放下的暗探,微微一抬下頜,示意上樓。
瘸腿漢子連忙轉(zhuǎn)身,在前領(lǐng)路,一腳踹開倒在樓梯口的尸首,此刻,還舉著證明身份鐵牌的監(jiān)察司暗探看清楚了,那個被一刀砍死的風(fēng)華樓管事的手臂上系著一把黑色小弩。
那幾個跳出來的官差一眼看到尸首手臂上系著的黑色小弩,和之前所想重疊,面色也隨之冷峻起來,一起抬頭,看了看頭頂,一臉了悟出,他們碰上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暫且顧不得塞北江氏所為,當(dāng)即飛身下樓,一邊控制風(fēng)華樓,一邊打著呼哨,招呼就近人馬。
風(fēng)華樓只對達(dá)官貴人開放的三樓,并沒有預(yù)想的奢華,一應(yīng)桌椅以雅致為主,觸目所見,讓人眼前一亮,桌案上,地面上,挑臺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盆栽紅楓,紅葉成片成林,看得人目眩。
看著眼前的“紅楓林”,言家小六輕輕搖著折扇,詫異之后是思索,再之后,就是了然。三樓的一應(yīng)物件齊整,顯然,剛才的廝殺,并不是發(fā)生在這一層,而是其上的閣樓。
穿過擺滿高高低低的“紅楓林”,走上通往閣樓的階梯,閣樓上很空曠,到處是雕花窗欞,不利因素已經(jīng)全部處理完了,
閣樓很空曠,光線也暗淡,四面有若許多雕花窗欞,迎著北城官路,只開啟了一扇,那扇窗下架著一個讓人觸目驚心的物件,言家小六看了一眼,就沒有再看,走在唯一開啟的窗子前,清秋微風(fēng),迎面而來,一眼看去,蠻空無際,北城一角,屋檐如鱗,遠(yuǎn)遠(yuǎn)的,如玉帶般官道北路,兩側(cè)人滿如蟻,迎著大道中間,一對旌旗開路,貴氣沖天的人馬由遠(yuǎn)而近……
看著眼前,言家小六回身,不知何時,閣樓上無聲無息得出現(xiàn)了不少官差武將。舉著扇子,言家小六遮住了翹起的唇角,道:“今天真是好日子,讓我想想,這個功勞該讓給誰呢?”
拼死緊趕,卻還是晚了一步!正在沮喪的眾人等,聽了江氏男兒媳這話,個個表情立馬精彩起來,齊齊對著白衣如雪,親切可愛的言家小六展露出個溫和且討好的微笑。
輕眨小扇般的眼睫,言家小六轉(zhuǎn)身依靠著架在窗邊碩大玩意兒,繼續(xù)看向樓外風(fēng)景,道:“我們這些塞北鄉(xiāng)下人,被人當(dāng)成嗜殺的兇徒幾十年,難得挽回一點點聲譽,可不想在京城這種地界出頭。這么個功勞,該給誰,你們商量商量,拿個主意吧。”
“……”隨著這句話音一落,原本配合默契的官差衙役探子等等,當(dāng)即派系分明,對視了一眼,如狼似虎得對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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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離深巷,蕭泓借了馬,躍起飛奔,隨行人等一路小跑緊隨其后,蕭泓并沒有去京城征兵點查詢,而是返回了兵部。
之所以回轉(zhuǎn)兵部,是蕭泓突然想起,此次朝廷征兵的主事正是薛將軍,而眼前,他有現(xiàn)成的好理由,正好借此去求見平日里毫無理由接觸的薛將軍去。
兵部前,蕭泓把韁繩遞給迎前的小校,蕭將軍不整的衣擺下的血污,小校原本討好的神色立馬收斂了,心里訝異不已。目送蕭將軍進(jìn)了去,回頭再看蕭將軍的隨從,看得出,盡管已經(jīng)整理過儀容,依舊遮掩不了衣衫下斑斑濺血,觸目驚心,連忙斂神,給同僚遞了個眼色,招呼著他們往旁門暫且候著。
就算是混跡江湖,只要是熱血男兒,哪個不懷光楣耀祖想頭,對朝廷兵部,做夢也沒想到過看上一眼,如今,他們居然不但進(jìn)了兵部的門,還能在旁門里候著,個個如游夢境似的,都覺得……這樣也不錯。一起瞄向蕭將軍消失的方向,眼底里的光彩都熱烈起來。很快,先前去給蕭泓傳話的小吏也氣喘吁吁得到了,沒等喘過氣來,立即去找他的上官去了。
瞄著穿行在堂院中的蕭泓衣衫上的血污,好幾位大人都一臉震驚,“怎么!那江暮連你也下手……”
“多謝大人關(guān)心,”蕭泓掃了一眼衣擺上的血污,擺手解釋道:“正好有點事情,還沒能去禁衛(wèi)營。”
沒去禁衛(wèi)營“勸架”,蕭泓衣衫上怎地染著上了血污?!今日京城不同往日,莫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人們瞇著眼睛,轉(zhuǎn)起心思來。
蕭泓也不解釋,轉(zhuǎn)而向大人們打聽起薛將軍所在了。聽到蕭泓詢問薛將軍所在,被詢問的大人們均一臉了然,似笑非笑,指點了所在。薛將軍為人清冷,多年未有戰(zhàn)事,官職不低,實則受得閑置,所在之處,免不得偏僻些。
還好,經(jīng)過長廊,蕭泓就看到了在長廊檐下,薛將軍正聽著隨從稟告什么,抬眼見到蕭泓邁步過來,眼底里精光閃動了一下,旋即半闔了。
也不去猜測薛將軍見著他時,眼色變化的原因,蕭泓一步上前,把禮數(shù)做盡,也不奉承多話,直接向薛將軍表達(dá)此行的來意。
薛將軍聽了蕭泓稟告有人投軍卻被拘拿一事,當(dāng)即皺著眉峰。朝廷對江湖幫派大加清剿,在各地如火如荼,他是知曉的。江湖人為了避禍,轉(zhuǎn)入軍中,一向是是朝廷安撫江湖人策略,畢竟,若是一味重壓,后患盡藏,極易出事,也算是須堵不如疏。進(jìn)了軍營,由兵營訓(xùn)管,就算要緝拿,也得確定由兵部下文待查。小小的征兵小衙居然敢肆意拿人,是自行主意?還是有人插手?
薛將軍當(dāng)即招來屬下去嚴(yán)查,余光瞄到蕭泓衣擺上的血污,眉頭一揚,挑眼看向蕭泓。
順著薛將軍的視線,蕭泓掃了一眼自己衣擺上的血污,道:“今日出門的時候,遇上一股認(rèn)錯人的歹人,沾染了些血污,不妨事。”
青天白日,蕭泓遇上認(rèn)錯人的歹徒?這算什么解釋?也不追問,薛將軍只是看著蕭泓,靜靜等著。
“蕭泓再有能耐,也實在動用不起守城弩這樣的利器對付。”蕭泓輕輕低語,只過薛將軍一人耳目。
聽到“守城弩”三字,步伐不改,面色不變的薛將軍雙手已然緊握成拳。追隨薛將軍步伐同行向前,蕭泓緩緩道:“此事已經(jīng)有些眉目,監(jiān)察司全面接手,將軍不用擔(dān)憂。”
“你母親,蕭夫人攜帶了一只小虎,一早就親往我薛府,你知曉還是不知曉。”薛將軍側(cè)頭,突然詢問。
“知道。”蕭泓坦然道:“今日,家母有意借言宅的小虎,送去永固王府討小郡主歡喜,是蕭泓對母親言說,薛老夫人喜愛貓兒,還是不要打攪永固王妃清靜,轉(zhuǎn)道往薛將軍府上,請薛老夫人玩賞。”
“……”看著蕭泓良久,薛將軍面無表情。回視薛將軍,蕭鴻神情寧靜平和。就這么對視著,氣氛很像是在互不相讓的對峙。
靜寂冷清中,忽然,長廊一角的林間傳來一聲鳥鳴,清晰自然,幽趣橫生,別有一番意境。
轉(zhuǎn)移了心境,看了一眼長廊邊的松竹,薛將軍道:“看來,你是非要與言三結(jié)成連理了?”
“是。”毫無猶豫,道:“萬事具備,只缺一位媒人,言家是認(rèn)定了永固王爺,蕭泓倒是企盼大人能幫忙。”
“我憑什么要幫你!”陡然,薛將軍聲音提高,言辭冷森,引得長廊盡頭過往屬員,張望了過來。
看著神情凌厲的薛將軍,蕭泓平靜如舊, “事到如今,這樁婚事,想來不會再有人指手畫腳,此時援手,只是錦上添花,并不是雪中送炭,薛將軍又何樂不為呢。”
看著蕭泓,薛將軍沉默一下,轉(zhuǎn)身跨步而去。
追隨著薛將軍背影,蕭泓微微而笑,永固王妃性情耿直,對朝政素來看不通透,可不代表胞兄薛將軍當(dāng)真如傳聞的清冷,當(dāng)知曉,變局已定,想要跳脫出清冷格局,他蕭泓的婚事,無疑是薛將軍重歸繁華的契機(jī),互惠互利,可喜可賀……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白露 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