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往洞窟里頭走去,走到盡頭處,眼前豁然開朗。洞窟的出口下方,可以清晰的見到一大片美麗的花海,花海深處是一個小小的村莊,那里炊煙裊裊,給人感覺有說不出的悠閑、豁達。
可是,問題也來了,洞窟出口位置極高,下面望不見底,就算是洛王爺這樣的輕功奇才,掉下去估計不死也要殘廢了,何況她不認為那片花海,只是擺設而已,定有什么機關、秘術之類。
如何下去,正待詢問,眼角瞥見入口旁竟建有竹屋,她眉毛一挑,難道谷主的意思是讓他們在此等候不成?
“只有每當月圓之夜,谷中才會有人過來巡查,我們須在此待上七天,待到月圓之夜,自會有人過來接應。”萬俟尋走了過來,自顧自的走進竹屋里頭。
白依看著他進去的方向半晌,好看的眉睫輕垂,定是剛才惹他不悅了,她淡如煙的嘆了一聲,在巖石砌成的茶座上坐了下來,正待擰干衣服,手上傳來鉆心的痛楚,翻手一看,倒是她自己忘卻了,剛才為了能夠引發幽冷香氣,自己用藏在袖口的匕首割傷自己的手心。
他明明知道自己受傷了,為何卻不曾關切一聲,反倒似有責怪。有些時候人就是這樣,太習慣別人對自己好,卻總把那個人對自己的好,看做是一種理所當然。近在咫尺的人,反而看不見,待到他不再理睬你,這才意識到,心會因為小小的誤解,變得喜怒無常、變得異常失落。
正待失落之時,竟瞥見茶幾下方竟放有筆墨紙硯,一時感慨頗多,竟不顧全身還濕透,揮毫寫了寥寥數句:
誰,執我之手,消我半世孤獨;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
這才寫完,反復看之又覺可笑,她怎會寫出如此落寞的詞句,果真是受萬俟尋影響頗深,竟也有些感性起來,想著便隨手扔進一旁的紙簍里頭。
這時聽見推門聲,她想也不想,下意識的若無其事的擰衣服下擺,鉆心的疼痛也抵不上習慣性的理智,習慣性的去掩飾,那段時間孱弱的形象終究不適合她,將所有的痛苦、傷痛全部都一個人背負起來,躲在角落暗自舔傷口,似乎已經成為了她下意識的動作。她并不是疏離他,只是或許不愿意他太多擔憂吧……
萬俟尋
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上了一套干燥的衣服,精明如他怎會看不見她小小的心思,他眸中閃過一絲的悵然,最后還是泛起淺淺的笑意:“里頭備有衣服,進去換上吧。我去瀑布那頭瞧瞧是否有魚被沖下瀑布,好抓幾只魚兒果腹?!?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個人并無大礙,他眼眸中似有話語,終究還是淹沒在淡淡的笑意里頭。她微微嘆了口氣,推門走進竹屋。
竹屋的擺設是簡單到極點,裝飾物倒還不如外頭沏茶用的地方多,起碼外頭有一套茶具,還有琴簫,不似里頭擺設,只有一張床,一個置物的柜子,其余均無。
行至床榻,就見床上放著一套干凈的衣服,白依準備換上,衣服一拿起,放在里頭的瓷瓶滾落在床鋪上,拿起一看,竟是上好的紫金創傷藥,她眉睫輕顫,凝眸半晌竟是輕輕一嘆。她將瓷瓶放下,將衣服換上,拿上瓷瓶推門而出。
正打算泡上一壺好茶等萬俟尋,卻見茶幾上竟攤開著一張皺皺的宣紙,這不正是她剛才寫的宣紙么,拿過來細看,上頭赫然添上幾句話:
我,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我,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
她咬唇,一直壓抑著的情緒一下子,如崩潰的大堤傾瀉而下,原本固執維持著的理智,已經淹沒在濃濃的情緒里頭。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中再就在不知不覺中嵌入了萬俟尋的名字,她只是不愿意承認,不愿意面對。
其實早就在很久之前,濕漉漉的心情就因他那句話,被烘干了。他說,“你是我妻,自是先護你周全?!?
沒有多少山盟海誓,一句我妻便已經溫暖無比。
若是理智在,她總是對他刻意梳理,可是在她無助、痛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一定是他。
她坐在石椅上,慢慢回憶,回憶著他與她之間的點點滴滴。
或許早在他對她說這句話之前,就已經動了情。
或許是在那個寒冷的水潭;
或許是那個清城的雨夜;
或許是病榻上那次為她講故事;
或許更多更多……
正如萬俟尋所猜測的那般,就算是瀑布,也有魚兒被河水沖落,順著瀑布落下,只是畢竟此類情況難尋,需要很快的身手和極高
的專注力,好在這兩樣,萬俟尋從來不缺。
也不知道他哪里找來的木枝,不一會兒,已經串了兩條魚。此刻,他正聚精會神的盯著瀑布,就見一條大魚從上游被沖了下來,萬俟尋眼睛一亮,此魚甚是稀罕,吃了對白依的身體極好。于是,凝神運氣,見準時機,就要一擊即中,后腦勺忽然被硬物擊中,雖然力度不大,但是害他手一滑,一條大魚就這么沒了。
他郁悶轉頭,就見白依就坐在不遠處,托著腮看著他,手里還把玩著他給她的紫金創傷藥,嘴角微勾,眼眸落滿笑意。
“今天的大餐被白兄你弄沒了?!彼鹧b無奈道。
白依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串起來空隙十分細密的漁網:“床下頭找著的,將那個掛上便可,何須如此麻煩。”
萬俟尋拿起漁網,確實此計甚好,瀑布的入口處早就有掛漁網的地方,他居然沒有發現,真是關心則亂,碰上她連最得意的洞察力都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失落。
他抖擻精神,將漁網打橫,在入口兩邊掛上,瀑布水能過,而魚兒不過,用來捕魚確實是省時省力,只要守株待兔就成。
這么想著,便轉身尋了個靠近白依的位置坐下。
“怎么過來了?”他問道。
“明知故問?!彼龑⒋善窟f給他,佯裝嗔怒道:“哪有好事只做一半的道理。”
“是我思慮不周,那么白兄你過來,我幫你上藥?!彼⑽㈠e愕待到明白,一掃之前的陰霾,綻放著陽光般的笑容說道。
白依果真過去,一屁股坐在萬俟尋的腿上,攬住他的脖子,頗為理所當然道:“石椅太冷……”
“白兄此等行為可是在誘惑我干壞事?!比f俟尋干笑著幫她上藥,對于她莫名其妙的熱情,絕對提個心眼。
萬俟尋會這么想也不能夠怨他,畢竟某個女人確實很會騙人,而且前科累累。
她偏頭,頗為認真的想了想,忽然伸手抱住他,枕著他的頸窩,淡淡道:“壞事?偶爾為之,未嘗不可?!?
從來不裝可愛的人,若是裝起可愛來,要么東施效顰,要么所向披靡,剛好白依是屬于后者。
此刻的萬俟尋哪里還管得著提防她可能有的詭計,雙目直勾勾的看著她,喉結上下滑動,整個神經都在叫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