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尋最厲害地地方在于很會察顏觀色,既然白依都不抗拒與沈默的相處,他自然是不想在那當(dāng)蠟燭。于是,點了點鼻子,轉(zhuǎn)身朝一旁的枯禪走去。
枯禪年紀(jì)已過五旬,可身子骨卻是相當(dāng)?shù)挠怖省?
“枯禪大師,晚輩有一問題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阿彌陀佛,萬俟公子是想問為何貧僧會對此案如此上心?”
“枯禪大師乃神僧,應(yīng)該早已看破俗世、超脫生死了。晚輩不明白還有什么能讓神僧再入凡塵。”萬俟尋那雙盈盈琥珀閃著光芒,他說的很慢,卻字字清晰。
“阿彌陀佛~貧僧此番而來是為了贖罪,為了年少時所造的孽而來。”枯禪微微一嘆,那雙眼睛不再清明,顯得渾濁而迷離,仿若陷入到昔日的回憶里。
“與此案有關(guān)?”
“是。”枯禪雙手合十,說得十分誠懇:“可是萬俟公子,答案得由你去尋找,貧僧無能為力。抱歉!”
“大師這是在包庇兇手!”萬俟尋瞇起眼睛,沉聲說道。
枯禪不以為意,伸手從路旁捻起一朵花微微一笑。
“枯禪大師如此這般又何苦。”萬俟尋說道。
“萬俟公子可知道拈花一笑的典故。”
“知道,據(jù)說當(dāng)年佛祖講經(jīng),沒有說話,只是拈著花笑一笑,大家都不明白,唯有迦葉尊者回以微笑,佛祖便說:得我道者,唯迦葉矣。”
“萬俟公子所言甚是。這何謂道?道,就在拈花一笑之間;道,就在天地之間。一念悟道,決定人的一生。一念生三千,謂大千世界,佛與魔是同源同生,卻是相走極端,大千世界同載佛性與魔性,同存人心,造就人性,這就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阿彌陀佛,萬俟公子天資聰明定能明白貧僧所言。”
“晚輩受教了。”萬俟尋禮貌回禮,心中慢慢咀嚼著枯禪的那句話。誠然,或
許佛有佛的看法,凡人有凡人的主張,枯禪的意思怕是讓萬俟尋凡是順其自然,不該太過強求。
一路上兩人攀談甚歡,在分叉路上,兩人禮貌告別,一個朝里屋走去,一個朝佛堂走去。萬俟尋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身叫住枯禪。
“大師,雖然您已經(jīng)看破生死,但晚輩還是提醒大師一句,今夜不會太平,大師您定要注意安全。”
“多謝萬俟公子關(guān)心。”枯禪微微一笑,萬俟尋一愣,原來神僧也是普通人,那布滿皺紋的臉,原來笑起來,是那么的暖人心脾。
萬俟尋看著枯禪轉(zhuǎn)身而去的背影,良久,這才起身往宴會里走。不知為何,他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種他也不明白地情緒,下意識的并不希望枯禪到佛堂里去。
萬俟尋并不知道,這是他最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枯禪攀談,短暫、卻又受用終身。誰可曾想到,那句拈花一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最終將會成為解開謎題的關(guān)鍵,也是將來打開他情結(jié)的鑰匙。
待到萬俟尋慢吞吞地踱進會客的晚宴大廳,就見里頭已經(jīng)是人滿為患,顯得好不熱鬧。沈小姐從很早之前就一直和丫鬟在留意萬俟尋的蹤跡,這廂好不容易終于盼到他出現(xiàn)了,馬上提著裙子跑了過來。
“萬俟哥哥,你怎么這么慢。晚宴都已經(jīng)開始了,來往這邊走。”她說著挽起萬俟尋的胳膊就朝大廳上最顯眼的桌位上走去。
萬俟尋哭笑不得正想拒絕,眼角突然瞥見那抹白影。白虎替換了沈默的位置,站在白依身旁,就像是一個忠誠的衛(wèi)士。
白依顯然有些心不在焉,見到萬俟尋也是懶懶一笑:“萬俟兄動作還真是慢騰,這酒可是涼了。”
“嗯,聞著香氣該是陳年花雕酒。”萬俟尋伸手抓起白依跟前的酒,湊到鼻子前細(xì)聞,有股優(yōu)雅、馥郁的芬芳。他眼睛一亮,剛想喝下,就見有人抓起
他手中的酒杯,又給他換了一杯。
“沈兄,這是?”
“那杯酒涼了,這杯才是熱的。”沈默涼涼答道,毫無一絲感情。
“呃……多謝沈兄費心了。”萬俟尋干干的笑了笑,他這會正被某人散發(fā)的冷氣凍住,確實需要黃酒暖暖身子。他正想隨便尋個位置坐下,可沈小姐好不容易盼到萬俟尋,哪肯松手,于是萬俟尋只要很無奈地坐到沈小姐和白依之間的位置。
萬俟尋這廂又要忙著應(yīng)付沈小姐,一邊還要忙著填飽自己的肚子,壓根沒有精力搭理白依,好不容易吃到六分飽的時候,這才想起件事問道:“白虎,你不是去接我姐姐了,怎么沒有見著她?”
“萬俟小姐說沿途跋涉舟車勞頓,她身子不太舒服,讓我給你帶個話,她不過來了。”白虎原本還想短話長說,可是當(dāng)他興奮的打開話匣子之前,卻見到自己公子正瞇著眼睛,咧開嘴角看著自己。這才打住,算了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公子整吶!
晚宴未過多久,就見一個管事領(lǐng)著一群少女上臺。那群少女均穿著青色舞紗裙,長長的腰帶絲質(zhì)般柔軟的垂下,衣服修身裁剪露出姣好的身材,衣裙隨風(fēng)而動,似蝶似葉
此時后頭走出個一身著水白色衣服的蒙面少女,她手中抱著古琴,衣飾精致,眼眸平靜無波無痕。少女低頭向管家耳語幾句,便尋了個臺上的角落坐了下來,并不理會臺下人的好奇,自顧自在給琴做最后的調(diào)音。
萬俟尋的運氣不好,他正好坐的是背對臺上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否是沈小姐特地尋的。反正他也懶得看歌舞,于他而言,這種場合有酒、有伴便可。
當(dāng)?shù)谝灰羝穑兔园祮。S著曲調(diào)忽然拔高,音質(zhì)如斯美妙,他剛起得酒杯未觸到唇便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白依,見她此刻正一臉散漫地盯著彈琴女子看,她的眼眸中有點點贊許,還有絲絲訝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