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人交戰來形容黎昌平此刻的內心毫不為過,他的臉上陰晴不定,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想著各種好處和可能出現的后果,他舉棋不定。
他撇了身邊的王光耀一眼,只見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睛里目光游移不定,說明他心中也是疑惑重重,顧慮重重。兩人對視了一眼,可從彼此的眼中都未找到答案,于是兩人又齊齊地看向鄭新輝。
鄭新輝在三個人中職務是最低的,權力最小的,但卻反而是最自由的,所謂權力越大約束也會越大,當然這種約束指的是明面上的,但對他們三人而言,黎昌平和王光耀是屬于國家領導層面上的,他們的一言一行會時刻受到國民或媒體的關注,容不得他們有一絲懈怠,而鄭新輝則不同,他是一個國企的老總,在他的一畝三分地的,都是由他說了算,言行舉止要隨意許多,顧慮也就少了許多,所以有些局勢反倒是他更能看的清楚。
“我對他了解的不多,但我知道,他貪婪成性,狂妄自大....”鄭新輝說道這里,就戛然而止,因為不需要再多說了。
黎昌平微翕的眼睛倏然閃過一道精光,轉瞬又消失不見,臉上表情一松,顯然已經有了決斷。
“方先生,我非常佩服你的勇氣和膽量,還有一個充滿正義的心,可這不是憑著勇氣和膽量就能做成的事情,它會非常的危險,甚至可能讓你遭遇不可預知的風險,所以我想聽聽你會怎么去做,并且有多大的決心,因為事關重大,我們不想輕易去冒這樣打的風險,同樣也不希望你去冒險。”
黎昌平身居高位,那是從外表平靜,實則波濤暗涌的政治漩渦中,一路冰刀霜劍的沖殺出來的,什么樣的陰謀詭計沒有經歷過,所以在決策之前,都會考慮的面面俱到,謀定而后動,不會輕易涉險。
這個云動當然想到了,貫穿華夏的《二十四史》,通篇充斥的都是權謀權術,安南歷史上藩屬華夏,論權謀心術也都是從華夏的歷史經典中學來的。云動天資聰穎,這些權謀心術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屑去用而已,但現在為了除掉這個為禍一方,覬覦南海,禍國殃民的阮成江,說不得也只能用些手段了。
“總理先生,我不是一個喜歡沖動的人,看上去我今天處事很決斷,也好似很沖動,可所謂富貴險中求,我從你們的言談舉止中能感受到你們心懷安南的黎民,想為這個國家的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這樣的人我非常敬佩敬仰,所以我愿意和你們合作,幫你們做事,也希望獲取你們的扶持,可想要獲得你們的絕對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并且你們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了絆腳石,我為了化解我之前對你們產生的誤會的愧疚感,我可以幫你們搬掉這塊絆腳石,以獲取你們的信任,等到了那時候我們精誠合作,我在你們的羽翼下擴展我的商業帝國,你們一展你們的政治抱負,完成你們的夢想,大家各有所得,共同發展,何樂而不為。”
“至于該怎么做,我也想了一下,明天我會向安南國家投資計劃部正式的遞交項目申請,而申請的過程會需要一段時間,趁這工夫,王部長,你們可以給我的項目制造一些障礙,比如說,選址問題,你可以在**的工作會議上做出這樣的暗示,然后給我的項目制造一點聲勢,最好炒的沸沸揚揚的,我相信某些人一定會主動的來和我接觸,他們不可能坐視這樣的投資項目被你們卷走,這樣我的份量就更足,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一棵搖錢樹,他們會卯足了勁來拉攏我,要我堅定的把項目建在龍灣,等我進入了那個圈子之后,我就會想盡辦法巴結他,逢迎他,給他想要的東西,讓他相信我,放下對我的戒備,然后我會趁機收集他的犯罪證據;而你們在這邊可以給他制造一些麻煩,比如說,安南幫,你們可以派個得利的人對它進行不間斷的打擊,但又不把它徹底打垮,給它保留一絲存活的希望,安南幫也是阮成江黑金收入的來源之一,這樣的話,阮成江一定會把一部分的精力花在這上面,那就給我制造了機會,等我把證據收集齊了,就會交給你們,至于你們會怎么處理這些證據,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云動一說完,三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們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計劃一旦實施,只要這個叫“方明”的人不是對方派來的,或者中途不反水,阮成江就一定會被扳倒。
“我該怎么相信你是真心實意的投靠我們?”王光耀問出了他和黎昌平心中同樣的問題。
云動淡然一笑,聳了聳肩膀,很玩味地說道:“這的確是個問題,一如和我心中想的一樣,我該怎么確定如果我成功了,你們是不是會真的把我視為自己人,全心全意地扶持我,你們卻完全不應該有這樣的疑慮,因為對于我這樣一個小人物來說,只要我還在安南的地盤上做生意,你們隨時隨地可以拿捏我,甚至是讓我血本無歸,傾家蕩產,你說是不是這樣呢?總理先生!”
一句話打消了他們所有的顧慮,他說的都是實情,如果對方反水,自己無非是和阮成江撕破臉,把雙方的矛盾公開化而已,而自己要對付一個國外的投資商,可以說有一千種辦法讓他傾家蕩產,甚至惹上牢獄之災,所謂破家的知縣,滅門的令尹,何況自己還是手握大權的國家領導人。
“方先生,我想你說服我了,我同意和你合作,對于我們的朋友,我們向來是開誠相見,以心換心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方先生會成為安南乃至南亞最有錢富豪之一。”黎昌平站起身,走到云動的面前,伸出了他的手。
云動很沉穩地和他握了握手,表示雙方的關系又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