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劉瑾皺了皺眉,掙開眼睛,問道:“他不是在尚膳監么?怎么會認識兵仗局的工匠?”
那番子自然不敢提醒劉瑾自己已經說過了,忙開口答道:“回公公,他被張永派去兵仗局已經好些天了。現在為張永負責煙花的事情。
“哦?”聞言,劉瑾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道:“這個小卓子,還真是讓咱家詫異呢。他還懂焰火?可惜,如此人才,卻沒有被咱家先發現……”劉瑾有些惋惜。
劉瑾抬頭問道:“還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高巖,你馬上帶人去五城兵馬司,去把那小卓子控制起來。咱家倒要看看,既然張永那么重視他,那他是不是愿意拿劉山來跟咱家換那小子!”
那番子抱拳領命,就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劉瑾又開口吩咐道:“拿到那小子之后,先帶他來見咱家!”劉瑾還是惦記著卓不凡的內功心法。
“是!”那番子抱拳領命。
那番子走了之后,下首站著的太監開口道:“公公,都這么久了,怕是那小卓子早就被御馬監的人從五城兵馬司帶走了吧?”
“不可能。”劉瑾篤定的道:“張永那廝雖然是個粗人,卻一直都想表現的好像他很有風度一樣。在沒有跟張家溝通好之前,他是不可能去五城兵馬司把人帶出來的。”
……
張府。
正如劉瑾所說的那樣,張永雖然是個沒讀過什么書的粗人,可是他卻一向都想向人表現出他斯文有禮的一面。在張宣回去向他匯報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他并沒有立時便去五城兵馬司要人,而是先來到了張府,準備先說通張升,以免給人留下仗勢欺人的印象。
此時,張永正坐在張府的前廳里品著茶,張宣侍立在側,張侍郎在一旁相陪。
張永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盞,向一旁的張升道:“張大人,今日之事,確實是我手下工匠的不是。咱家在這里,跟張大人說聲抱歉。”
說著,張永淡淡地拱了拱手。
以張永現在在皇上面前熾手可熱的地位,他能如此跟張侍郎服軟,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其實,張侍郎能混到現如今的地位,心機自然不簡單。他早就已經把事情的各種結果都想過了。他知道,假如今日上門鬧事的那個小太監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的話,張永自然不可能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跟自己過不去,自己雖然手中沒有什么太大的權利,可畢竟也是朝廷大員。
可卓不凡能帶著御馬監的高手,還敢打上張家的門,就說明他還是有所依仗的。張永的親自到訪,也佐證了這一點。即便如此,張永能上他張家的門,他也已經很有面子了。不管張永是威逼還是利誘,他張升以后完全可以去向別人說是在張永的好言相勸之下,他才答應妥協的,別人還能去向張永求證不成?
可以說,只要張永上門,張侍郎就有了臺階下。他本來就沒有準備不依不饒,也不敢去向張永不依不饒。這老狐貍的心中,盤算的很明白。
所以,聽到張永說出這番話,張侍郎馬上就眉開眼笑,道:“公公這是哪里話,家門被炸,下官左右不過是丟了點面子而已,也沒有什么別的損失。公公能親自上門,下官又如何能夠不識抬舉。”
對張侍郎的態度,張永很滿意,微笑道:“張大人放心,咱家一定不會讓你沒面子的。張府的大門,咱家會親自派人去做好送來。那個用震天雷炸了府上大門的匠戶。咱家也會嚴懲不貸。不過……”
張永頓了頓,看了張升一眼,接著道:“那個小太監,對咱家很重要,咱家還想請張侍郎放他一馬。如何?”
張升呵呵笑道:“公公開口……”
正說到這里,張府的管家就急匆匆的進來了,走到張升的身邊,湊頭到張侍郎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侍郎的眼睛微微一瞇,向張永歉意的笑了笑,道:“公公,實在是不好意思,下官府中忽然有點急事,公公稍坐,下官去去就回。”
“不妨。”張永淡淡地笑了笑。
知道張永喝了兩杯茶,張侍郎都還沒有回來,張永的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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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遠從外面進來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剛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張侍郎也進來了,向張永道:“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公公久等了。”
張永道:“不妨事。若是……”
誰知,張永話還沒說出口,那張侍郎就在一旁坐了下來,拉著臉道:“公公,你的手下還從我這府中搶了一個人。還請公公盡早讓人給本官送回來。光天化日之下,搶走朝廷高官的女眷,如此行徑,與強盜何異?就是鬧到都察院,鬧到皇上那里,本官這里也不缺一個理字!”
說完,張侍郎就端起了茶盞,看都沒有看張永一樣。
張永一愣,沒想明白這張侍郎為何忽然之間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不但之前的恭敬消失不見,竟然還敢跟自己如此說話。
張遠眸中閃過一絲寒芒,在張永的耳邊輕聲道:“伯父,內廠的人來找張升了……”
到了張府,張宣跟進來在張永身邊侍候。而張遠,則帶著侍衛在外面等候。剛他有些內急,就出去找廁所方便,卻是剛好看到有內廠的人來找張升。張遠剛剛進來,就是想要告訴張永這件事。
聽完,張永的眼睛就微微瞇了起來,忽然“哈哈”笑了起來。
張侍郎的表情變得開始有些不自然起來,端著茶盞的手,也開始有些發顫。
張永咬了咬牙,起身道:“張大人,你很不錯,劉瑾那廝不過是給你扔了跟骨頭,你就敢不把咱家放在眼里了?”
說著,張永的閃過一抹厲色:“咱家倒要看看,你有事的時候,你那主人會不會護著你?哼!”張永說完,就拂袖而去。
看著張永怒氣沖沖的離開,張侍郎心里也是忐忑的很。本來,他想著只要能有個臺階下,就將此事揭過。卻是沒有想到,劉瑾竟然會派人來給他撐腰,讓他不必給張永什么面子。